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将夫妇二人让到展厅的沙发坐下，说道：“李哥，嫂子，你们先坐，我给你们倒点水。”
  “不用，不用”，男人拉着我的胳膊，急切说道：“我们不渴，咱们还是说一下签合同的事儿吧。”
  “是啊，小贺，直接说正事吧。”教师媳妇再次附和道。
  “哦”，我做出为难状，说道：“李哥，我刚来这上班没多长时间，不太了解情况，今天早上才知道阳光这个车最近订单很多，新生产线产能不足，店里现在严格控制订单数量，所以早上我才给您发了短信。”
  “小贺”，李哥搓了搓手，说道：“你看我定金都带来了，就按咱们说的价格，把合同签了吧。”
  “李哥，这个确实有点为难，我得请示一下。”说完，我小跑着拐进办公区的厕所，点上一支烟慢悠悠地抽着，如果不是怕人看见，我早就仰天狂笑了。
  一支烟功夫，我又回到了展厅，离得老远给教师夫妇比了一个胜利手势，接着，我收到了一系列的感激。
  交定金，签合同，一切都依照着固定模式进行着，二人离开后，我竟然出奇的平静，丝毫没有想象中第一单业务的狂喜。
  今天一天，整个销售团队总共完成了21个订单，创造了今年的单日销售记录，销售总监张天华意气风发的宣布晚上请所有销售人员到御品轩吃饭。
  御品轩那是什么地方，普通人路过是要仰望的，我也只是有幸跟随着程成这个土大款去过一次。
  众人分乘不同的车辆先后到达御品轩，走进酒店大厅，“哇”“呀”的赞叹声此起彼伏，我由于来过一次，相对而言就要淡定许多，只在心中默念了一句：请上天赐予我腐败的资本吧。
  销售总监张天华倒像是熟客，言行举止颇为得体大方，充分体现了都市金领的风范。
  菜是好菜，不用问也知道贵的发指，不过这群禽兽似乎对桌上的五粮液兴趣更浓，都说喝酒是销售人员的基本技能，我算是开了眼，就连女孩都能喝上个半斤。
  我曾经自封过“酒神”，跟他们一比登时成了笑话，酒到酣处，明晃晃的高脚杯成了最基本的盛酒单位，输一次便是半杯，终于，在一次划拳输酒后，我彻底败下阵来，战场也由包厢转移到厕所。
  其实包厢里边也有厕所，但为了防止丑态被人发现，我选择了走廊尽头的公共洗手间作为我的吐酒之地。
  与天斗其乐无穷，与酒友斗其乐无穷，与自己的肠胃斗则难受无比。我拼了命的呕吐，直到再也吐不出任何东西，身体上的痛苦并没有模糊我的意识，相反，我甚至更加清醒。
  回到包厢门口，里边的觥筹交错声依然喧嚣，我突然不想再进去，那白花花的粮**会成为我的噩梦。想到此，我拿起手机给张天华发了个短信：张总，我身体不太舒服，先回去了，你们玩尽兴。
  走出酒店的大门，才发现一场秋雨已经悄然而至，所幸下的并不大，我喜欢这样的小雨，它让这个城市变得晶莹纯净。
  我信步走入雨中，感受着别样的情调，突然想起黄家驹的那首《冷雨夜》，
  “冷雨夜我在你身边，盼望你会知”，今夜谁会在我身边呢，恐怕也只有自己了，当真是孑然一身，了无牵挂。
  此时，我突然渴望起爱情，但我深知，爱情于我而言成了世纪末的无聊想念。
  我拿起一支烟，正要给自己点上，手机却不失时机响了起来，我以为是张天华或者哪个同事打来的，拿起一看却是程成的电话。
  我顺手按下接听键，听筒里边顿时传来嘈杂的音乐声，还有程成那蛊惑的声音：“快来，我和二哥骡子现在在上上酒吧。”
  一听到酒，我本能拒绝道：“不去了，刚喝了一场，正难受着呢。”
  “难受你妹呀，赶紧来看美女，我天，今天不知是什么日子，美女多的出奇，你快来，不让你喝酒。”电话那头的程成兴奋十足，我都能想想出来他双眼放光的放浪表情，这个禽兽，从来不考虑美女们的感受，她们需要的是像我这样的充满知性的欣赏眼光。
  为了让我的知性眼光能惠及到更多美女，成为她们的福音，我决定去酒吧坐坐，当了好几个月和尚，吃不上肉，闻闻肉味总不是什么过分的事情。
  酒吧永远是另一个世界，可能有些人只有在这里才是真实的自己吧，真实的笑，真实的诉说甚至真实的哭，没人会觉得有什么不妥。
  上上酒吧的一个角落里，程成、骡子还有牛二正对着来来去去的美女们品头论足，我坐下后轻轻敲了敲骡子的胳膊，骂道：“你小子也真够没脸的，手都动不了了，还跑这儿鬼混。”
  “怎么是鬼混呢，我们是来学习人家开店的经验”，程成抢着说道，眼光却穿梭在不同的女人身上，有点猎人的意思。
  牛二递给我一根烟，说道：“小丹，你也单身这么长时间了，干脆马上到这儿找个妹妹，晚上放松一下。”
  “我靠，二哥，嫂子一怀孕，你的本性就暴露出来了。”我点上烟，抽了一口，眼神也不禁四散开去，也不知是灯光的问题还是我眼神的问题，确如程成所说，美女出奇的多，我大概是有些精虫上脑了。
  突然，程成指着斜对面角落中一个独自喝着闷酒的女孩喊道：“那个落单的美女不错，看小爷我去拿下她。”
  由于那女子低着头，我们并不能看清她的容貌，但从身形和穿着上来看，必定是个美女无疑。
  我对着牛二骡子说道：“看来又有一个无辜的女子要被橙子放倒了。”话虽糙，理却不糙，毕竟程成“夜店小王子”的封号可不是白叫的。
  程成端着一杯酒，走到那女子对面坐了下来，具体说什么我们听不见，也无非就是他搭讪的老套路。
  那女子终于抬起了头，我的天，竟然是南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