聚仙楼。
  菜是热的，酒是冷的。
  这满桌子菜，却只有两个人吃，刘仁和李玉寒。
  长剑横在身前，就这样放在桌上，美酒入喉，回味无穷。
  有酒有剑，便是最好的故事。
  只是聚仙楼，这名字很好，现在却用来摆酒送别，这一个“聚”字应该改成“散”字，散仙楼应该很符合此时的场景。
  刘仁换了一套白净的崭新剑道服，握着白玉酒盏，提着和酒杯一套的酒壶，起身，落座在窗边。
  窗外的夜，黑和深沉，可是窗外的街，无比的繁华。
  刘仁将酒杯中的酒喝完，又倒满，转头看着正在吃菜的李玉寒，“这阴沉的天，你说什么时候会下雨？”
  这天已经沉寂了两天了，可是站在这聚仙楼上感受，这四周依然是一副风平浪静的景象。
  李玉寒放下手中的筷子，拿起身前的酒杯，冲他微微示意，随后将杯子里的酒一饮而尽。
  提着酒杯靠在窗的另一边，望着这深沉的夜，谁都知道，上面积压的雨，随时都会倾盆而下，
  “明天吧！”李玉寒判断。
  刘仁问道：“又是明天？”
  “对！”李玉寒看着他，又看向那天上正在蠕动的一片片夜幕，“明天这老天，就再也困不住这雨了！”
  一语双关？
  刘仁点头，“好，明天几时？”
  李玉寒摇头，“对于我而言，喝了你这杯酒，便是明天！”
  眼前的这一片灯火，代表着杭州的夜市依旧繁华。
  刘仁叹道：“这万家灯火，依旧需要有人在黑夜中点亮！”
  李玉寒看着他道：“可惜，这点火的人不可能是我！”
  这一次离开，将远离红尘，这繁华的景象不知何时才没能在看到？
  刘仁将酒杯里的酒喝完，突然道：“昨天我看到叶孤寒了！”
  “看到？”李玉寒面不改色，“仅仅是看到？我想你并没有真正看到他的脸吧？”
  刘仁点了点头，变相的承认了，“准确的说，我是看到他的背影。我，我们剑宗，还有帝国监察院，将林府围得水泄不通，他还是逃了。”
  李玉寒好奇道：“昨晚你们居然有这么大的行动？”
  “一个囚笼，林府就像一个囚笼，也是一个陷阱。”刘仁捏着手中的酒杯，恨却又强忍着。
  李玉寒道：“这个囚笼，这个陷阱，却挡不住叶孤寒，也困不住叶孤寒！”
  “他居然无声无息的杀到林府中，林若凝的院子旁！”刘仁面色缓了许多，没有了之前浮现的愤怒，“无声无息的拔了监察院十数个暗桩。”
  李玉寒蹙眉，想了一会儿，“他为什么会靠近林若凝的院子？”
  “因为那儿有他想要得到的东西。”对于李玉寒的话，刘仁闭嘴，笑了一下而已，并没真正回答他的话。
  昨晚的搜查，在林若凝的房内发现了密室，只是没找到有用的东西。
  李玉寒也知道，不再追问，“这一次，他一定又给了你不一样的感觉！”
  昨天的叶孤寒，也给了他不一样的感觉，那么刘仁，自然也会被惊到。
  比如，最后的那消失在黑暗中的身法。
  “再一次围杀，感觉很糟糕。”刘仁说道：“感觉对付你我都没费那么大劲。”
  “哦？在这层层围杀之中……”李玉寒一副好奇的表情，“我想知道，他是怎么逃脱的？”
  “一种无比飘逸的身法！”刘仁看着他，希望从他嘴里能知道些什么。
  “飘逸？”李玉寒摇头，表示自己也不知道。
  李玉寒昨晚就见过叶孤寒，也见过叶孤寒的身法，他的确不知道叶孤寒逃命时用的身法。
  可是他不会让刘仁知道，昨晚发生过的一切，特别是和地府的人合作。
  “根据监察院熊青的说法，人可以在刹那间化为一串人影消失在黑暗之中。”刘仁说道。
  李玉寒抬了抬手，将手中的酒杯递给刘仁，刘仁轻笑一声，将酒杯倒满，“那一串不是因为步法踩出来的，是因为速度太快，留下来的残影。”
  刘仁点头，他也是这样想的，“你以前在五毒教的时候，知道叶孤寒的这套身法吗？”
  李玉寒摇头，“在五毒教，我和叶孤寒都在在金蟾子的门下，所以我们的轻功身法都是一样的。”
  刘仁道：“也就是说，他的身法，不是你们五毒教的？”
  李玉寒道：“对……”
  刘仁自酌一杯，望着那黑暗之下，灯火阑珊，“跟我聊聊叶孤寒！”
  “聊什么？”李玉寒笑道：“五毒教之中，我们之间除了相互杀戮，没有任何交际。”
  刘仁道：“那就聊聊他的剑法！”
  李玉寒冷笑，“他的剑法，很简单，都是杀人的剑法。”
  刘仁道：“你在逗我？”
  李玉寒望着天上无尽的黑暗，道：“我们这些毒虫，与你们剑宗不一样，我们练的每一招都是市面上买来的，这种简单的招数，要想化为更强的招数，就要从杀人中获取。也许你们并不能够体会这种残忍过程，但是这就是我们生存的方式。”
  刘仁沉默，每个人的经历，都是注定的。
  李玉寒又道：“你知道我在五毒教，为什么被称为无影刀么？”
  “等下，让我想想。”刘仁抬手，道：“无影刀是刀法！”
  “对！”李玉寒点头，“在我接手扬州之前，我得到了《无影刀》这一套刀法，金蟾子给的，我想叶孤寒在来扬州之前，也得到了一本属于他的剑法。”
  刘仁道：“就是你在铁剑堡的时候，从尸体上看出来的？”
  “对，你们剑宗的不都说：每一把剑都有自己的记忆。”李玉寒道：“一旦一把剑杀人的时候，出现不同的伤痕，赋予这些新的痕迹的，那不就是新的剑法么？”
  刘仁看着他，认真道，“其实你应该去学剑！”
  李玉寒摇头，“剑？不，我更喜欢刀！”
  话说完，两人相视而笑，酒杯轻轻一碰，随后一饮而尽。
  早就融入生命的东西，怎么可能随意丢弃？
  刘仁道：“此次离开，如果让我知道你还干那种伤天害理的事情，你应该知道结局！”
  李玉寒点头笑道：“我知道，你一定不会放过我！”
  酒是个好东西，可是和不对的人喝，味也就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