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自身的处境，孙常自然是极为了解的。
  修炼越是到了后面，就越是艰难，对于他这种并没有什么修炼资源的人来说，修炼这件事，本身就已经极为残酷了。
  虽然，他也知道，天下不可能有白吃的午餐，尤其是像孙家这样的大家族，更是不可能平白无故的就拿出大把的资源来给一个陌生人。
  因为孙家乐善好施？
  谁要是相信了，那才是个傻子呢。
  所以，孙常当时就知道，接受了孙家的资源，那么他将来就必定会付出一些代价。
  但是……
  比起将来要付出的代价，孙常更在意的是他的现在。
  不接受孙家的招揽，那么他就没有足够的修炼资源，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些天赋不如他，但家境优于他的人后发先至，一点点的超越他。
  他不能容忍自己为了资源所拖累，只能一点点归于平凡。
  比起这些，将来要付出的代价，又算得上什么呢？
  所以，孙常很快就点了头，从而得到了来自孙家的大量修炼资源。
  有了这些修炼资源，孙常后来一段时间，在修炼上也确实突飞猛进，很是得意了一番。
  直到他卡在了宗师的门槛上，好些年都不得寸进，更是看不到任何突破的希望。
  孙家可不是真的在做好事，付出这么多的资源，自然想要得到更多的回报，在发现孙常长时间都不能突破的时候，孙家可不会再像之前那样没有限制的继续提供资源给孙常。
  对于孙家来说，能够成为宗师，那自然会成为孙家的座上宾，足够他们继续拿了资源来供着，但若是不能成为宗师，哪怕与宗师只有一线之隔，那价值也会被大打折扣。
  所以，孙常就成为了孙家的一个小管事，负责替孙家招揽人才。
  就像曾经的那个小管事招揽他一样，将一个又一个的风华正茂的天才少年拉拢到孙家这条船上，再看着他们一点点成长，最后为了他们得到的这些资源而付出代价。
  孙常有时候也会想，他之所以一直不能突破成为宗师，是不是就是因为他的心里其实还是有缺憾的，也正因为有这样的缺憾，他的心境才不能得到圆满，从而与宗师无缘。
  当然，并没有人能够给他一个肯定的答案。
  但不得不说，这样的念头，其实一直都在孙常的心里。
  这会儿，被秦观月用这样懒洋洋的声音点出了自己的处境，孙常先是心头一跳，但紧跟着，却是先羞恼，然后恼羞成怒。
  孙常并不觉得自己当初的决定是错的。
  要不是成为了孙家人，他在体术上的成就绝对不可能赶得上现在，说不定长到二十来岁，就已经泯然众人，再也看不出他曾经的天赋了。
  比起这样的结果，现在的他的处境，无疑要好了太多了。
  至于替孙家做事……
  就算他当初没有接受孙家的招揽，他也一样是要有一份营生的，是为孙家，还是做别的工作，本质上又有什么样的区别？
  而他心里的那个关于他无法晋升为宗师的猜测……
  那也只是他的猜测而已。
  孙家这些年来招揽了那么多的人才，其中突破成为宗师的也不在少数，大概，只是他自己时运不济吧。
  既然这样，他当初的决定，又怎么能说是错的呢？
  孙常都把自己给说服了。
  但即使是这样，听到秦观月这轻飘飘的几个字，孙常仍觉得自己的心上像是被人插上了一把刀一样。
  如他，如那些孙家供奉着的宗师，他们真的就甘心受孙家的驱使吗？
  自然是不甘心的。
  可谁让，他们在年少时就已经接受了孙家的资源呢？
  那时候拿了孙家的东西，那么自然也就要付出代价，而这代价，是自由，是屈居人下。
  对于这样的结果，众人都是既不甘又无奈的。
  但就算是再怎么不甘，再怎么无奈，他们也不可能真正的与孙家这样的庞然大物翻脸。
  所以，为了让自己好过一些，在没有人提醒这一点的时候，如孙常一样的这些人，也就只能在心里努力说服自己，当初的选择没有错了。
  孙常这些年来好不容易勉强得到了内心的平静，偏偏就被秦观月直接给戳中了痛处，让他怎么能不愤怒？
  “胖丫头……”孙常眯起了眼神，神色低沉得像是随时都能滴出水来一般，“说话之前，最好还是过过脑子。”
  他认识秦观月。
  调查秦观云的时候就已经知道了，他还有一个姐姐，而且是一个没有天赋的姐姐。
  在孙常看来，秦观月的存在就只能起到拖累秦观云的作用，这样一个人，自然是不可能得到他的好感的。
  更何况，这个臭丫头，竟然还敢去掀他的伤疤！
  “要不然……得罪人的后果是很严重的。”孙常一字一顿地道。
  说话的同时，他都已经在想着，要怎么样来收拾这个臭丫头了。
  秦观云是让孙家重视不假，但秦观月可没有这样的待遇，就算他做了什么，孙家也不可能因为这个丫头而将他怎么样。
  至于秦观云……
  反正看样子，他也不太可能接受自己的招揽了，而他要是不接受孙家的招揽，在孙家这个庞然大物面前，他又能做什么？
  心里这样想着，孙常看向秦观月的一双眼睛里，恶意也就越来越多了。
  秦观月觉得有些好笑。
  她朝着孙常摇了摇头，“看你这样子，真是让人很怀疑，你这一趟过来，到底是来招揽人的，还是来与人结仇的，你就没有听过一句话吗？”
  说到这里，秦观月看着孙常。
  孙常一脸的懵逼。
  我就没有听过一句话？
  什么话，你倒是说啊，就这样看着我，难不成我就能知道那句话是什么了？
  这丫头，可真是……
  秦观月以着一种看一根朽木的目光看着孙常：“三十年河西，三十年河东，莫欺少年穷！”
  说这句话的时候，秦观月心里有种莫名的小兴奋，嗯，就像是自己这是生活在了某本以退婚流开始的小说里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