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魏涛还不准备离开，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林泽不由得露出笑容：“回去吧，差不多要上自习了。”
  好心当成驴肝肺。
  魏涛很想吐槽一句，但话到嘴边却变了：“小林子，要不，我帮你打听打听是谁传的谣？”
  “这件事，我得自己来。”林泽严肃地说道，“你放心，我兼顾不过来的时候，会开口求助的。”
  见他似乎有自己的打算，魏涛便点点头，回到自己的座位上了。
  林泽看着他的背影，长舒一口气。
  他始终觉得，自己就是个普通高中生（系统：「mmp」），如果非要说某二代的话，顶多算个“写二代”。
  这个“写”字，是“书写”的意思。
  本来，他倒是觉得“作（家）二代”也不错，不过林爸已经十多年没投过稿了，只担任编辑工作，所以，这个称号只能放弃。
  班里知道林泽有个主编老爹的人寥寥无几，毕竟开学也没多久，大家都还处于相互试探的阶段。
  得幸于此，谣言的源头也好排查了不少。
  刨去班主任·裴竹青不谈，只说学生：
  魏涛是刚刚知道的；
  于高翰和王兮倩早就知道，但他们都是心里有数的人，不可能在班里大肆宣扬；
  剩下的，就只有可能是有机会接触家庭成分的班干部了。
  考虑到这一点，林泽不由得皱了下眉，想到了一个人——
  班长·徐楚涵。
  在班干部的竞选活动中，王兮倩没有竞争任何岗位，但却获得了最高票。
  然后，她用一个非常不留情面的演讲针对了徐楚涵，并将班长的职位以“施舍”的形式给了对方。
  现在回想起来，这丫头在班里的仇恨值好像也挺高的。
  这件事情之所以会牵扯到临泽，主要原因在于王兮倩的演讲内容近似于对林泽的表白。
  所以说，林泽被徐楚涵连带着仇视也是没办法的事情。
  会是她吗？
  林泽陷入了沉思。
  就在这时，裴竹青踩着高跟鞋进了教室。
  她重重地敲了下门，提示自己进屋了，班里立即安静下来。
  “大家都不要吵闹。”她说道，“今天没有例行通知，按照周二的原定计划，上英语早自习。”
  “呼啦”，大家一起拿出英语书。
  裴竹青点点头，对徐楚涵招手示意：“徐楚涵，你上讲台，监督一下。”
  说完，她就径自离开了。
  在选出班干部之前，大家的早自习基本就是放羊，各干各的，但有了班干部之后，这段时间就成学生自治了。
  要不有句话叫“世界上最坚固的堡垒都是从内部瓦解的”，老师管学生还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学生管学生可就相当严格了。
  徐楚涵拿着英语书，抬头挺胸地走向讲台。
  她行进的路线恰好经过林泽的座位，林泽认为这是一个好机会。
  他来不及多想，几乎是下意识地叫住了徐楚涵：“班长，我们上次交的那个表格，是不是出问题了？”
  表格是《高中三年的规划》，裴竹青很恶魔地多发了一张稿纸，要求“必须填满”。
  比较奇葩的是，在文章之前还有基本情况调查，当然也包括家庭背景的部分。
  徐楚涵沉吟片刻，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交了啊。”
  出乎意料的是，在说这句话的时候，徐楚涵始终毫不慌张地直视林泽。
  这完全不像一个心里有鬼的人该有的表现。
  一瞬间，林泽竟有些迟疑自己的判断。
  他轻咳一声，说道：“不好意思，没事儿了。”
  “班长就是为同学服务的嘛，没关系。”徐楚涵微微一笑，继续夹着书本走向讲台。
  目送对方离开，林泽有点儿懵。
  他本以为自己抓到了对方的尾巴，却没想到结果完全出乎所料。
  然而，有人却给出了不同结论。
  “如果我没观察错的话，她想隐瞒什么。”于高翰轻轻捅了下林泽的腰肋，低声说。
  他的原话是“没观察错”，不是“没猜错”，所以应该是有依据的。
  林泽看了眼在讲台上监督早读的徐楚涵，微微压低身子，双眼紧盯着课本。
  他一边装相，一边低声问道：“怎么讲？”
  “我问你，你有没有撒谎的经验？”于高翰问了一个完全不相关的问题。
  “这不废话吗？”林泽大喘气儿，“当然…撒过。”
  “当别人问起你想隐瞒的事情时，你会怎么做？”于高翰又问。
  “这个…”林泽皱眉。
  即使对方不说，现在他也有点儿懂了。
  很多人都认为，一个人说谎的时候，或者有隐瞒的时候，在与他人的交流中，会出现眼神飘忽不定的现象。
  这确实是有可能的，但那只针对于大部分的“新手玩家”。
  真正有经验、有心机的人，在撒谎的时候，会凝视对方的面部，以观察自己的谎言有没有起到效果。
  反而是那些讲真话的人，因为要回忆，有可能眼神飘忽。
  可是…
  “这不对啊。”林泽问道，“虽然经常有盯着对方双眼说话的情况，但不会觉得尴尬吗？”
  于高翰微微一笑，转过头来，与林泽对视。
  1秒…
  2秒…
  3秒…
  林泽受不了了，尴尬地移开了视线。
  不过，这件事也印证了他的想法：“老于，咱俩的关系算是够亲近了，但这样对视依然会…嗯…”
  “尴尬。”于高翰补充。
  “没错。”林泽点头，“所以，我才觉得徐楚涵刚才的行为有些怪，但就是说不出原因。”
  “那么问题来了，如果，她没有与你对视呢？”于高翰微笑，“其实，她刚才看的是你的眉心。”
  原来如此。
  林泽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
  他现在还有最后一个疑问：“老于，这些东西你从哪学的？”
  “我从小没少跟我爸撒谎。”于高翰苦笑，“被他发现一次，他就揍我一顿，然后教我一招。”
  原来是家庭背景使然。
  林泽只能感慨，不愧是大商人世家，教育从娃娃抓起。
  现在，有了于高翰的提示，他也知道该如何判断了。
  林泽抬起头，目光灼灼，紧紧盯着讲台上的徐楚涵。
  过了没多久，徐楚涵便感觉芒刺在背，她抬起头，在看到目光来自林泽后，便露出疑惑的表情，与林泽对视。
  时间过了十几秒…
  林泽率先移开了视线，不过，在他埋头看书之前，仍然用眼角的余光瞄到了对方嘴角的笑意。
  这个笑容尽管很短暂，但却完完全全地暴露了真相。
  果然是她。
  林泽若有所思地皱起了眉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