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五出城后的第二日，落水城十里外的虎泡泉山上，有一片零散的竹林，清晨时分一个略显赢瘦的身影在竹影中穿梭，看动作是一个正在不停演武的青少年。
  但听脚步起回落，衣襟飘荡拳影飞。
  小五当日从曹府离开，神思不附的就走到了这个他每日来打水的虎泡泉。
  泉水叮咚，他在这里一坐就是一整夜，直到第二天有人来打水才将他惊醒。
  叶落一夜思，愁似离别苦。孤山不见云，并蒂何所来。
  也许是想开了，也许是埋在了心底。
  小五当天清晨就着凉泉洗了把脸，带着一身的寒露，面带固执的从山下循着陡峭的路径向山上而来，披荆斩棘穿过密林径直走到了山腰一处隐秘所在。
  这里是他早早就寻觅好的地点，人烟不见，人迹不显，清清静静正适合他。
  在左近的避风处做了一个草窝，寻了一片宽敞的地方，他就打算按照师傅李青衫传授的方式在这虎泡泉山上暂居练拳。
  而城外许多地方，为何独独小五选在了这里，除了每日打水来到虎泡泉，对这里很熟悉之外，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莽牛拳只是蛮牛神力的一部分，要想让蛮牛神力最大程度的养练皮肉，就要在打莽牛拳时配合施展蛮牛吼，用声音震动身体，配合气血冲刷。所以正要找一个安静偏僻无人打扰的地方。
  况且他常听老头子说，‘平野无日月，明清照乾坤。一剑舞光翟，耀星天地来。纵是酒中仙，山人何所哉。八苦谁能知，矢口问青天。’
  “仙人皆居住在洞天福地之中，人死后会寻灵穴安葬以求服荫后人，那么活人在灵穴上生活是不是也有好处？”虎泡泉在周围也算得上是好地方，虽然他还没有发现灵穴，但他真的很想试一试在青山绿水的地方是不是对习武有增益。
  “此山不大，周围几十里内有人烟，无猛兽盘踞，山中有清泉而且山路崎岖难行，少有人上来，倒是一个难得的清静之地”对环境很满意，这一安顿下来就是几天时间转瞬过去，每日里练拳，翻山越岭养气血，他好像就真的把寻找四哥的事放在了心底。
  “果然如师傅说的一般，练皮是一个水磨的功夫，每日里不停练拳，负重奔行，但皮肉增强的感觉只有一丝丝，再也没有当初初学时进步神速的效果。”坐在溪流里，抓着一条大鲤鱼洗剥干净，感觉鱼鳞在手中不仅没有尖利的刺痛，反而有种随时可以捏碎的感觉。
  “其实能体会到这种不停变强的感觉也不错。”小五此时练皮已经进入中期，皮光开始内敛，气血亦开始由外及内的滋养、洗练皮肉。以往略显锋利的鱼鳞已经再也没有威胁，小五相信等到气血完全内敛，自己步入练皮后期的时候，皮肤的坚韧虽然还是无法防御利器，但绝对坚如牛革。
  每天早起星光欲隐之时，小五起来攀爬山峰养练气血，当日头初升之时则开始练拳，迎朝阳以气血养练皮肉，下午参照着书籍在空地上，以树枝做笔大地为纸张开始练古字。
  夜晚不适合动练蛮牛神力，小五则是在夜色初降的时候静练莽牛拳，每天的每一刻他都尽量充分利用，并且必定抽出一点时间或者利用休息的间隙磨练手的灵巧，把手指同样加上负重，不停的弹动增加手速，耍动一枚石子在手指间不让其掉落，增加手指的灵活。这种锻炼在小五还是土夫子的时候就一直保持着，只是在双手达到一定灵巧的时候，再继续锻炼收效甚微，以致他平时也就是稍加练习保持手指的灵活性不会降低。
  不过在学习了蛮牛神力之后，小五结合莽牛拳的套路，对手指的锻炼又有了一些新的想法，以气血养练促进手指的灵活，借助莽牛拳静练拉伸手指的筋骨，利用蛮牛神力动练让气血冲刷洗练手指的骨肉。
  而也就是借用这样的手段，小五猜测其实练骨、练筋应该同样是利用气血磨练身体，只不过单纯的催动气血，缺少配合的招式、手段，练体效果不佳而已，所以这些配套招式、手段其实就是各个流派的区别。
  由于蛮牛神力只有练皮练骨期的部分，小五对于这门功夫的后续功法其实也很是看重，因为照他看来，这练体每一阶段的功夫最好还是选择先天一体的最佳，稍差也应该是一脉相承，最不济也是类别相近的，最差的则是毫不相关，而如果类别相逆怕是练体效果奇差甚至还有可能走入岔路，留下隐患。
  而李青衫虽然没有蛮牛神力的后续功法，但却也给小五准备了备用功法，只不过由于练体方式偏重不同，这后续功法也只能算是类别相近，算不得一脉相承。
  小五当然不会满足于此，所以他想利用锤炼手指作为试验，看看能不能对备用功法进行改良，至少让两阶段的功法相融相近一些。
  眨眼间，就又过去了半个月，而今天天气有点异样，云层不停的翻滚，好像有风雨要来的样子，压抑的天气不仅是人就连动物都变得狂躁起来。
  “冬练三九，夏练三伏。”小五自小在黒狱时就知道，人要想比别人强，就得能他人所不能。他休息你练功，不然凭什么你比别人强。
  所以不管如何恶劣的天气，他都会准时在这片虎泡泉山上的空地练拳，为的就是比别人强出一线。
  “救命啊，谁来帮帮我。。。”不过就在小五莽牛拳正打的虎虎生风之时，一道虚弱的呼喊声，顺着山风隐隐从山上的林子里传了出来。
  “这种天气，虎泡泉山上居然还有人。”等小五循着风声赶过去时，发现几片稀疏的竹林里躺着一个五十多岁的老人，脸色发青，已经昏了过去，仔细查看之下，发现此人是被山上的毒蛇咬伤了。
  “这山上的蛇儿虽然不是很毒，但如果没有蛇药的话，等赶回城里，人恐怕就凉了。”也是此人命大，小五每次去城里买粮食回来山里，都会准备一些应急的东西，这蛇药更是不会缺少。
  简单的放血上药，包扎之后小五略一寻思，也没有立即离开，而是就在左近静练莽牛拳。
  这山上虽然没有猛兽，但毒虫鼠蚁还是有的，如果他离开后此人再被其他毒虫伤了，蛇药可救不了他，为了不使自己花的功夫白费，小五决定还是等此人醒了再说。
  不多时，老人幽幽醒转，不过还是有点虚弱，毕竟不是对症的蛇药，蛇毒不是那么容易就拔除干净的，回到城里他还需要继续调养，但至少命是保住了。
  “谢谢你了小兄弟，”老人一醒看到旁边的小五，已然知晓自己命大被人救了，这荒山野岭的，也算他命不该绝。
  “老丈，山野多虫蛇，你还是尽快下山吧，天气变化，说不得什么时候就要下起雨来的。”起身扶着老人慢慢沿着下山走去，小五也没多问老人为何独自上山。
  经历的多了，烦事多因强出头，是非皆因祸出口的道理他还是懂的，在这个世道做好事可以，但做人一定要谨慎。
  “这人老了就开始不中用啦，居然被小小的蛇儿咬了一口，幸亏有小伙子你在，不然这把老骨头怕是要交代了。小老儿不是知恩不报的人，我看你身强体壮像是练武之人，反正是身外之物，也带不走，就留给小老弟你啦。”老人姓吴，家就是洛水城人，因为最近要搬迁到其他城郡，这次是最后一次来这虎跑泉山上踩枣，没成想居然被蛇咬了一口，为了报答小五，老人给了小五三个特别红大的枣子和一个关于这种枣树的秘密，并承诺将来如果小五能再来他们家，老人必会重报今日的救命之恩。
  而从他的话中小五知道了这种特别大的红枣名叫红霞枣，极为补充气血，小孩吃了甚至会流鼻血，功效很强劲，最为适合习武之人服用，不仅能增强气血，还有一丝强健气力的效果，固本培元是难得的佳品。
  “真有说的那么好么，”送走了有点话痨的吴老，回到草窝小五当场就摸出一个枣子吃了下去，祁红的外表光亮照人，鸡蛋大的红枣子隐有清香之气，入口只觉甘甜可口，而脏腑之中不多时就升起一股暖流，走向全身。
  一见此枣药效如此非凡，小五赶紧站起身，趁着药效正足打起了莽牛拳，利用动练蛮牛神力吸收这股暖流，气血涌动之下果然进境不小。一些往常锤炼薄弱的所在居然开始有了一些酥麻的感觉，显是气血游走身体的边缘地带，让那里也受到血气的滋养。
  而等小五将全身的皮肉用气血养练完成，就是他完成练皮后期的时候。配合红霞枣不仅提升了他的练皮进度，甚至练体效果也是自己平时苦练比不上的。
  这一趟蛮牛神力打下来，半个时辰足赶得上一天的苦练。
  “没想到区区一枚枣子就已经有了这种强效，怪不得吴老这么大岁数身体还那么硬朗，如果能天天以红霞枣为食，相信不用三月我的练皮境界就可以完成。”一想到这种红霞枣树就长在这虎泡泉山里，小五就难安心头的激动，不过一想到那崎岖的路径，如果没有老人告诉，恐怕他也是不会发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