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恶
作者:
红谷米 更新:2021-06-17 11:42 字数:4704
肖书在失去意识前,隐隐约约看见朝他跑来的大狗,以及耳边小孩微乎其微的声音。他这次不怀疑自己还活着,只是仍不知身处何处。
他当然不会知道自己昏迷过去的当儿,大狗将他拖拽离开,留下担心受怕的孩子。而不一会儿有人再次来到了工厂,就在这个间隙,将孩子拎了出来,孩子哭叫着喊娘,那些人不理会,当着孩子母亲的面将他活埋。
肖书醒来时,眼前是放大的大狗的脸,吓得他一个颤。
林群凭借附在大狗身上的意识才把肖书带到这个安全的地方,他跟随者大狗的视野和路线已经弄清这边的地势和情况。现在第一要务就是保护肖书,就是因为知道肖书晕过去不久将会有人过来搜查,所以他抢先一步带走了肖书。可怜的是孩子躲得太快,以至于林群都没意识到自己丢下了一个无知的孩子。
如果可以,他多想和肖书说说话,告诉他这一切。
“这是在哪儿?”肖书自言自语道。
大狗不会说话,只好咬着他的袖子往外走,刚出门便听到动静。
肖书赶紧隐蔽起来,听着来者的声音,其中的一个男人说,“那贱女人现在已经失去了靠山,是时候让我好好折磨了。”
“算什么靠山,那老婆子看样子路都走不稳,咱去要人,不是恭恭敬敬给献上了么?”
“老婆子?那老婆子可不简单。”那人隐晦说道。
肖书心里一个激灵,接着听见人说,“那贱女人她倒是享福着呢,都被养娇嫩了!”
“这不正合你胃口么?”
“你要不要也试试?”
“一起么?听起来够刺激!”
“加我一个!”
听起来有不下三人,紧接着一阵阵刺耳的猥琐大笑,渐渐消失于地下工厂。
听懂了这些人嘴里的勾当,对号入座起来,怕是他们嘴里的人是宁子。肖书心口一窒,尾随他们来到了地下工厂。
原来老工厂上方悉数被毁,可地底下仍在运行,而且面积壮阔,机器设备都完好待工,却没看见一个人,一眼都看不尽底,究竟是谁有这么大的本领掩人耳目,还能寄生在这种阴沟。
大狗也悄无声息地跟在肖书背后,因为怕被暴露,肖书十分小心,那些人每走一小段路以后他要停一会儿才跟上去。
直到进入一条地下通道,墙壁上镶着蜡黄的老灯,看起来这块地方有些年数了,这时肖书才看清那些人的身影,带头的那个人长得比较高大,跟着的人都个个干瘦如柴。
他们一群人也比较警惕,时不时往后看。肖书屏住呼吸,再往前走的时候,看见他们拐入一个大洞,像是开了一道门,紧接着传来女人的哀嚎。
任肖书再无心,也听出这熟悉的声音就是宁子的,他闭眼,拳头已经攥紧,恨不得将这鬼地方炸了。最好不要让他知道,这些人又归李撒管。
肖书隔着墙往那边看了一眼,从洞中出来了一人,应该是放风的人。门敞着,里面的不堪入耳的声音不断传来,肖书光站在这边想都吓出了一声冷汗。
他都能想象到宁子此时是有多么无助,她是那么的美好单纯,自己却只能眼睁睁看着她被这些人玷污。
回想李撒的种种罪行,却抵不过眼下发生的这些事的残忍。
“哈哈哈哈继续......”
“啊啊啊......”
“我要杀了你们!”他再也忍不下。
“你是谁!”
肖书未想更多,只是在听到宁子的哀叫时再也忍不住冲出去,外面的男人没来得及反应就被他撂倒,肖书冲进去的时候,画面已经难看到让人想死。
果然是宁子!肖书红眼看着一切,地上摊放着的仿佛已是一具尸体,一朵花已经残败,剥落得只剩薄凉皮骨。
更不敢相信的是,她还活着,睁着眼看着肖书。
肖书向那些禽兽挥拳,因为突如其来的眩晕感最终不敌人多,让人捉住。
这时带头的人才不紧不慢地把裤头拉上,面目可憎地攥住肖书的头,这时肖书才看清他的脸,疤痕凌乱,看不清他本来的面目,只是让人觉得恶心、痛恨。
肖书曾在大山的经历都没能让他有这种反胃,甚至是想要杀人的冲动,如果他也能再坏一点,一开始就不会让这种人活在世上。
他想到眼前的人是谁了,他就是宁子以前所谓的养父,李强。
在桶楼时,李强是暗中观察他们的,所以必然是见过肖书,此时肖书落入他手中,正中他吓怀,把肖书扣在离宁子半步的地面,对她说:“怎么?这就是你找的野种?”
肖书只觉得无比晕眩,李强朝他啐一口,然后抓着他脑袋正对着宁子,不让他闭眼,然后指挥其他人继续之前的活儿。
肖书这一刻,他发现自己脆弱到想死了。
“汪汪汪!”众人听见狗叫才暂时停下,然后肖书心死地再次任凭自己失去意识。
大狗冲进来狂咬,有人随手拿钢盆想要盖住他,被大狗挣脱,后又被咬伤。
李强当然不会坐视不管,他抽出一条铁链,想要从背后锁住大狗,却不料被大狗撂翻。
林群当然没有过与恶人斗争的经验,但是受大狗的驱动,制服了好几个人,但是最后却不幸遭人暗算,尖刀从背脊骨刺入,林群与大狗感同身受,瞬间也失去意识。
作恶的人永远不满足眼前的所作所为,多的是欲盖弥彰的手段。
老工厂已经毁得像张皱巴巴的纸,琐碎全然杂揉在一起,此时的天色已青。
赖伯生意识混沌,神医紧跟着怕她出事,生产的机器悉数被毁,死亡的气息张狂吐露。进入原先的车间,距离地下工厂入口不到十米,听见人声,二人警惕地躲避起来。
李强和几个手下血迹斑斑地走出来,抬着一个蛇皮袋包裹着的人,个个脸色发青。
赖伯生在暗处观察,当然不会傻到硬碰硬,等他们处理完,几个人依然没说话,只是神色怪异地出了工厂。
“他们是什么人?”
“我觉得很可能是始作俑者的团伙。”神医猜想说。
等到他们身影彻底消失,二人才出来,进了他们之前的那个车间。破碎的墙壁架在一起,只有一边角落完好,里面正放着一个人,那些人居然没有赶尽杀绝。
如果不是赖伯生记性好,她都不敢断定眼前的这个人就是宁子。
宁子缩在一个角落,整张脸血色斑驳,衣服已经剩下碎片,通身是伤痕还有干了一半的血。
赖伯生紧攥着自己的手,不太敢走近,只需一眼都能想象到她经历了何种残忍。
神医脱下自己的外衣,正想上前盖住宁子,宁子尖叫起来,喉咙却已经沙哑得不像话,像破筛子勉强抖出几粒米来的可怜。
赖伯生不止一次见过她失魂落魄地尖叫,但这次显然不同,这模样居然让她回想起曾经的白羊,可是她们命运不一样。尽管赖伯生心再冰冷,从刚刚目睹被活埋的孩子到眼前的一幕,她更加无法去确定肖书现在的生死,所有的人好像都在被毁灭,而始作俑者究竟是谁却始终不被知晓。
这时她想起在桶楼时宁子说过的话,那位叫李强的养父回来找她了,有没有可能是这一切都是那前来复仇的李强捣的鬼?那么李撒又去哪儿了呢?她无法把这些破碎的信息联系完整,却只能眼睁睁看着这一切朝未知的方向发展。
宁子不停吼叫,声嘶力竭也不愿停歇,已经见不到泪流。她似乎想往外逃,却连爬都爬不动,只强烈挣扎着,像呼吸殆尽的金鱼。
“宁子!是我!别怕,没事了。”赖伯生尝试环抱着她,眼下只有唤醒她的理智或许才能帮助他们往下走,兴许是还尚有一丝理智在,宁子听到熟悉的声音打了个顿,可是看到人以后又挣扎起来。
“宁子!你看见肖书了吗?”赖伯生仍不死心问。
宁子疯狂摇头,嘴里吐纳着什么,但她显然再也说不出话,只是更加痛苦地哭了起来,直到精疲力竭,眼里一无所有。
面对枯萎的宁子,赖伯生痛心的同时,只能朝刚刚那群人出来的方向去查,“你现在这边看着她?我去里面看看。”
“好,注意安全,我先带她转移到安全的地方再回来找你。”
为了提防那群人随时会回来,赖伯生每一步都很小心谨慎,下到地下工厂的那刻,扑面而来的是死亡的味道,她既希望能在里面遇见什么又祈祷不要遇见。
地上留下的痕迹显然是宁子的血迹,空荡荡的工厂里任何动静似乎都能传出回声,场面实在浩大,跟着血迹往里走,进入一条漆黑的通道,想必之前他们来过的话至少是有光亮的,因为看不清眼前的路只好停住。
“噔!”赖伯生警惕地回头,刚刚明明是听到了什么声响,她屏住呼吸,靠墙站着,这时入口的门也被关上了。
赖伯生完全陷入了黑暗之中。
紧接着听到了外面的细碎声响,果不其然,是之前的那些人回来了,他们居然在封门!
赖伯生靠近门后,听见小声的对话声音,“太邪门了,第一次遇到这种事情!”
“是啊,眼睁睁看见人在眼前消失!”
“何止!明明还有条大狗!”
狗!是肖书和大雨!赖伯生觉得心跳很快,又开始了害怕。
“是吧?大家都看见了的,而且被狗咬伤的伤口也在!”
“别说了,封好就快走,复工以后再也别提。”
声音渐小,似乎是越走越远了,不一会儿,那些人又去而复返,赖伯生仍然仔细听着。
“不好,那老婆子带人过来了,赶紧撤!”
“来不及了,对方的人实在太多了。”
“多少?”
老婆子?赖伯生心有所预料,有没有可能是李撒?可是她这时怎么可能带人过来?
几个人上窜下逃,却也躲不过大批人的进入,个个高大威猛,点灯善后的几个小喽啰吓得屁滚尿流。
“把人转移到哪儿去了?”人群中走出一个人,是他们口中的老婆子。
老婆子眼神锐利阴森,挥手让手下们把小喽啰捉住,提溜着他们的脑袋,再问一遍,“人呢?”
小喽啰头摇得陀螺似的,趴在地上颤抖,“不、不知道。”
“知道我在问谁吗?”李撒用力抵着拐杖,又往后挥了一下手,“带他过来。”
小喽啰抬头便见他们的老大,李强被人拖了进来,人鼻青眼肿,血流不止,已经是奄奄一息的样子。
“说,你们在隧道里见过谁?”
小喽啰想了想,才明白过来,是在问他们那消失的年轻人。
“是个年轻人,带着一条狗,可、可是,后来狗把我们咬了,连带着人莫名消失了!”
李撒深吸一口气,将拐杖抵在说话的人头上,用力往下一震,那人的头就血流开花,“那他哪去了?墙后面,堵住的又是什么?”
李撒对身边人示意,于是几个大汉拎着铁棍走向那堵墙,暴力开砸,李撒仍在问话:“李强,你们说的话都一模一样,宁子人是给你了,肯定糟也糟蹋完了,可是现在我连人影都没瞧见一个,你又说肖书过来找人了,那肖书又去哪儿了?”
“消失了......”李强勉强说出话来。
“真的消失了!相信我们啊!”喽啰大喊,下一秒被李撒一棍打倒在地。
“人不可能无缘无故消失,若是真的消失了,你们也不必要存在了。”
他们说的话悉数让赖伯生听见,砸门的那一刻她不知是逃还是如何,又要怎么解释自己在这儿,又怎么去面对李撒呢?
是李撒把宁子交给他们这些恶人的,现在又在搜查肖书的下落,这一切都是为了什么啊?
门开的那一瞬间,赖伯生满含泪水地出现在众人视野里,她颤抖着喊,“奶奶!”
喽啰们犹如见到了鬼,不敢相信里面什么时候又进了人,关键是还把李撒的孙女给锁进去了。
李撒表面上好像也有些吃惊,上一瞬的狠厉在这一声奶奶以后又稍微柔和。
“伯生?你回来了。”李撒的语气平常,拄着拐杖向她走来,“你怎么被关在了里面?”
赖伯生看着那一张张陌生又熟悉的面孔,现在为李撒做事的人都像极了当初大山里的人,原来这些人还一直都在。
“我是来找肖书的。”
“哦?你和他失去了联系?”说完,李撒脸色微变,似乎想到刚刚说的一切是不是都被赖伯生听见了。“隧道里这么黑,没吓着吧?”
“确实被吓着了,我以为我要死了,门突然被关上,”赖伯生抹了抹眼泪,接着说,“我们带了神药回来想给您治病的,”顿了顿又说,“奶奶您身体是恢复了吗?”
李撒看上去一点毛病都没有,方才听到的对话里也知道她再健康不过。
李撒眼神略过一丝不自然,抓着她的手轻轻一拍,“是不是回桶楼找奶奶,没找到人才出来了?”
“对,我们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桶楼一切都变了,我和肖书想找到宁子和您,可是怎么找都找不到,才来了工厂,结果发现这里也好像是让人毁了,然后分开找人的时候,我们就失去了联系。”赖伯生边说边哭,模样好可怜。
“原来是这样啊。”李撒帮她擦了擦眼泪,周围的人都一声不敢吭,见她使眼色才带着李强和喽啰们出去了。
“奶奶,他们都是谁啊?”
李撒咳了两声,说:“走,先回去,再慢慢说。”
赖伯生在心里冷笑,任她再无知,这一切那么明显地摆在眼前,她如果还看不出就是死人不如了。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