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骡子的境遇，我深表同情，在感情上的爱而不得，总归是让人郁闷的。
  “还说呢，他是跟你一块喝的酒，你也有责任”，禹菲对着我说道。
  “真是天大的冤枉，他自己要喝的，我拦都拦不住，主要责任还在你，没事儿跟男编辑聊什么天啊”，我仔细观察者禹菲的表情，或许这个让骡子失态的男编辑就是她加密相册里的“他”。
  禹菲的表情并没有什么变化，只是白了我一眼，说道：“明天文学社要出一期精选集，这个项目是他负责，就凑在一起商量一下。”
  由于只是手骨骨裂，并不需要住院，在做了简单的处理后，骡子慢悠悠地坐了起来，又慢悠悠来到我们身边，那样子就像一个小朋友考砸了不敢面对父母。
  我将手搭在他肩膀上，笑道：“你小子也真够牛逼的，就今天这事，完全可以名留青史了。”
  骡子勉强挤出一个笑容，要不是禹菲在场，他恐怕直接就哭了出来。
  骡子宿舍的几个兄弟将他送了回去，我则将禹菲送到6号楼下，也准备离去。
  此时已是夜晚十一点半，偌大的校园就剩下我们两个人影，一阵冷风吹得树叶哗哗的响，偶尔还会有几片飘落在我们身边，秋天就在眼前了。
  我下意识裹紧了外衣，再看看禹菲，只穿了一件薄薄的衬衫，身体似乎有些微微发抖。我忙说道：“快回去吧。”
  “嗯，你能不能劝劝罗子平，以后别再那样了，我们是不可能的。”禹菲的长发在风中青青飘扬，为她添了几分仙气。
  “好吧，感情的事儿勉强不得，我会劝他的。”
  “贺丹”，禹菲轻轻说道：“你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吗？”
  “什么日子？我想想啊，9月11号，那不是美国遭受恐怖袭击纪念日？”
  其实对我而言，今天确实是个特别的日子，大二那年刚开学没几天，我便在牛二涮菜的夜市上向陈洁表达了爱意，而那天正好是9月11号，不过这只是我的回忆，和禹菲并无关系，那时候我们还不认识呢。
  “算了，不说了，你也赶紧回去吧。”禹菲的脸上闪过一丝难以琢磨的神情，这文艺女青年的世界我等凡夫俗子还真是看不懂。
  “社长，你逗我玩呢，我走了。”我小跑着离开，实在是有些冷，跑了一段后，我下意识回头看了看，却发现禹菲还站在原地，我喊道：“社长，不用目送我了，快回去吧。”
  黑暗中，我看到她微微点了点头，然后转身进了宿舍楼，背影似乎有些落寞。
  ……
  次日一上班，我便拨通了那对教师夫妇的电话，接电话的是男人，只说他们已经和起亚4s店达成初步协议，定了k2自动挡低配，价钱恰好比阳光少了3000块。
  这是我上班后最有可能成交的一个单子，对我的意义不言而喻，飞掉的鸭子我也要抓回来。我费劲口舌向他讲述了阳光相对于起亚k2的优势绝对值那3000元，他却紧咬不松口，我气的差点都要骂娘了，现在的老师怎么都混成这样了。
  挂了电话，我直接去了张天华的办公室，向他讲明了情况，希望他能批给我3000的优惠，能批个2000也好，好歹我还能再跟客户争取争取。
  哪知我话刚说出口，他便阴着脸回复我一毛优惠都没有，并且警告我，作为一个销售，有这样的思想很危险。
  危险？奶奶个熊猫，对我来说，一单业务都做不成才是最危险的。
  时间尚早，店里并没有什么客人，我无精打采靠在展厅的沙发上发着呆，冲了一杯咖啡，却一口都喝不进去。
  销售一组总共有六个销售顾问，除了我之外，其他人本月均有业绩进账，就连刚刚转正的小姑娘刘蓓都已经卖出了两台车了。更别说长年霸占销售榜首的王磊了，那家伙卖车简直就跟抽支烟一样简单，本月业绩早早突破了十台，一众销售们都喜欢喊他“师父”。
  想曹操，曹操到。王磊端着一杯咖啡坐在了我的对面，笑道：“据我观察，你小子昨晚用力过度，至少五次。”
  “你太抬举我了，要真是就好了，关键身边只有五姑娘”，我苦笑着说道：“我那个客户估计没戏了，价钱谈不拢，他好像定了k2了。”
  “怕个球，现在想买车的人多着呢，这点破事还值得愁眉苦脸，我估计你那个客户是想诈你呢，现在的老师都精的很，你别理他，晾他几天，说不了就自己回来找你了。”
  “这不是彻底把他放飞了吗？”我不解道。
  “上赶子生意不好做，人都他妈的挺贱。”
  他能当师父，自然有他的道理，我心中稍定，愁闷少了许多。
  王磊说让我晾他，我干脆直接泼个冷水算了，想到此，我拿出手机给教师夫妇发了一条短信：李哥，不好意思，由于本月订单数量巨大，阳光车型供货紧张，您要的优惠无法为您申请，我深表歉意。起亚k2也是一款不错的家用车型，愿我们以后还有合作的机会。
  十点过后，店里的客人慢慢多了起来，再加上今天周六，客流量是平时的两倍还要多。到得下午，所有的销售都忙的不可开交，有一段时间，我甚至要同时负责两个客户。
  下午快下班时，虽然我的业绩还是零，但不可否认的是，这一天的收获是巨大的，最起码又积攒了几个意向比较强烈的客户。
  就在我以为今天的工作就要结束时，竟意外地看到了那对教师夫妇，难不成是被我早上发的信息给蒙住了。我赶忙迎了上去，挤出一个十分职业的笑容，说道：“李哥，嫂子，来了啊。”
  “小贺，我跟你嫂子商量了一下，还是觉得阳光更合适一点。”
  “是啊，还是阳光要大气”，女教师附和道。
  我突然觉得眼前的这两人倒像是相声演员一般，说不出的滑稽。
  奶奶的，我低声下气求你的时候，你态度坚决，深深伤害了一个销售新人的幼小心灵，现在回来，老子也得享受一下高姿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