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
  每一次死亡的降临，对于面对它的人来说，都是一次巨大的提升。
  他有三次差点死在了刘仁的剑下，一次被追杀，一次被围杀，还有一次就像现在这样，面对面，剑就在他的咽喉前，所以对于刘仁的剑，他已经他早已熟悉。
  这一剑，只要再往前一点点，他就死得没有任何痛苦。
  不用再往前一步，因为刘仁已经站在了必杀的位置，可是他为何不死？
  只需要刘仁的手臂伸直，剑是直的，可是刘仁的手却是弯的。
  刘仁看着他，怒道：“这一剑，你为何不挡，你不知道你会死的吗？”
  他的刀就握在手中，可是双手低垂。淡淡的看着刘仁，道：“我说过，我要走，杀了我，我也要走。”
  喉结滚动，长剑锋利，话说完，一滴血痕流出，从他的颈间。
  刘仁看着他，一副生死随你的样子，让他觉得愤怒。
  无影刀，也曾数次要他的命，可是如今却是一把切菜刀，不，切菜的刀都不是。
  至少菜刀是硬的，无影刀现在是软的。
  “嗖～”手臂伸直，长剑向前递进一寸。
  剑尖就贴着李玉寒咽喉，只需要刺入一寸，李玉寒绝无生存可能。
  可是已经递进一寸，李玉寒依旧活着。
  剑是直的，手也是直的，可是剑尖指向却是歪的。
  长剑在李玉寒的右侧，他的双眼平静得让人发毛。
  刘仁手腕一转，剑身一甩，将从身旁飘下的落叶斩成两片。
  长剑归鞘，弯刀归鞘。
  “这次我们剑宗惨败，所有的好处，都被叶孤寒一人夺了！”刘仁看着他，道：“你留下来帮我如何？”
  李玉寒的话他信，就连洛青阳也信，在一切未查明之前，叶孤寒是目前他最大敌人。
  至于那些先天级别的老鬼，自然有洛青阳去对付，而他自己，刘仁，只需要对付后天级别的人，比如，鬼将，叶孤寒。
  叶孤寒能从剑宗和地府的虎口间夺食，不论是能力、心机、武力都是顶尖的。
  不得不说，五毒教用血液训练出来的人，每一个都是极为棘手的人物。
  李玉寒如此，叶孤寒也如此。
  可是李玉寒依旧摇头，望向这又开始集结的乌云，似乎又有风雨要来，道：“你们剑宗的事与我何干？”
  “我说过，此间事了，我一定要走，就不会停留！”
  “叶孤寒可是为了杀你才来的扬州，你觉得，他会放过你吗！”刘仁道：“留下来和我一起，对付叶孤寒如何？”
  “来找我？”李玉寒哼了一声，目光逐渐变冷，拍了拍手中的刀，“只要他敢来，就是我不会放过他！”
  “你口口声声说退隐江湖，难道你不知道，这样反而会让自己置身于危险之中！”刘仁指着他，怒道：“就算你杀了叶孤寒，五毒教的刺客依然会没日没夜不断绝的来找你，在你累了，困了，睡着的时候！”
  李玉寒转眼看着他，道：“那又如何？”
  刘仁道：“如果你有我们相助，与我联手对付五毒教，五毒教的人，来一个杀一个，来一双杀一对！”
  依旧摇头，李玉寒突然冷哼一声，“帮你？帮你们和我待在五毒教有何区别？”
  刘仁看着他，不解道：“何解？”
  李玉寒叹了口气，道：“你知道我为何要离开这江湖？”
  刘仁想起之前说的话，厌倦了，道：“是厌倦了杀戮？还是感觉自己的刀没以前快了？”
  李玉寒依旧看向远方天空，仿佛看清前路，可是远处有风扬起，黑暗开始云集，隐约有雷霆闪烁，没有人能将前路看清。
  刘仁接着道：“只要你能留下，你可以不杀人，做我的军师就够了，至于刀变慢，可以练，我可以带你去扬州剑院藏书阁，里面缴获的刀法不下十本，就连先天级别的也不下三本。”
  如此大的诱惑，别人是得不到的，可是刘仁有这个权利。
  李玉寒直接摇头，“起初我也以为是因为我的刀变慢了，我的心厌倦了，厌倦了杀戮，厌倦了江湖，这生死。”
  刘仁道：“难道不是么？”
  “不是！”李玉寒转头看了看他，“我已经看清，看透，这杀戮，永远不会停止，只要我还在这江湖之中。”
  刘仁握紧拳头，道：“既然杀戮不会停止，那为何要走？”
  刘仁点头，的确，杀戮永远不会停止。
  “过去的仇家，不论是正道，魔道，我杀死过的人，他们的子女，亲朋，都想着杀我！”李玉寒道：“我曾经想过，我离开了你们，五毒教的杀手会源源不断，会让我吃不下，睡不着，无时无刻都处在被追杀的恐惧。”
  “难道不是么？”刘仁道：“五毒教对待叛徒的方式，你应该最了解吧。”
  “是。在剑宗数月，的确过了一些安稳的日子，也感觉到了厌倦。”李玉寒点头道：“后来我才发现，我不仅仅是厌倦了杀戮，更多的是喜欢自由。”
  刘仁蹙眉道：“自由？”
  “在五毒教，被人当做杀戮的机器。”李玉寒话锋一转，道：“在剑宗，依旧要杀人！”
  刘仁看着他，道：“错，我们剑宗是在维护这天下的秩序，江湖的正义！”
  “正义？你杀我，我杀你。”李玉寒深深的看着他，道：“在我的眼里，仅仅是这样而已。我现在只想摆脱这无谓的杀戮，我不想再有人命令我去杀人！”
  刘仁突然道：“那你的仇呢？”
  “也许是因为杀的人多了，仇自然就淡了，恨也会消散，你信么？”李玉寒问道。
  “我不知道，我没有这种感觉！”刘仁冷冷道：“正义永远需要人去维持，对抗正义的人，需要付出生命的代价！”
  “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只要我一天在江湖，这辈子都在江湖，哪怕退隐，刀依旧会架在我的脖子上。这种日子，你杀我，我杀你何时能结束？”李玉寒道：“我知道你的意思，离开这剑院的大门，也许我会死去，可是我不想再被人命令，这种感觉现在让我很不爽！”
  刘仁最后盯着他，知道他真正要离开，不可能再挽留，只能问：“好，什么时候走？”
  李玉寒道：“自然是越快越好！”
  “好！”刘仁笑道：“既然这样，我想请你喝酒！”
  “喝酒？”李玉寒道：“好！”
  说完，脚步声响起，一人匆匆而来！
  “见过刘仁师兄！院长要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