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涂高翰与费相廉这两位当事人的意见，倒是谁都没有去理睬，而是把全部的注意力都放在了徐仁与皇甫阳的唇枪舌剑之上。
  眼见两人谁也说服不了对方，杨衡这位没什么存在的副掌门突然插话道：“皇甫师兄，既然这次观礼以我为首，那由我来挑选何人随行，不为过吧？”
  直到杨衡说出这句话，一众首席才直到杨衡虽然坐在一旁不声不响，竟然是这次观礼的主事之人。
  皇甫玄朝杨衡微微颔首，说道：“师弟，你言之有理，这次出行之人应当由你来挑选才是。”
  等杨衡的目光扫视过来，徐仁与皇甫阳突然有些紧张起来。
  这位副掌门被皇甫阳压制多年，在门中无甚权势，两派人马皆是不约而同的忽略了他。
  现在杨衡要选人，徐仁与皇甫阳竟然是谁都不知道他的心思如何。
  杨衡先看了看涂高翰，又看了看费相廉，再意有所指的说道：“涂师侄与费师侄乃是徐师侄和皇甫师侄的左膀右臂，我带他们离开秦溪山，等若是添乱，还是将他们留下为好。”
  徐仁和皇甫阳虽然知道杨衡话中有话，可听到他不欲挑选这二人的时候，还是松了口气。
  杨衡再看向林凡与何越，又说道：“何师侄与林师侄倒是上佳的人选，不过何师侄性子比较沉稳，让他陪着我出发，恐怕不仅他累，我也觉得闷，不好不好。”
  最后，杨衡才盯着林凡，说道：“林师侄倒是跳脱一些，和我也比较聊得来，那就林师侄吧。”
  听到自己最后中选，林凡忍不住将眉头皱了起来。
  他虽然很愿意去南陆走一趟，可却不明白为何杨衡竟然选中了自己，还用了比较聊得来这样的理由。
  莫忘了，在慕归人叛逃之前不久，杨衡才和自己在拜剑宫前大吵了一架，甚至连山虚子都被惊动！
  那究竟是为什么，让这位副掌门竟然最后选择了自己？
  “林师侄，对于上一次的事情，我很抱歉。”
  在奕剑宫中定下林凡作为副使，陪同杨衡一起出发观礼之后，其他几位首席各自回峰，只有林凡被杨衡留了下来，领到了自己的宫中。
  林凡看到杨衡遣散了所有侍奉的内门弟子，心中本还有些惊疑不定，不知道杨衡葫芦里买的是什么药。
  可没想到，杨衡接下来做的第一件事情，竟然就是向林凡行礼道歉。
  林凡连忙出手扶住弯腰的杨衡，不解道：“杨师伯，你这是何意？”
  杨衡连叹数次，终于讲起了自己派遣林凡去丹宁镇平定地龙之灾一事，说道：“我原本想着你去了丹宁镇，多少也要花上半个月才能解决地龙之灾，可没想到你居然还是赶在慕师侄出事之前就回来了。”
  “好在你比我想的稳重，在公审之时并没有冲动，不然剑宫的损失也就不仅仅是一个慕归人了。”
  林凡这才知道杨衡在此事中的苦心，也明白了山虚子当时对自己说的话究竟深意何在，他连忙向杨衡行了一个大礼，说道：“弟子一直错怪师伯，心中实在惭愧。”
  “哎，有什么错怪不错怪，我的布置根本排不上用场，最后还是靠你自己处事得体。”
  林凡连称不敢，不过还是心中疑惑，为何杨衡对自己青眼有加，又为何要特意在慕归人叛逃时保护自己。
  而这些事情，与选他去观礼是否又有联系？
  杨衡今日特意留下林凡，就是想和他把这些事情说说明白，所以听到林凡发问后并未隐瞒，而是将实情缓缓道来。
  “你可知，皇甫师兄为何急着召开这场公审？”
  “难道不是为了代掌门一事？”
  杨衡微笑着摇摇头，说道：“要是真的只是为了代掌门，你就未免把我们这位副掌门想简单了。”
  “想要阻止大家选出一个代掌门，皇甫师兄可用的手段很多，而他最终选择了最为酷烈的这一种，就是为了同时引出剩下对他不满之人。”
  杨衡此时顿了一下，直接盯住了林凡的双眼，缓缓吐出了三个字：“比如你。”
  林凡听到杨衡此语，差点背后直接落下冷汗来，显然他也想到了在奕剑宫中可能发生的情况中，最为骇人的那一种。
  “不过，就像你低估了皇甫师兄一样，他也低估了慕师侄。”
  当日在奕剑宫中，慕归人靠着自己的辞锋与手中长剑，不但压制住了皇甫玄，也压住了想要为他出头之人的念头。
  慕归人将一切罪责与矛盾都揽于己身，固然是让自己成了剑宫古往今来最大的叛徒，可也彻底摧毁了皇甫玄的一切布局。
  说完了那日的凶险后，杨衡又说道：“至于我为什么想保护你，因为在你身上，我看到了大师兄的影子，所以我认为你会是剑宫的希望。”
  杨衡此时所说的大师兄，自然不是指慕归人，而是他那一代无人质疑的大师兄。
  时寻真！
  这位剑天真人天资绝顶，不但自己非常能打，而且还留下极为珍贵的典籍，林凡对他亦是十分钦佩。
  只是，为何在杨衡的眼中，自己就和这位剑天真人扯上关系了呢？
  当谈到时寻真的时候，杨衡也不免想起了他当年的英姿，眼中露出了些许缅怀之色。
  他又说道：“我不知道慕师侄对于剑宫和日月星门未来的思考是否正确，可我知道，若是大师兄没死，今日的寒林国定然不是这样的格局。”
  时寻真当时年不满三十，在寒林国内已经是纵横无敌，若再给他十年时间，焉知不能彻底折服日月星门。
  可惜这一切的期待，都在时寻真突然身殒的那一刻成了幻想，折华剑宫与日月星门的对抗也一直持续到了今日。
  “大师兄昔年外出除妖，过期不归，等到门人去寻他的时候才发现他已经身殒。这其中必有蹊跷，可惜我却查不出这个真相。”
  杨衡的语气中满是遗憾，直到接下来谈及林凡的时候才算振奋一些。
  “而你，在我看来，有成为下一个大师兄的可能。”
  林凡自然是觉得杨衡抬高了自己，可杨衡却不这么觉得，反而说道：“落雁峰的传人，素来不凡，只可惜各个都不喜欢操心门内事务。唯独你，与你的前辈们不一样，你是个爱管闲事的。”
  听杨衡这么说自己，林凡也不知道他究竟是夸是贬，便给他露出了一个哭笑不得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