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反对长烟和祁璟的，都杀了。
  不论是什么理由，是不喜欢他们性别也好着装也好单恋其中某一位也好，通通都杀掉，后来人们不接受长烟祁璟的原因又多了一个——朋友太可怕。
  雪笛直翻白眼：我干的事，与他俩何干？冲我来！
  这个样子世界当然一片混乱，人人自危，雪笛成为多个恐怖故事的主角，哦，长烟祁璟也是。
  但，长烟，还真就没有加入潮蒙派。
  祁璟本属潮蒙派，也退出了。
  主要是因为雪笛除了杀反对他们的，还杀潮蒙派人，见到就杀，所以他们俩已经是潮蒙派的头号通缉对象了。
  最后雪笛把那个世界搞得腥风血雨几十年，她走之后估计百姓都在鼓掌吧。
  不过……潮蒙做的这个果然不够真实，甚至比之前的故事真实性都差了，长烟和祁璟都不怎么说话，百姓们与雪笛也没有什么互动，如果百姓聚集多人一起上的话，雪笛未必是对手。
  看起来要输的局，雪笛却是赢了。
  霜琴那边呢？
  霜琴那边状态也不好，不过霜琴不暴力，她知道长烟和祁璟最后归隐山林，一开始打算带着他们直接离开尘世，没想到长烟和祁璟一个不注意居然跑了，还是加入了潮蒙派。
  这个故事里的长烟和祁璟一直呆呆的样子，霜琴想问原因也问不出来，第二遍机会只好效仿现实，六神座做了潮蒙派做的事，承诺帮助他们，建立一个他们以及与他们一样的人满意的天下，之后他们加入六神座，还带了很多人加入六神座，帮了很多忙，最后归隐山林。
  霜琴总有一种潮蒙是不在背后指挥操控的感觉，这个情境不像前几个那么生动，倒像是木偶戏，还是拙劣的木偶戏，不知道为何那样发展，但潮蒙就是让这出戏那样发展了。
  ◎
  霜琴和雪笛出去后，潮蒙又出现在六神面前。
  “第一遍结束了，你们，也都熟悉这个游戏了吧？呵呵。”
  “有事快说，没事就散。”月歌漫不经心一般，连看他一眼都吝惜。
  “月神呀……”潮蒙叹气，“算了。我正在想，第二遍，让谁和谁一起去呢？”
  他扫视一圈，六神镇定自若，手握武器随时可击。
  “好吧，那就……花神和月神吧。”
  话音刚落，花神和月神就突然消失，然后出现在屏幕内。
  雨丝拧眉，这潮蒙实力也太过强大了，怎么就能毫无防备地移人进去？
  潮蒙似乎是故意显露出自己的强大，他又扫视了一圈，“呵呵”笑了两声后，也消散了。
  风铃也神色肃穆起来，“他好强，来去无踪无觉，还能转瞬间把别人也移位。”
  雪笛开口：“我觉得这其中的情境，也有他在操控。”
  雨丝看向雪笛和霜琴，说：“你们两个这次确实奇怪。难道是潮蒙力量不足了？那也不对，力量不足，他为何不找个理由停下，等力量攒够了再来？”
  风铃看着屏幕说：“花舞和月歌这次的世界看起来没有什么问题。对了，”她又看向雪笛和霜琴，“我想起来了，你们俩的世界一直雾蒙蒙的感觉，看不真切，像梦、像幻觉一般，别人的都很清晰。”
  霜琴没有头绪，“这是为什么？”
  雨丝摇摇头。
  ◎
  潮蒙派总部
  书房上顶突然开了个紫黑色漩涡。
  英寅忙道：“大人！”
  “嗯。”里面传出潮蒙的声音，“怎么样了？”
  “我把其他事务能交的都交出去了，优先做这个，我整理得很快，大人。简写的话总共花不了多少时间，灵力球可以随时快进和拖出想看的段落，还是挺好的。她们一天经历一生的内容，我差不多半天就能整理完。”英寅几天没见大人，一听到他的声音就说了一大堆。
  英寅前方的书桌上，正摆着一个灵力球，发出淡淡的黛紫色，如梦似幻，正是潮蒙留给英寅用来观看九十九层塔内六神情境的，英寅现在的主要任务则是，记录这一切。
  潮蒙说：“好。你也挺忙的，毕竟还有其他不能移交的事务需要处理。”
  “我没事的，大人。”英寅笑起来。
  “有一个帮手，回来帮你，不过只是帮忙整理这些情境，潮蒙派事务，他也不擅长。”
  英寅好像……从潮蒙的声音中，听出了一丝笑意？
  “谁？”他嘴唇轻颤。
  “祁璟。”
  “啊？”英寅愣了一下，想起这人是策反六神座一员大将的大功臣，但是……“为、为何？”
  “这个……你就不必知道了。”英寅以为潮蒙是带着欣慰说的，可不知道潮蒙此时脸上只有苦笑。
  “……是。”英寅垂下头。
  潮蒙注意到这小孩又不开心了，立马说：“你依然是我的总管，祁璟只有晚上来……”
  “嗯！好！”英寅突然抬头看着那漩涡，唇角上扬，好像在试图看见一团迷雾中的潮蒙。
  “……啊，好，他大概再过几个时辰就会到。”
  现在天还半亮，离睡觉还有一两个时辰。
  “是。”英寅说。
  那漩涡中传下来一样东西，是金光闪闪的碎片，英寅伸手接过。
  “这是……”
  “把这个，交给祁璟。”
  英寅打量了下，犹豫着问：“这是……灵魂碎片？”
  “对，是长烟的，把这个，交给祁璟。”
  “啊，对了，祁璟来帮忙，那，长烟呢？”英寅终于想起六神座那被策反的大将叫什么。
  “他……”潮蒙静了一会儿说，“他不知道。不过，我很希望他知道。”
  那漩涡随后消散了。
  英寅不解。
  什么意思？
  为什么要把长烟的灵魂碎片交给祁璟？
  为什么祁璟要独自来帮忙？
  这还是大人与祁璟之间的秘密约定吗？
  当初那场策反还有隐情？
  可大人为什么希望长烟知道？
  ◎
  两个时辰后
  “嗯？”伏案的英寅猛然抬头。
  祁璟悄声无息地出现在门外，说：“我来了。”
  “……嗯。”英寅皱皱眉。
  他是怎么进来的？
  是有大人给的出入符吗？
  又是怎么吩咐黑衣兵的？都没有通传……
  祁璟走过来，说：“每天，大概亥时，可能往后推，我来；大概卯时，可能往前移，我去。这些时段，不要让人进来汇报，不要让人知道晚上我在。”
  英寅点头。这应该是与大人商量好的，他就不问了。
  祁璟伸出手。
  英寅愣了一下，拿出保魂盒，交给祁璟。
  祁璟打开一条缝看了一眼，笑了笑，“无大损伤。”就又盖上了，然后对英寅说：“你去休息吧，我来就行，潮蒙很担心你。”
  英寅听得心里高兴，本想说自己还有事要处理，一想反正祁璟承担了一部分重担，那这些事推到明天又何妨呢？
  他高高兴兴地走了，连祁璟直接喊“潮蒙”的名字都没空去介意。
  英寅走后，祁璟在座位上坐下，得心应手地使用起灵力球，调前调后，转换视角，飞快看了下之前存档的记录，内心时不时感叹一下六神的处理方式，但不露声色，就像潮蒙，如非故意，不会泄露。
  转到刚录好的，雪笛和霜琴那里，看到长烟和自己，对霜琴倒没什么惊讶的，但看到雪笛的杀伐……冰冻一样的祁璟脸上也不禁显露出惊讶的表情。
  她怎么这么暴力……
  幸好在现实世界，她还是……克制许多了。
  新的情境，拿新卷纸出来，祁璟提笔开始记录。
  英寅不知道，长烟也不知道，祁璟其实不像他人看起来那么无欲无求、冰静凛然，跟对长烟时的笑眼和缓更是差远了，他胸中有杀伐之气，决断坚硬，遣词造句简练威严，该拉去写战史。
  祁璟写字很快。字好不好看是另一方面，这不重要。他看完写完，也不过两个时辰。然后他就仰靠在椅子上，看着窗外星河微亮。
  一直等到卯时刚到，英寅来，他才起身。
  英寅看到他都愣了一下，说：“我以为你会记录得很快，然后就走了……”
  祁璟说：“这里有这么多重要物品，我还是看着比较好。”
  “啊，对，是我疏忽了。”
  “没有，你的安保安排得很好，这里缺不了人，黑衣兵权限不够，只能你或我，潮蒙说君棋回来了可以让他也来。”
  “好的。”英寅点头，他知道重要性。
  “不过你卯时一定要来，晚了我就离开了。”祁璟严肃地说。
  “嗯。”英寅点头。
  不知祁璟的意思是卯时结束之前还是卯时到来之前，反正英寅是决定卯时一到就过来的。即使晚上有祁璟看着，他也不放心，只可惜身体坚持不住，罢了。
  “今夜亥时，不出意外我会准时来。”祁璟说完就离开了。
  英寅看着他，烟一样消失了，就像……首领。
  他和首领之间到底有什么秘密？
  他为何可以直呼首领大名？
  英寅不明白，但更重要的，是先把手头的事做好。
  他绕过去，坐在椅子上，先快速检查核实了一翻情境和祁璟的记录，顺便感叹了下，这人的词句真是……锋利。
  一个时辰后，黑衣兵前来汇报了。
  ◎
  璟然城山腰
  卯时一到，祁璟就飞速往回赶，拿着潮蒙给他的大量灵力补给，不到半个时辰就到达了那间小屋子。
  在屋子外闷闷咳嗽了几声，没事了才进屋，静静爬上床，钻进被窝，伏进那个人怀里。
  又半个时辰后，长烟醒来，见到祁璟还没醒，又稀奇了一下。
  “干嘛？”长烟一动，祁璟也醒了。
  “你难得比我起得晚，”长烟与他额头抵额头，说，“我睡懒觉的坏习惯还是被你教导着改掉的呢。”
  当初祁璟有板有眼一本正经地说：“你睡得多，我们在一起相处的时间就少了。”
  长烟顿时心软得像月华照海、雪花融露，也不与他争辩“一起睡觉也是一起相处”，就依着他，早睡早起，身体也好了不少……
  祁璟困得很，懒得理他，闭上眼睛打算回自己的笼去。长烟掰着他肩膀，说：“先起来吃饭，不吃早饭对身体不好，这也是你教导我的。”
  不知为什么，长烟觉得祁璟好像很怕自己猝死，明明自己身体很好，他看起来身体才不好。
  祁璟神色恹恹地爬起来，被长烟推去洗漱，然后坐在餐桌边，边点头打瞌睡边等早饭。
  “醒醒吧我的宝宝~早饭好了，给你做了青菜粥，白馍给你切开了，吃一点吧，一片也行。”
  祁璟强睁开眼，一手拿馍一手拿勺，无意识地开始吃，勺子舀粥能泼一半。
  “唉——”长烟看不下去了，只好过来喂他。
  长烟怀疑这孩子就是故意的，一来喂立马很享受地往后一靠，一副老爷样。
  伺候完祁老爷吃饭，长烟又把他拉起来，说：“你好歹走两步，别吃完就睡。”
  祁璟就开始绕着餐桌慢步梦游。
  幸好这孩子还挺乖，长烟叹口气，吃完自己的早饭去洗碗，洗完碗出来对祁璟说：“好了，去睡吧。”又看着祁璟飞速跑到床边脱外衣掀被子躺下。
  嗯，山上冷，不过被子还是温热软和的，祁璟舒服得闭着眼微笑。
  长烟看了，也不知该说什么，最后想想，一家不能有两个赖床的废物……于是去屋外锯木头了，最近打算做个撑蚊帐的架子。
  一直到中午，架子做得差不多了，长烟走到里间，看见祁璟果然还没起床，无奈地凑近，在他脸上亲一口，轻轻唤他：“起来吃饭吧，中午了，宝宝~”
  “嗯……”祁璟长长的睫毛颤动，睁开眼睛，他的眼神初醒时没那么冷，只清澈，不聚焦，仿佛看着悠远的景色。
  长烟亲他的嘴一下，逗他说：“光玉老爷，老奴来伺候您起床吃午饭了。”
  祁璟看了他一眼，忍不住笑了出来。
  祁璟笑的时候，宛如冰河溶解，旁边的石头开出绿枝红花。
  当初就是一个眼神，一个笑……
  觥筹交错中，长烟一回头，见到有一人格格不入坐在那里，也不执酒杯，也不吃菜，好像不满足安排一般。
  那人气质清冷，眼睫长长。
  那人好像感知到有人在看自己，抬眼往这边一看，瞳孔微微睁大，整个人站了起来。
  旁边的宾客也都注意到他，不知道他要干嘛。
  长烟看见他望着自己的眼睛，那眼睛真好看，很认真地在看着自己，好像在期待回应。
  长烟不受控制地也站起来，冒昧地走过去，问他：“请问，您尊姓大名？”
  他看了长烟一会儿，突然笑了。
  他的脸孔本来冷清，这一笑，春天都来了。反正，长烟的春天是来了。
  “祁璟，玉景璟。”那人开口，声音也像冰山脚下的清溪澈泉。
  “玉的光彩，人如其名。”长烟盯着他，张口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