汽车沿着海岸线来到一座小山上。停下车两人来到了山顶这里有一座观音像，面朝着大海，眼眉低垂。两人坐在山边围栏处的长椅上，面对着大海，呼吸着清新的空气。
  “没想到这里也有观音像啊。”陈杰感叹道。
  “这里叫大坪山，这座观音像在上个世纪60年代建造。翻过这座山就出了东京湾，前面的大海就是无尽的太平洋。人们建造它，就是想让菩萨保佑永远和平。”丹野将身子往后一靠，挨着椅背伸了个懒腰。
  “那么为什么带我来这里呢?”陈杰有些不解。
  “我有时候心情不开心或者想一些事情会一个人来这里看大海。由于这里并不是什么观光景点，所以平常基本没什么人，很适合我静下心思考。今天谢谢你来陪我。”说着丹野盯着陈杰的眼睛。
  陈杰有些不好意思，下意识避开了眼神说：“那你一个人来的时候会想些什么呢?”
  “家父是研究天体物理的教授，我从小就对宇宙的秘密很感兴趣。到我成年以后，很多想法渐渐清晰了起来。但是没什么朋友能和我分享这些思考。直到我看到了凡登教授的那本书。”
  “是《脑科学与意识》吧。”
  “对，里面很多想法和我不谋而合。既然刚才在车上你说你很感兴趣，那么我就慢慢讲给你听。你可别嫌烦。”
  陈杰连忙摇摇头，示意她请继续。
  丹野满意的笑了笑，说：“我研究了脑科学以后，发现了很多关于大脑与宇宙间的联系。这里我要提出一个名词叫客观论。”
  “客观论?”
  “对。就像我们看现在观察一望无际的大海一样。我们观察无垠的宇宙分为三个层次。第一层，数学观。由于人类需要知识的传承，为了方便记录我们发明了数学。现在的大爆炸理论基础就来源于数学。宇宙的质量，尺寸，以及构成，都是通过以数学为基础的观察方式计算出来的。不管是微波背景辐射，还是天体运动周期，全部是在一个类似欧几里得空间中运算出来的。由于量子理论的进步人类推算出了宇宙由十一维空间构成。以上我所说的都是人类观察宇宙的第一种方式。”
  “这个我在研究生的阶段学习过，欧几里得空间确实是反直觉的。但是数学推论没有任何问题。”陈杰认真的分析道。
  “嗯，这只是第一层。用数学解释的最大难点是无限问题无法解决。很多人都会问宇宙外面是什么或者原子里面是什么。这最终就陷入了无限无法解释的怪圈。数学可以通过符号表示无限大无限小。而我们实际生活的三维空间，是不能由数学这种近似论来简单解释的。飞矢不动就是数学和实际生活相抵触的典型例子。”
  “嗯，量子理论倒是解释了生活中存在最小的能量，解决了一部分反直觉的问题。”陈杰低头边沉思边说。
  “对，但是依然无法解释最小的能量和物质是如何转化的，宇宙的外面是“无”是怎么回事。这里就引入了“因果观”这第二层。既然数学不能解释我们看到的这个三维世界的问题。那么我就想到了1＋1不等于2会怎样。抛开了数学，也就抛开的定量。1+1也许会等于3。宇宙也许并非定量组成。但是一定有因果关系。你拿刀划你的手指必然会流血。在人类数学的定义下，以一定的力度，用相同的力度，划破相同厚度的皮肤一定会流等量的血。因为所有的参数都是基于定量所得。而因果观不限定1+1必须等于2。也就是说以同样的方式划破手指，每次出血量并不一定相同。极端一点，可能根本不出血。但是因果观限定了发生的顺序。绝对不会出现你拿刀划手，而刀突然消失了这种事情。宇宙的运行是有顺序的。即使不能精确运算，但是它有规律。这样解决了最小能级单位转化不守恒的问题。有限的物质也可以构成无限的宇宙这个问题。”
  “嗯，我们的现代科学是以数学为基础的。你这么说我倒是觉得很对。”陈杰连连点头。
  “而第三层就和“杰克”有关系了。”
  “杰克?”
  “是的。这就是我和凡登教授谈话的核心。第三层观察方式我称为直觉。这个看似很唯心主义的词汇，让很多同行对我很抵触。只有凡登教授能理解我。就像最初人类认为大地是平的天也是平的一样。随着观察方式的改变，人们对宇宙的认识出现了改变。我们环绕地球发现地球是圆的，观察太阳系以外发现还有银河系，观察银河系以外发现还有总星系。直到我们观察最远的地方也依然发现还有许多许多星系。我们真的如此渺小，而宇宙这样广袤吗?我们看到的三维世界貌似走不到尽头了。但是我通过对人类大脑的研究发现。我们的大脑存在对宇宙的第三层认知。”
  “第三层认知?”陈杰睁大了眼睛。
  “是“杰克”的出现证明了这点。普通的人工智能是基于硅元件识别二进制机器语言为基础的。以这样的方式想达到人类的智商，电脑的带宽根本不够。即使是最先进的人工智能编程，海量的数据也不可能在瞬间处理完成。这种方式就类似于人类的第一层数学观。按1+1等于2计算，低效的方式不足以产生智慧。”
  “您的意思杰克不是人工智能?”
  “杰克所有的程序，你都给我解释过了。我认为这是表象。他的思考方式绝对不是通过编程语言实现的。这一点，我和凡登教授以前讨论过。人工智能会不会产生智慧这个问题。当时凡登教授说过，高等智慧至少是用第三层以上的方式在观察宇宙。”丹野说完，将陈杰的一只手放在了自己的手心上。
  两人手心对手心，四目相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