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终于这种‘毒打’再也不会有了，李青衫在屋内摆好了两根小孩手臂粗的蜡烛后，让小五站到五尺之外。
  “吹不灭，就继续，小五子你看着办吧。”说完还故意磕了磕已经更换的第五根藤条棍，一脸阴测测的样子。
  “噗”也不知是不是小五真的已经达到要求，还是被李青衫的特殊练法吓的，没等李青衫话落地，小五一口气直接吹熄了五尺外的蜡烛，甚至看上去还有余力的样子。
  要知道常人也就差不多能吹熄三尺外的臂烛，小五这才两个多月，气量增长的着实不少。
  “放你一天假，晚上买点酒肉回来。”对自己的训练效果很满意，李青衫打了一个哈欠，转身回屋补觉去了。而小五一听这话，顿时嘴角漏出了奸笑，好像有些人要因他倒霉了。
  。。。
  “无量天尊，小道回去定如实禀报师傅，多谢施主的香油钱。”此时小五一脸正色的向本城大户李家的管事道谢，挽了挽临时‘借来’的道袍，缓缓的将银两收了起来，摆出一副不为金钱所动的样子，施施然而去。
  买酒肉是需要钱的，小五哪有，不过李青衫这几个月也不是白忙活，今天正好小五来收钱。
  李青衫亦是奇人，知识渊博，手段非凡，扮成一个下山行走的老道还是手到擒来的，这落水城那些个大富人家被他走访了一次，小五这几个月的药钱顿时就有着落了，而再知道李青衫干的事后，小五还特意推荐了几个人家，全是他当初在打水路上结下的‘善缘’。
  除了那个曹姓人家，其他为富不仁的富豪，多多少少都被李青衫师徒渡了善缘。
  “买上一只烧鸡再来几个下酒菜，够老头子喝一壶的了，剩下的也许可以去兴盛武馆买一套负具。”前几天小五随着李青衫出来的时候，曾看到过一些武馆学徒身着负具，在一处空地上锤炼气血，看上去效果好像很不错。现在的他单纯的挑水，气量增加速度有点变慢了，是该采取点辅助措施了。
  “林师兄，表演一下吧，六尺之外吹熄手臂粗的蜡烛。”
  “是啊，林师兄可是我们武馆练皮后期的好手，在洛水城年轻一代里那也是数的着的人物。”
  “哪里，哪里，这洛水城高人无数，我也就是在小一辈里有点薄名罢了。”小五走进武馆的时候，里面一群刚刚舞象之龄的少年人哄闹着，中间一个白衣青年满脸含笑的谦虚着，但他眼角流露出的满足感，却说明他很满足这种气氛，对别人的恭维很受用。
  此人名唤林芝岽，小五认识他，作为兴盛武馆青少一代的领头人物，被武馆推出来的招牌，家境殷实，听说实力不错。
  小五没有过多停留，直接走向武馆售卖武具、负具的地方，这里毕竟是武馆，他一个外人如果贸然驻足探瞧人家练武，总有避不开的嫌疑，所谓瓜田李下，如果被有心人利用，难免让自己难堪。
  “回家。”买了负具的小五，当场就试了试，发现负具效果挺好，一时心情不错，哼着小调往回走。
  不过当他走到武馆前庭的时候，那位林芝岽却是终于耐不住其他人的软磨，在正厅里摆上了几根蜡烛。
  小五全程目睹了那位练皮后期的林师兄，在六尺开外扬声吐气，成功吹熄了手臂粗的蜡烛。
  顿时引来其他的小伙伴吹嘘炫耀，生怕整个洛水城不知道他林芝岽的威名。
  “蛮牛神力，除了一套习武练身的莽牛拳之外，还有一种特别的蛮牛吼运气之法，配合莽牛拳一起动练效果奇佳，而当练皮进入后期之时，蛮牛吼之肺声如狂牛嘶吼，声震四野。”小五走在路上，脑中慢慢回想着当时李青衫讲述的蛮牛神力。
  ‘其实练皮阶段气力增长也是有大概规律的，以臂烛来说，每一小阶段可以提升一尺的距离，如果你踏入练皮前可以吹灭三尺外的臂烛，那么前期就是四尺，中期五尺，后期可以达到六尺。’看样子林芝岽就是属于后期六尺的程度，在兴盛武馆年轻一代也许还能出类拔萃，但却像他自己说的，在整个洛水城就显得不那么出重了。
  就小五所知，落水城最强的昭武武馆，里面的最强弟子可以吹灭七尺外的臂烛。而武馆从来不是郡城中最高的武力水平，一些高门大阀传世家族才是深藏不露，高手辈出。他们其中的佼佼者应该有更强的八尺甚至九尺的气力。
  第二天，李青衫拿出一本琼林志异在一旁看的津津有味，顺带脚的简单讲了讲蛮牛神力中的要点，就摆摆手让小五去一边树下自行领悟去了，美其名曰：自己的路要自己走。
  拿着册子脑中回想李青衫讲述的要点，他先是缓缓将整本蛮牛神力再次仔细的观瞧了一遍，之后才小五来到院中的树下，先运用起了蛮牛吼的法门。
  “哞”一声好像只有他自己能听到的牛哼声，悄悄的传了出来。这声音勉强算是牛叫吧，离牛吼还差了太远，就好比小牛犊子和壮牛的区别。
  脸色有点微红的偷偷瞄了一眼李青衫，发现他没有注意自己之后，小五才悻悻然的一招一式的临摹起莽牛拳谱中的招式。
  本来他是想给李青衫一个惊喜的，没想到自己居然连入门水平都有点勉强，这叫他不由收起了好高骛远的心思，静静的脚踏实地起来。哪个少年不轻狂，特别是发现自己的起点比别人高的时候。
  而李青衫在看到小五失败之后，背过去的脸上却是露出满意的表情。
  不过小五一开始运气，已然能形成牛吼的雏形，足可见李青衫的训练很有成效，要知道这本蛮牛神力，即便小五这能隔空五尺吹熄臂烛的气量，也只不过刚刚达到入门修炼的基本要求。
  而小五能这么快板正心态，除了年幼时的经历之外，还有就是这本蛮牛神力大成时增加的气量远超普通武者，他不想白白浪费这难得的机会。
  一开始，李青衫也不说话，小五也不问，两人好像很有默契似的。
  直到一天后，小五自我感觉可以打下一套完整的莽牛拳后，才又一次站到了李青衫面前，请他点评一下。
  而这种独特的学习方式是一种锻炼，不单纯是武功招式，更是一条武者之路，怎么走，走的多远，全都要靠自己。
  “第一式，力牛开丁。”小五信心十足的摆开起手式，接下来很顺畅的打出第一式莽牛拳。在他看来，自己的莽牛拳已得其中三味，李青衫应该挑不出什么原则性的毛病才是。
  “停。”但一声不温不火的停字，却让小五一个激灵，浑身的劲道立刻停顿，拳脚保持原样的呆在了原地，因为他听出了李青衫话里的不满。
  让小五维持住姿势，李青衫跨步起身，缓缓走到近前。看似随意的伸出手，但小五却觉得自己好似被铁钳夹住一样，完全是生掰硬套，跟拉皮筋似得，强行把小五的胳膊腿拉到一个看似扭曲的怪异位置，强行扭正了小五第一式力牛开丁的姿势。
  而随着李青衫的几个动作，小五只觉得四肢酸麻，就像有无数蚂蚁在皮下撕咬他的血肉一般，豆大的汗珠，噼里啪啦的往下掉，他从没想过，这式已琢磨透的力牛开丁能让他如此难受。
  这就是为何同一门功夫，练出不一样的功夫，不是功夫不行，只是功夫不到。所以武馆开门收徒有名师指点，才能备受欢迎。
  “一炷香。”看着小五的模样，李青衫的嘴角勾起一抹淡笑，背过身不理小五，坐在旁边的椅子上拿起书接着看了起来，他要的就是这样，路要知道怎么走，不可能有人一直扶着你。
  小五一开始还能咬牙坚持，但随着时间的过去，动作不免出现一丝变形，而这时，坐在旁边的李青衫右手如闪电般一甩，啪的一声，一根青竹棍准确无误的点在小五姿势不对的部位，又准又狠，不像藤条，竹条伤害更好。
  小五这一炷香绝对是咬着牙渡过的，甚至嘴唇都咬破了，不过还是坚持住了，直到李青衫离开的那一刻，他才像一堆烂泥般瘫倒在地上。
  他只觉得这一刻，这具身体仿似已经不属于他了，四肢不停的颤抖，像抽筋一样难受。他就这样一动也不动，趴在地上，直到约么一盏茶时间后，他才感觉到气力开始一点点恢复，是那种从无到有的恢复。
  但第二天一早，习惯性起床的小五惊觉，有种莫名的轻灵感觉充斥在四肢之中，他发现自己的身体更轻更有力，特别是自己的皮肤十分有弹性，就好像牛皮一样坚韧，当然还只是薄薄的一层牛皮。
  但小五对于蛮牛神力却是越发充满信心了，只是一式力牛开丁就已然有了这种效果，等他将全部莽牛拳习练完，皮肤恐怕会跟牛皮般坚韧。
  “效果还不错，当然这也是由于第一次习练，首次将气血引导向皮肉，才能有这么好的成效，以后却是要水磨功夫，不下苦工是不成的。”李青衫看到小五的异常，也是走上前捏了捏小五的脸蛋，只不过他含笑的样子，多半还是‘调戏’小五居多。
  体会到了这种明显的变化，小五眼中的神色愈发坚毅，他又一次站到了李青衫的面前。
  “半个时辰。”李青衫的眼里透露出一种满意，虽然面上仍旧古井不波。
  昨天的一幕再次上演，只不过这次没等李青衫的竹棍落下，满是汗水的小五，强行扭动着，重新把僵硬的四肢扳回到原来的位置，皮肤下不停弹动的筋肉，让他的脸色不自然的扭曲着。
  巨大的疼痛，一般人无法做到，而作为他的师傅，李青衫对他的表现显然也有点出乎意料。含笑的点点头，挽了个棍花收起了竹棍，突然他发现这个东西也许没用了，虽然它只出现了一天。
  当小五疲累不堪的收起拳式的时候，李青衫早已经离开了。
  接下来的七天，小五坚持的时间越来越长，直到他能将拳式维持超过三个时辰，李青衫才让他换下一个拳式。
  一个半月，小五终于学完了全部五式莽牛拳力牛开丁、踏地行疆、奔行踢打、破埂崩步、力行如山。
  “哞。”声音清楚，虽然不大，但已经让人十步之外清晰可闻。三个月之后当小五再用蛮牛吼的时候，已经可以做到发声于外的程度，同时也正式进入了练皮中期。
  皮肤油光发亮，是气血显露于外的表现，而只有当他将血气重新纳入血肉之内的时候，皮肤才会恢复正常，而那也正是他练皮大成的时候。
  此时小五不再是摆好拳架子静练，而是开始将五式拳招窜连在一起，由缓及快的在院中奔腾。
  静听就好似院内有只小牛不断的奔、停，不时有一鳞半爪露出墙头，吸引左邻右舍的目光，也让刚从外面回来的李青衫皱了皱眉。
  “呼”长吐一口气，经过半个时辰的习练，小五浑身大汗如雨，面色潮红，气血在体内不断的翻腾。感受着皮肉中传来的酥麻，小五清晰的感应到一点点的增强。
  “呵”这种明显的变化让小五有种冲动，好想就这么一直不停的练拳，让实力不停歇的增长下去。
  但小五知道这种欲望是虚的，是师傅李青衫所说的一种练功魔障，‘贪’，也是练武之人初期必然会经历的躁动，必须克服，不然盲目贪进伤了根本，甚至会影响以后的武学进境。
  “小五子，这么早就停下，不是又饿了吧，哎呀。。。实在是养不起了，老子赚点辛苦钱，都喂了你这兔崽子啦。”推门而进的李青衫一副唉声叹气的样子，坐在椅子上拿起酒杯，瞅着小苦大仇深似的。
  “啧啧啧”这种揶揄的语气，明知道他是逗你玩，也让小五不由得翻了个五白眼。
  “这一路拳练下来，总有种力无法使尽的感觉，是不是我哪里练得不对。”但李青衫好不容易回来，小五一些蛮牛神力上的疑问却是马上问了出来。
  “哧溜”喝了一口小酒，李青衫脸色如常，却是没有立刻回答，而是用手指轻敲着桌面。
  “叩、叩、叩，龙游大海，虎啸山林，鸡窝里又怎么养的出真凤凰。”品出了酒中滋味，李青衫一转身，笑呵呵的看着小五。
  就这么的，小五被‘赶’了出来，怀里揣着‘钱’，打算去城外找一处合适的地方闭关苦修。
  像蛮牛神力这种功夫，中后期已经不再局限于静练，而是开始动练，如里面的一招奔行踢打，讲究的是在人前进奔腾中，扭身拉抻筋骨，从而起到锤炼气血的功效，原本的小院不过几丈方圆，人还没等跑起来，就已经够到了墙边，又如何放心大胆的施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