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作者:
眉眼无声 更新:2021-06-16 17:51 字数:2036
两人短暂的休息过后就直接踏上了平公山。
平公山不高也不陡峭,就是一座稀疏平常的山岭,山上植被茂密,山脚下的花正开得茂密,芳菲一片,暗香迷人。
“秦楚,你再给我说说帝京吧。”乔瑾从自己衣襟上捻下一片掉落的花瓣。
“你想知道什么。”秦楚清清冷冷对的声音从她身后传来,发声时胸腔的震动隔着几层衣料传到乔瑾的身上。
“什么都可以啊,”乔瑾顿了顿,“还是说说你家里人吧,我也好有准备,知己知彼才能百战不殆,总好过打无准备的仗。”
秦楚顿了顿,就在乔瑾以为她不会说的时候,他才叹了一口气,缓缓的说了起来。
他的语气没有波澜,平平淡淡仿佛说的不是他的事情:“我父..父亲与我母亲当初是联姻,父亲家中尚有几分权利…”
乔瑾心想,是个当官的。
秦楚说的有些慢,似乎是在斟酌语气,“后来母亲病重,不久便去了,丧期过了不足半年,就续弦另娶,娶了官家的女儿,继母家大业大,心量却不大…..我生的早,占着一个嫡长子的名头,在继弟出生之前,一切还好…..”
“所以后来你弟弟出生,继母就对你下手了么?”
“这倒没有,继母爱惜羽毛。”秦楚道:“但是家中人多眼杂,父亲不管后院杂事,家中小厮丫鬟惯回察言观色,虽说物质上不曾有差,但是明里暗里的绊子却数不清….”
秦楚说的简单,但是乔瑾很容易就能想象出小时候的秦楚孤立无援,还时不时需要提防暗算,日子总也不能比她轻到哪里去。
“那你外祖家呢?”乔瑾皱了皱眉,单方面认为他外祖家也不是什么好人家,不管这样小的秦楚。
“外祖清高一世,很早便隐退带着一家老小告老还乡了。”言外之意心有余而力不足,甚至都可能不知道秦楚在家里过得什么日子。
乔瑾有些心疼,不知道说什么,就只好伸手拍了拍他的背,以示安慰。
她这么做的时候没多想,就只是单纯的想要安慰一下秦楚,毕竟她前世活了那么久,实际年龄是比秦楚要大的。
但是她这无心之举却在秦楚心里砸下一块石子泛起了一点波澜。
….
平公山一过,便是山东郡。
眼下正是四月,春寒倒过去了,阳光和煦,春光明媚,气温也有所回升,秦楚依旧是贯彻这他那春捂秋冻的宗旨,身上仍旧披着斗篷,整个人包的严严实实的。
这斗篷还是他们从杏花村酒家跑出来的时候穿的那件,风尘仆仆的赶了一日的路,月牙白的斗篷早就不似原先整洁。
乔瑾身上也没有好到那里去,衣服上也同样多了好些褶皱,打眼一看就知道两人是赶路来的,从他们身上仿佛还能感受到赶路时带起的风沙尘土。
两人在平公山脚下的一座县城暂时落了脚。
这座县城就叫平公县,是平公的故居。
当两人站在客栈面前面面相觑的时候,他们才恍惚间意识到他们压根就没有带银两,银两都在行李里,他们走的太过匆忙,哪能记得这茬。
两人赶了一夜的路,早就已经是饥肠辘辘,都说一分钱难倒英雄好汉,现在一顿饭钱就难倒了两人。
“秦楚,你带银两了吗?”乔瑾有些渴望的看了一眼酒家,里面人头攒动,酒香,饭香,肉香一股脑的飘了出来,引的她的肚子不争气的叫了两声。
“没有。”秦楚干巴巴的回了句,脸色崩的紧紧的,肚子同样不争气的叫了两声,“但是我身上还有一块玉佩。”
秦楚说着从袖口里摸出一块玉佩来。
这玉佩成色极好,玉质通透,上面斜斜的雕着一枝梅,下角落了几个小字,这玉佩上面包浆很厚,看得出来是常年把玩之物。
乔瑾看了两眼这玉佩,便连忙让他收了起来。
这玉佩一看就知道是他很重要的物件,这还不值得当了。
最后是乔瑾把自己头上带的玉簪与各种小首饰一齐当了,兑换了总共五十两银。
这五十两说大不大,说小不小。
当初秦楚五十两银从人贩子手里救出了乔瑾,平常人家一年吃喝用度也不过几十两银。但是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眼下这五十两却着实让人有些发愁。
两人揣着这五十两银子,找了家酒楼吃了午饭后,这五十两银子便变成了四十两银子。
秦楚在吃喝用度当年颇为挑剔,上来便直接点了几个他在府中惯吃的菜,乔瑾还没来得及阻拦,小二就忙不迭的给下去准备了。
菜上的又快又齐,压根不给人反悔的余地。
“秦楚,我们这么下去不行……”乔瑾摸了一下轻了许多的荷包,一张脸皱成苦瓜。
“无妨,等到了抚凌就不必这么……捉襟见肘了。”秦楚自觉有些理亏,便干巴巴给自己找了条退路。
“抚凌……近吗?”
“大约三日……”
乔瑾一听,惊的手上一个哆嗦,差点把手上夹着的一块肉掉下去,“你说多少日?”
“三日!”秦楚斩钉截铁。
乔瑾看着一脸自信,并不觉得自己有什么过错的秦楚有些无奈,但转而又想到他说从小到大不曾有过物质上的亏损,所以说到底,秦公子还是一个不知人间疾苦的少爷。
“秦楚,你听着,我们就五十两银子。”乔瑾吃了块肉压惊,谆谆教导道。
秦楚点点头表示知道。
乔瑾又接着道:“我们这三日要吃,要喝,要住宿,总不能日日在野外住着,春日夜晚风大露凉,容易风寒……所以五十两银子这么花下去大约是不够的。”
秦楚似乎是听进去了,看了看乔瑾,又点了点头,这才不慌不忙的继续吃饭去了。
乔瑾也不知道他到底明白了什么,见他点头,这才把那颗不安的心吞回肚子里,吃起这顿饱含她血泪的饭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