到了半夜，月色渐渐隐去，独坐在窗台边的司徒长离，仍旧喝着清酒，痴痴地看着江陵城的夜景。而这时，虬髯客也进入房间，他提着酒壶冲长离说道。“看你一个人喝酒，怪闷的慌，我来陪陪你。”
  长离问道。“你是劝我回头，还是质问我为何这幅狼心狗肺？”
  虬髯客却笑道。“两者都不是。你的脾气我是知道的，你决定的事，谁也改不了，更不会跟别人解释。我今晚来就是想跟你说，明日一早，我就回东海七十二岛去了。”
  长离好奇道。“怎么你也被打破胆了，想着回去当贼王度日啦。”
  虬髯客低语道。“不是怕，而是没了当年的志气。曾几何时，秦王七杰，名满天下，所向披靡。可如今，却各奔天涯，名存实亡。可能真应了司马逍遥的那句话，七杰的时代已经过去了。”
  长离回答道。“既然回不去了，那就散了吧。风聚无形，云去无影。”
  远看着夜幕渐渐深沉，月影薄云之中，吹来徐徐阴风，拂面醒酒。然而这阵风吹得长离心生寒意，似有一种寒芒在背的杀意。这是他长期身为杀手时，养成的“好习惯”。
  “谁！”长离持剑对着门外喝道。
  此时，馨儿却手捧着一叠衣服站在门口，小声说道。“是我。我把你明天要穿的衣服给你送过来。”
  长离的脸色顿时暗沉了下来，看着馨儿手中的衣服，心头好似千百种滋味，难以言明，只能简单了当地说了句，“谢谢。”
  馨儿走上前，对长离笑道。“以后喝酒，记得别喝得浑身都是的。我洗了很多边，才洗掉那些讨厌的酒渍。”
  长离看着馨儿的玉手，和自己身上的这身衣服。他隐隐闻到来自衣物上，散发出女子独有的体香。他呆滞不语，紧紧地看着眼前的这位温柔体贴的金发佳人。
  “看什么呀，又不是没见过。”馨儿白了他一眼。“快换上这身衣服试试。”说着她打开折叠好的衣服之际，突然一条黑背银环蛇突然从中蹿出，朝着长离扑去。馨儿下意识地一手抓住毒蛇的尾部，却不料蛇头翻转，冲着她的手背便是一口。
  只见，馨儿只喊了一声，便昏迷过去。长离见状，提剑一斩，毒蛇顿时断成两截。尖叫声惊动了，隔壁房的李淳风，他急忙赶来，见此情形冲长离质问道。“发生什么事了，为什么会有蛇出现在这里。”
  长离面色慌乱地低语道。“我最担心的事，终于发生了。”
  李淳风立刻察看馨儿被咬伤的伤口，又看了蛇头绝望道。“这是黑背银环蛇，毒性极强，若不及时把毒逼出来，馨儿姑娘就命在旦夕了。”
  虬髯客说道。“我这就给她运功逼毒。”
  可长离却说道。“你白日里与拓跋烈一战，已内力受损。即便强行运功逼毒，也未必有效。”
  虬髯客懊恼道。“可恶，只可惜你现在内力尽失，我又无能为力。这可怎么办？”
  长离冷静了下来，面色沉重地说道。“没有内力，我还有一个法子逼毒。”说罢，他点中了馨儿的穴道，而后张口就对准手上的伤口，吸吮起来。
  李淳风见状，喝道。“你不要命了，用口吸毒，只会让你也毒发身亡。”
  长离吐出一大口毒血，冲着李淳风笑道。“我这条命早冻死在漠北雪原中了。是她把我从鬼门关拉回来，我怎么可能让她一个人走。”
  李淳风见长离这幅视死如归的样子，先前的偏见也就释然了。他从怀里掏出一个药瓶，取了两个药丸给二人服下。“这虽然不是解药，但能暂时减缓毒素的蔓延。”
  而这时，客栈外传来一阵奇妙的丝竹乐声，通过窗户，直达人耳。乐声古怪，毫无音律曲调，其中夹杂音，略有刺耳。长离听到后，立马对二人说道。“快离开这里。从窗户走，千万不要落地。”
  二人听得云里雾里，却还是按照长离说的，从窗户离开，沿着房顶在江陵城中穿行。在逃亡过程中，李淳风抚着长离，向屋檐下的街道看去。只见地面上黑黢黢一大片的黑影正匍匐着向四人的方向前行。月光照下，黑影露出了真相，那是一大片蜿蜒密集的蛇群，成群出动。
  李淳风大呼道。“这到底发生了什么呀，为什么会有这么多蛇？”
  长离虚弱地说道。“这都是想杀我的人。李淳风，你答应我一件事。无论如何都一定要救馨儿。”
  李淳风看着司徒长离的样子，心中又气又恨。“我不会让你就轻松地当大英雄。我要你们两个都没事。”
  四人一路逃到了江陵的码头，虬髯客将司徒长离和馨儿放在船上。“船到水面上，蛇就追不过来了。我去搬救兵，天亮之前，就在这里汇合。”说完他便匆忙离去。
  长离对李淳风说道。“这群毒蛇是冲着我体内的毒气而来，我去引开它们，你去城里找解毒的药。记住照顾好馨儿。”
  然而，李淳风却把长离一把按住，将他与馨儿的小船推到向水面。他微笑道。“你给我听着，馨儿姑娘现在真正需要的人，不是我，而是你。”说罢他转身离去，向着黑夜渐行渐远。
  长离搂着中毒昏迷的馨儿，不停地拍着她的脸，试图唤醒她。“醒醒呀，不能睡过去。”
  馨儿浑身发颤，面无血色，口中呢喃道。“好冷呀，我好冷。”
  长离将自己身上的衣服包裹住馨儿，将她紧紧地搂在怀里。用胸膛心口的温度来为她取暖。倚靠在长离胸口上的馨儿渐渐地有了体温，她眨巴着朦胧的眼，看着长离的侧脸，苦笑道。“我还是舍不得你。原本想偷偷地跟着你，你到哪我就到哪。”
  长离听罢，鼻子一酸，强忍着眼泪说道。“傻丫头，我让你走，就是不想你被我牵累。早知道如此，我就该不辞而别。”
  馨儿看着长离欲哭无泪的表情，却微笑道。“司徒长离，你是甩不掉我的。这样更好，若我就这样死去，就能永远留在你的心里，像萧青珞一样。”
  长离大喝道。“我不准你死，你给醒着，千万不能睡过去。”
  馨儿流着泪，对长离说道。“我觉得好困。你给我讲故事吧，小时候跟父亲去关外行商，父亲总是给我讲故事哄我睡觉，可我越听越清醒。你也给我讲个故事，好不好。”
  长离问道。“傻丫头，你想听什么故事，我都跟你讲。”
  馨儿对长离笑道。“那就跟我说说，你为什么叫“鬼眼修罗”吧。”
  长离看着小船正远远地向湖心飘去，岸上的蛇群见了水，都望而却步。月影倒映在湖面之上，此刻江枫渔火，孤舟二人，气氛浪漫得恰到好处。长离看着怀中的金发美人，心平气和地娓娓讲述起那段属于“鬼眼修罗“的回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