杭州剑院一如既往生机勃勃，好像完全没有受一场大战的影响。
  看他们的眼神，充满斗志。
  长剑起，鹰击长空；长剑落，猛虎下山；长剑出，龙游四海。
  手中有长剑，气势贯长虹。
  李玉寒很羡慕这种生活，每天练剑，无忧无虑，有一群亲如手足的师兄弟，欢声笑语。
  白衣长剑，是真的潇洒。
  刘仁看得出他眼中的那一丝丝羡慕，又很快就消散在瞳孔的最深处。
  “谢谢！”李玉寒最先开口，谢字必须讲，哪怕他这辈子没说过几回。
  刘仁，是他这辈子，最不想说谢的人之一，可是他现在必须说。
  “谢什么？”刘仁随着他的目光，看着这校场上，上百剑徒一起练剑，巨大的方阵，人影连连，剑光闪动。
  如同一个整体，同一把剑，同一个人，确有上千把长剑舞动的气势。
  “谢谢你救了我，否则……”李玉寒讪笑一声，“我走不出那扇房门！”
  确实，如果不是刘仁跪下求情，估计自己就要死在那里面。
  “我不接受！”刘仁面无表情，“从你来投靠剑宗的时候我就说过，我一定会保你在剑宗之中无碍，死，我会死在你前面。”
  这是承诺，他的承诺。
  一个剑客的承诺就像他的剑。
  一个剑客的光芒与生命，往往就在他手里握着的剑上。
  他的承诺失信，他一直坚持的剑心，不再至纯，他的生命就会有一处缺口，就像剑刃，出现缺口。
  如果他的剑出现了缺口，那么这把剑，将濒临断裂，他的生命将面临死亡，一生的光芒，将会黑暗。
  “铮！”刘仁拔出自己的剑，剑身寒光流闪，他从中能够看得清自己的脸。
  他的承诺他做到了。
  洛青阳也是学剑之人，他自然知道这句话的含义。
  只有剑客才懂得剑客的骄傲。
  所以李玉寒，能够活着走出李兴义的房间，站在这里，呼吸这里的空气。
  李玉寒沉声道：“先天，真的很强！”
  “是的，很强。”刘仁长剑拄在地上，点头。
  当时李玉寒只感觉四周空气凝聚，将自己困死在那一方天地之中，要永远跪下。
  那一道剑气射来，砸在李玉寒的后背之上，死亡是如此靠近。
  那一下，洛青阳留手了，否则剑气将破开他的后背，切断他的腰。
  洛青阳的本意要他留下，可是他并不想留下，对于他自己来说，留下来还不如死了。
  被人控制的滋味，是不好受的，非常不好受，这不是所有的人都懂的，尤其是那些自由的人。
  刘仁又道：“我从来没想过，你居然敢顶撞院长。”
  李玉寒道：“我也没有想过，我居然会顶撞一个先天。”
  刘仁道：“你知道吗？上一次敢这么顶撞院长的人，已经死了！”
  “其实有时候，只要你迈出了第一步，哪怕没落下脚，也再也没有回头的机会了，因为所有的后路都被封死了！”李玉寒道：“从你做出选择的那一刻！”
  刘仁点头，“我明白，我的剑也没有回头路！”
  “我从说出‘不’的那一刻，我的命运就已经在洛青阳的手中了！”李玉寒道：“哪怕后面我收回那个字。”
  刘仁看着他，解释道：“其实他只是想让你留下。”
  “留下又如何，离开又如何。”李玉寒道。
  刘仁很认真道，“可是至少，你的存在，可以让我更加强大！”
  李玉寒却道：“整个江湖，帮到你的只有你自己！我的存在，不过是给叶孤寒多增加一个障碍，仅此而已，我们能从五毒教的地狱之中活下来的人，都不简单。”
  刘仁低头，“我……”
  李玉寒不在接刚才的话题，“这里真好！”
  刘仁看他，知道他意思，“这里哪里好？”
  “这里睡得好！”李玉寒重重的呼出一口气，“晚上睡觉居然不用担心突然有一把刀出现在自己的脖子前！睁开眼不用监察周围的一切有什么异常。虽然我会受到监视，每天开门都会看到七八个人盯着我的门口。”
  “没办法，这是规矩。”刘仁摆了摆手，“你要谅解。”
  李玉寒点头道：“我知道，如果我是你，你是我。我一定会派再多一倍的人看着你，只要你有一丝丝异常，我就会把你砍成肉泥！”
  “院长已经吩咐他们这样做了！”刘仁毫不掩饰道。
  “我想他现在一定很失望！”李玉寒笑道：“因为我没有轻举妄动。”
  刘仁问，“现在决定什么时候走了吧？”
  对于李玉寒的再次问话，李玉寒道：“后天！我等下马上就离开这剑院！”
  先前他并没有决定什么时候离开，可是现在已经决定好了。
  刘仁道：“为什么要这么快离开剑院？”
  李玉寒道：“我还有很多事情要处理，必须先离开去处理事情！”
  刘仁想了想，道：“我记得我在落西山说过，我们回来我一定请你喝酒，明晚如何？”
  李玉寒点头，“好，这就我一定喝！”
  刘仁道：“明晚酉时，聚仙楼。”
  “不见不散！”李玉寒说完，冲他行抱拳礼，随后转身离开。
  刘仁回礼，看着他离去，走下这观剑月台。
  李玉寒敢拒绝洛青阳，这是他没想到的，他一直以为，洛青阳会将李玉寒压下，让李玉寒能够和他一起将叶孤寒绞杀之后，才离开，可是并没有。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路，哪怕前方是刀山剑海。
  李玉寒做出了选择，面对洛青阳的威压，生与死之间的选择，他选择了自由。
  自由？
  我们都身在江湖，何来的自由。
  也许每个人对自由的定义不一样，对于李玉寒来说，摆脱控制，便是自由。
  可是他呢？
  刘仁叹了一口气，捂住自己的怀，隔着衣服，握住一个小东西。
  刘仁在月台上，看着他的背影，喊道：“外面的路并不好走！”
  李玉寒道：“可是外面的路走起来不踢脚。”
  说完，他仰天大笑，头也不回。
  外面的路如何，走过才知道。
  至少，那是自由的路。
  剑徒们的剑，依旧不停，李玉寒直径走过，长剑不止，就在身边，随时刺来，可李玉寒的依旧脚步不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