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族长，我们是找这附近的巫师,而且是还活着的。您说的那个人可能很厉害，但是也不可能活这么久啊！”
  陈爱国有些无奈的对着喋喋不休的族长说道。
  “…………*……*%（）……%@”
  老人似乎说的有些口渴，举起手中的酒瓶灌了一口。酒水清澈，淅淅沥沥的流出一些滴在长长白胡子上面。
  “族长说，巫神的代表是长生不老的。”
  赤姆干巴巴的翻译道。老脸似乎有些红。作为现在全村里除了族长最有智慧，并且接受过外面教育的人。赤姆觉得自己再附和下去实在有些不要脸了。
  “好吧，赤姆大叔。你帮我问问族长，土坝寨附近有没有一颗很粗的树，长得并不高，树枝盘绕起来像是一朵皇冠一样。而且它周围没有别的树木生长。”
  陈爱国有些头疼。他相信有东西可以活很久，但是他不相信那些东西还能够拥有一颗慈悲之心。
  老爹常说，活的久是寿星，活得太久就是怪物。怪物都是冷血无情的。
  当自己身边的亲人，爱人统统逝去，没有人能成为你的牵挂。当时间已不能成为羁绊，法律在自己眼中只是生命里一小段历史的文字。你怎么还能指望他有多热心，多温柔？不是闲得无聊的时候出来捣乱就不错了。
  “没有！”
  族长这次说的很坚决。他活了这么久，这附近一山一水他都踏过，喝过。很认真的告诉陈爱国他们这附近并没有他们说的大树。
  众人听罢，心中失望之情自然难以言表。毕竟千辛万苦来到这里，到头来竟然一无所获。
  “天色已经晚了，你们就在寨子里好好玩几天。晚上有篝火晚会，是族长特地为你们举办的。后天晚上是百年一遇的红星之日，寨子里男丁都要去巫神庙举行祭祀。你们队伍里除了这个女娃子都可以过去看看。到时候，周围寨子里人都会过来，你们可以问问他们。弄不好他们知道也不一定。”
  赤姆望着表情包都放在脸上的众人，笑着翻译族长的话。
  “那就谢谢族长，麻烦了。”
  队长代表众人感谢道。
  苗族的篝火晚会陈爱国不知道，但是土坝寨的篝火晚会可谓是别具一格。连续几天的阴雨之后，今晚的天气是出气的好，漫天星光璀璨。
  陈爱国在陈家村的时候虽然也能经常看到这么多的星星，但是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土坝寨上空的这片天空出奇的纯净。
  星光明亮异常，洒在空中，落在头上，掉在手心。陈爱国发觉视野中每一个人的身上都披着一层银色的轻纱。
  篝火熊熊，一头已经杀好的小牛就架在火上烤着。浓香阵阵。土坝寨果然就如赤姆所说的，年轻的劳力都出去打工去了。还围着篝火欢腾的除了陈爱国这一群人，就是一些妇女和儿童。
  喝了酒的少妇们胆子很大，拉着小六子那群兵哥哥跳着唱着。而那些酒量更好的苗族阿姨们胆子更大了，不仅拉着跳舞，还要卡几层油才算罢休。
  族长年纪大了，盘膝坐在一张小桌后面，有一口没一口的喝着自家酿的糯米酒。干枯的脸庞被篝火映得通红，望着篝火边跳动的年轻人，笑得满脸褶子。
  自己年轻的时候，寨子里经常举行这样的篝火晚会，那时候自己是全寨子跳舞跳得最好的，那时候寨子里的年轻人都没有走，那时候阿花旋转的时候，裙子飞舞的就像是蝴蝶，那时候阿妈还健在......
  赤姆也没有上去跳舞，就坐在族长的不远处喝着坛子里清香扑鼻的糯米酒，眼神涣散，也不知道思绪飞到哪片梦里了。
  陈爱国的身体不行，围着篝火扑腾几圈就浑身大汗，精疲力尽了。他挤到赤姆和族长的中间，端起一个瓷碗就咕咚咕咚的灌了下去。
  瓷碗里装着的不是族长和赤姆喝的那种糯米酒，而是度数更低的一种果酒。寨子里潮湿，全靠酒和辣椒，姜片这些大燥之物祛除体内的寒气。
  果酒香甜，度数虽低，但是喝多了也是会晕的。陈爱国过了没多久，本就被篝火映得通红的小黑脸就变得更红了。
  “来来来，吃点东西垫垫。”
  族长拿起一根带肉的牛肋骨递给了陈爱国。
  “谢谢族长爷爷！”
  陈爱国礼貌道。
  老人满脸笑容的摸了摸的陈爱国刺刺的脑袋，虽然他听不懂普通话。但是所谓活得久也是一种能力，老人的能力就是通过自己阅进世间八十多年的眼睛，就能看出来一个人的好坏。陈爱国眼神虽然醉的有些飘散，但是老人还是能够看出孩子的真诚。
  “我记得当年你和那群人跟现在的他们一样，就在篝火旁跳着舞。想不到这一晃已经二三十年过去了。”
  族长望着篝火边唱着跳着的队长他们，有些感慨的对着正在喝酒的赤姆说道。半响没听见对方的回应，又笑着说道：
  “现在的娃子们都不愿留在寨子里了，眼前这群娃子眼看用不了几年就长大了。倒时候，咱们寨子也就只有我一个老头喽！”
  “还有我！”
  赤姆放下手中的酒坛子，转头对老人说道。
  “对对对！还有你！等我死了，我就把族长传给你。”
  老人笑着说道。
  “谁稀罕你的族长啊！到时候人都走光了，寨子里就咱们两个人，我管谁？要不然你现在就把族长传给我得了。正好人都在这里。”
  “不中，不中啊！”
  族长摇头说道。
  “老顽固！”
  赤姆用普通话说了一句。
  “族长，你真打算让他们参加后天的祭祀啊！”
  “终于憋不住了，不是？”
  族长漏出一副就等你说的表情。
  “你当年留下来不也是等这一天的吗？虽然巫神的诗歌里有百年红星，千年血月这一句。阿爸在把族长之位传给我的时候也叮嘱过我祭祀的事情，但是具体有什么，阿爸没有告诉我。”
  族长喝了口酒道。
  “当年是有这想法，但是这么多年了，再大的心思也淡了。现在我只想好好的在土坝寨生活下去。”
  赤姆望着熊熊的篝火，眼神闪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