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下是成林的叛徒，这怎么可能，许远和许可可惊讶地瞪着双眼，“老大，你说清楚，为什么说我们老大是叛徒？不会的，不可能的，老大，你一定是弄错了。”许远在看到许下的那一刻，五年里的成熟稳重化为了乌有，她说五年后会给他们一个真相，今日这个真相便是他们老大是成林叛徒，这让他们如何能接受？
  “是啊，老大，你一定是弄错了，我不信！”许可可亦是哭着喊道，“我们老大绝不会背叛许家的，也绝不会舍得让你伤心的，所以不管怎样我都不信他会是叛徒。”
  是的，他们不信，他们三人早在很小很小的时候在孤儿院里相依为命，他们的老大被许家选中，连同他们一起被收养在许家。许爸的恩情，他不会背叛。对于许诺言，他更不会背叛！
  许诺言轻轻地安抚着趴在自己肩上哭泣的许可可，无奈道，“所以才不愿你们跟来啊。”让你们看到这些。对不起，她只能做到这一步，她还是无法让你们一直快乐下去，这一天终会到来，有些疤终要再次揭开，鲜血淋淋，血肉模糊。许诺言转身对周海原冷声道，“周博士，五年前你和许下一起失踪，同时还带走了我们成林的东西，您来说说这到底是个怎么回事？说得好，或许我还会考虑放你一条生路，毕竟自我接管了成林，大大小小的方面都没有之前那么血腥了。若是说得不好，比之前更为残忍百倍千倍的手段，我不介意免费让你尝试尝试。”
  周海原知道她说得出必定能做得到，可是，如今的他还怕威胁吗？
  莫以恒这才发现原来许诺言当初对他的敌视程度果然是不值一提。许诺言并未让他回避，想来这些事情，她并不打算瞒着他。这是否意味着他在她的心里多了些信任，想到此，一颗向来冷情的心竟变得灼热起来。
  周海原自行倒了一杯水，坐在桌子的一角，一双犀利的双眸微合，似是在回忆很久之前发生的一切。
  苍老嘶哑的声音响起，“这件事情还需从很久之前说起，大约三十年前许单楚三家合力研究一个可以突破人类自身局限的实验。你们知道人的生命是有限的，很多年前就有科学家发现染色体顶端存在一种名叫端粒的物质，简单地说，它与人体衰老有着密切关系，当它缩短到一定程度时，人的衰老就会加速，进而临近死亡。所以众多研究员需要做的就是不让它变短，但之后的研究却未有丝毫的进展。于是我们就在想我们能否从一个角度来突破人的极限呢，因为人的身体机能总是会有退化衰老的一天。那好，我问你们，你们相信人有前世今生么？你们相信人有灵魂么？”
  周海原突然向他们问道，已经浑浊不堪的眼神，认真地望向在场的几人，看得出他并不是在转移话题。莫以恒闻言眉头轻皱，不知想到了什么。他们都是科技界和金融领域的精英，一直接受的都是唯物主义思想，对一位科学家很是认真的提问不免惊讶。研究员对鬼神一事向来不反对亦不相信，只是保持怀疑态度，而他们亦是，只是他们并未像有些研究员一般正在追寻这个答案。
  许诺言对于周海原所问并不吃惊，若是在五年前他这样问，或许她会认为是周海原疯狂的臆想。然而自五年前，她开始着手查十多年前的真相时，慢慢地她发现她所看到的事情皆超乎她的想象和认知。她看到许远和许可可眸里的惊讶，是了，他们并不了解当年的“归原”计划是什么，所以才会这般不解。前世今生么？灵魂么？一双清澈的眸带上些笑意，却未回答周海原的提问。
  而许下对过去的记忆一无所知，前世今生或是灵魂，似是都不那么重要。
  看见几人神情各异，周海原一副料到会是他们这般反应的模样，“的确，现在的人类的确如你们这般不敢置信，对其既好奇又怀疑，一边怀疑一边相信，相信着却又怀疑着。如你们所见，我们就想到了很多人都会有的一个疑问，那就是人是否真正的有灵魂？我们假设有，那好，若是有，那么它就是生命的本原！如此一来若是人的躯体腐败了，那我们给这个人保存完好的本原换一个新的躯壳就是了，这样一来，我们人类就突破了生命的限制，而我们将这项研究称为“归原”。”
  “归原？”许远低声道，原来这就是“归原”计划，想要突破人类生命极限的研究，自此之前他对这个词无比熟悉，却是不了解。当年许爸他们进行“归原”计划时，将关于这个计划的所有信息封锁起来，除了参与计划的人，谁都不知这到底是个什么研究。自许爸死后，这个计划再也没人提起过，而今日周海原将它提起，难道与他们老大的失忆有关？他望向没甚表情的许诺言，她竟然瞒着他一直在调查这些事情。长眸低垂，他怎么觉得事情越来越扑朔迷离，好像又牵涉出许爸，许单楚三家，还是说他们老一辈的恩怨亦跟归原有关？饶是对中间很多事情并不了解的许远，亦慢慢让自己冷静下来，刚才的他的确有些冲动了。
  周海原继续道：“得以确定归原的研究时，我们每一个参与研究计划的人都异常激动，若是成功了，那么我们创造的便是一个神话，独属于这个时代的新神话。那时候，仙算得什么！神又算得了什么！我们就是仙！我们就是神！哈哈哈，与天同寿，永生不死。”说到此的周海原显然情绪异常激动，随即他话锋一转，声音复又低沉了起来，“可是，研究的过程却是要经过极其严格的程序，最重要的是所谓的科学，便是要经过无数次的实验，你们知道科学实验是离不开小白鼠的。我们的归原计划同样需要小白鼠，可是啊，我们需要真正的人类来实验，来共同创造人类的神话！而世上......”
  “而这世上有很多身体机能快要完全崩坏的人，他们耗尽心血，家财散尽，亦不能多争得一分钟的生还，于是你们给他们的家人巨额实验金，将他们用于你们的研究之中，反正他们终得一死，研究失败，对他们而言也没什么，但是他们的家人却能得到一大笔钱，从此不必再苦苦挣扎在底层。若是研究成功了，他们也能重获新生，一举两得的研究，何乐而不为？”许诺言替他讲下去，“只是，这项研究本该可以成为人类史上史无前例的突破，然而三家负责人却在这个问题上出现了分歧，导致研究一度中断，对么？”
  显然许诺言说到研究中断时刺激到了周海原，苍老佝偻的身躯气得发抖，嘶哑难听的声音又大了些，“哼！三家意见出现分歧，单梓凌决意要研究下去，而许晟和楚琪音却打算终止这个计划。你说我们曾经信仰于人类自身局限的突破，我们曾为了这项研究付出了很大的牺牲，我是这个计划的副首，我将我的所有都投放在这个计划里，凭什么说终止就终止！凭什么？”
  “凭这些人当中为了得到巨额的钱，不惜以命换钱！凭那些将死之人，连死都未得到起码的尊严！”许诺言抬起一双凌厉的眸，眸里隐着怒意。
  “就知道许首席会如此说，当初打算终止这个计划的许晟和楚琪音就是这么说的，说什么有违当初研究的初衷。初衷？什么初衷，我们初衷不就是让人类主宰自己的命运，再无生老病死之痛，自己成神！不受神所支配！可是啊，他们目光太过短浅，看到中间出了一些状况，便要停止研究。自古以来，哪项伟大的实践不经受千难万阻？就连国家之间为了某些利益所趋，发动战争，死伤无数，流血丧命的人还少吗？而我们这项研究却是为了全人类突破生老病死的枷锁，再说了，那些人皆是自愿加入实验，甘愿为这项人类光明的未来牺牲小我，这又有何不可？”
  “呵呵！好一个自愿，好一个甘愿为人类未来牺牲小我！”许诺言不得为其鼓掌，“不愧是周海原教授，曾经归原计划的副首，连狡辩之词都说的如此高尚，真让人佩服。不过，据我所知，那些人在实验之后发生了各种状况罢，周教授你是如何处理的呢？对那些实验之后死不了却躺在床上不能动弹的人，你该如何解释？还有那些出现状况精神出现问题之人，你又该如何解释？对于想死却得不到解脱的痛苦，还有不想死却被抹掉最后一口气息的残忍，莫非，周教授您还跟我说为了人类光明未来牺牲小我？”
  的确畅想是美好的，可实现的过程却是血腥的，甚至是泯灭人道的，当初她父亲就是看到这种境况，才想要终止的罢。将死之人的亲属亦是为了赌一把，赌一次能救得了他们的机会。可是归原计划既是实验又是医治，然而实验才是真正的目的。在未能研究成功的那一刻，在此之前的所有都是极大的风险，实验之中的过程以及实验之后的结果，他们能不能承受得来？赌这一把，能否赌对？而结果是，他们赌不起。
  许诺言字字诛心，然而周海原早就泯灭了人性，在他心里那些人只是实验之中的小白鼠，你对小白鼠只能报以同情，却不能让他们影响到自己的判断。他对许诺言的问题避而不答，看来没有人能够理解他对信仰的忠诚，他对科学的热忱。是了，他想到一个人，那就是单梓凌，也就只有单梓凌能够理解他，顿时他笑了起来，“实验要中断，眼看着我们的信仰就要被无情地践踏了，眼看着突破人类禁锢的新时代要来临，我们怎么能让它就此中断呢。而我只是一个副首，没有那么大的能力能够说服许楚两家同意实验的继续，可是有一个，他可以啊。哈哈，那就是单家单梓凌，单梓凌怎么可能会轻易放弃呢，他不可能！也唯有他对信仰的追求令我周海原佩服，佩服！大家皆以为许晟为情杀了单梓凌，哈哈，其实这世上除了我，没有人知道当年的真相。”说到这儿，周海原停了一下，转而对许诺言问道，“许首席你是不是怀疑我周海原杀了单梓凌然后嫁祸给了你父亲许晟？”
  以周海原所言，那么许爸就真的不是杀害单梓凌的凶手，许远和许可可很是激动，他们知道，许爸不可能会是凶手。对于老一辈的恩怨，许远知道一些，自从许爸死后，那些恩怨随着浮出水面。传闻许爸为了得到楚琪音杀了单梓凌，而许爸的沉默亦是使得人们认为他就是默认。可是他知道，许爸绝不会是会做出这种事情的人。楚琪音为何杀了许爸，许远似是大概知道些原因了。只是他们不明白既然不是杀害单梓凌的凶手，为何许爸要默认自己就是凶手呢？而真正的凶手到底是谁？
  许远和许可可望了眼许诺言，他们知道许爸的死始终是她心中的结，是她心里永远抹不去的痛，可她清秀的面容没有丝毫的波动，眸子里亦没有什么情绪。许远和许可可相互对视了一眼，许远无奈叹息，她永远是这般让你看不出她真正的情绪。看着没心没肺，偶尔不甚正经地坑一坑下属，比如他走过最远的路便是许诺言的套路，以至于让他分不清到底哪个许诺言才是真正的她。
  周海原停止了讲话，等着许诺言的回答，他肯定许诺言会怀疑他是凶手然后嫁祸给她父亲，因为真相太过令人震惊。若不是当年他亲眼所见，他也绝想不到会是那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