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9章 终是以恨结局了
作者:
六趟儿 更新:2021-06-15 07:02 字数:4070
“可你现在让我觉得,自己的做法是多么的廉价,是,我未婚便与你无媒苟合,还有了孩子,是我自己活该!但这个世间上的任何一个人都可以笑我,践踏嘲讽我!唯独你不可以!”
他的表情又狠又决绝,秦富下意识的瑟缩了一下,苏佾看到了,捏着她肩胛的手就是一痉挛,他盯着她害怕的表情许久,不由可笑的摇了摇头,“你大可不必如此,我不会杀你。”
富平撑着小船回来了,探头看了看亭子里的一片凌乱,觉得有些不妙,以前苏佾是世子没什么关系,现在他是高高在上的帝,说话做事再不能同日而语了。所以略有些慌乱,生怕秦富说了什么,惹的苏佾不快。
两人同乘一船,他是君在船头,她是臣在船尾。秦富怀里抱着暖暖的汤婆子,却依旧觉得手脚冰凉,她眯着眼偷偷打量着苏佾的背影,他穿着斗篷将整个人都遮了起来,于是从后面看,整个人都变得十分魁梧高大。
上岸的时候苏佾顿了顿脚步,回头看了一眼摇摇晃晃下船的秦富,都怪那夜里的月光太亮,星空太明耀,她才能清清楚楚的看到他眼里的冰冷以及恨意,像一团浓到极致的墨,蔓延开来将秦富吞噬了进去。
其实秦富有句话说对了,他们两个人经历这么多,错过这么多,彼此都已经不是当初的自己了,这个世间并没有多少善意,我们在前进的过程中,还想要坚守本心,难。
安安被带进了宫里,走的时候还沉沉的睡着,秦富虽然有醉意,但还不到神志不清的时候,看到她的小脸,还是露出些许情绪来。
苏佾背手站在院中,对着为难的阿右道,“朕的话都不管用了是吗?”
阿右一凛,自然不敢在秦富面前多逗留。
秦富一讪,眼神迷离的望着苏佾,问道,“非要现在带她走?果然有权利就是好,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是很好。”苏佾接话,整张脸都掩在阴影里,让人看不清楚,“安安是朕几年前在府前捡的孩子,无父无母,朕看她可怜才一直养在身边,前些日子宫里乱着,暂时放在蒋府,现在自然要抱回去的,有问题吗?”
秦富,“……没问题。”她演技不好,到现在已经装不下去了,却感觉到他的视线一直盯着自己,不由又是窘迫难堪又是无助尴尬。
“没问题就好。”苏佾拢拢衣襟,低头咳了几声,转身离开。
富平的脸色有些白,“小公子,皇上他怎么这么说呢?安安她……”
“他是皇上,当然想怎样就怎样了。”秦富将手里的汤婆子递给富平,自己转身叹了口气,“你也去休息吧,我要去睡了,要好好睡一觉。”
二十八日一早,宫里的礼乐之声就响了起来,秦富这两日有些嗜睡,早上是怎么都起不来的,本来是想让蒋大人去跟苏佾请假,本也是个挂名的职,不大重要,没想到苏佾轻飘飘的挡了回来,于是天不亮就被富平跟宁全喊了起来。
折腾了半天才拾掇完毕,秦富精神不太好,在轿子里就睡着了,然后被一脸担忧的蒋锐摇醒来,那天的太阳还好,微微有点刺眼。苏佾一身明黄龙袍从金銮殿石阶门前走过,红色的地毯从中门一直铺到殿外,他威严尊贵,面容冷峻,被那些繁琐精致的朝服挡住了脸。
这中间礼仪规矩实在是多,秦富完全没有记得中间经历了什么,只知道一直都在跪、拜,大早上到中午都没有喝一口水。中间还听几个官员嘀咕,因为事发仓促,都省略了好多步骤,苏佾也是个简俭的,铺张浪费不要,劳民伤财不要,怕是古往今来最简单的登基礼了。
还听说金銮殿被烧的第二日晚上,天上突然飞来金黄的龙身,直直对着苏佾居住的偏殿而去,众人皆跪拜,它却对着苏佾头顶绕飞了三圈,转而消失不见。当时的神迹被很多人都看到了,包括守在城门外讨说法的百姓,一时之间流言四起,天选的真龙,哪个敢质疑。
其实秦富心里晓得,哪有什么真正的真龙传说,后面都是人为的把戏罢了,她只是觉得宫里的木匠工人手脚真利索,才多久这里就被修缮的整整齐齐了。
当然没有修好,修缮好的都只是外面那一层给别人看得,里头却是一个空架子,什么都没有,如今上朝都改在了御书房里,紧要的事情前面说,不要紧或者混日子的干脆可以不用按时点到。
贫富闲散的日子过的多了,很久没有起这么早,跪这么久了,不由仰头看他此时此刻的模样,大约只能看个轮廓,耐不住困意阵阵,在下头听着礼官的话,已经半醒半睡了,以至于在叩拜的时候还在那里垂头睡着。
袁绍就在旁边,眼疾手快拉了一把秦富,拉起来又拖着她跪下,秦富还迷迷糊糊的,却下意识的跟着他动作。
“你是生病了吗?”今日是怎样的场合,就算再困也不会受不住睡着了,袁绍打量着秦富的脸,不由很是担心。
秦富还来不及回答什么,感觉周围人都有些僵硬的站在原地,她抬头,看到高高在上的那人,视线仿佛盯着自己的方向。
“可能有些不舒服。”秦富挣开自己的手,很久才听到二叩首,她随着众人跪拜口呼万岁,好歹打起精神来撑完了。
要回去的时候,秦富专门溜在最后面,在红墙一角拦住了袁绍,发出了诚挚的邀请,“晚上府里会摆一桌酒,恭喜我终于要入族谱回家了,本来是要大办一场的,没想到跟皇上的登基礼撞在了一起,所以就小小的摆一桌了。我在上京也不爱出去玩,没什么朋友,你要是有空,今晚可以来凑凑热闹。”
袁绍看着秦富微笑的双眼,半响点头,“好,我一定会来的。”
他知道,可能所有的一切都会在今晚有个了断,可能是砒霜可能是蜜糖,当然,是蜜糖的可能性很小,可以忽略不计,可他还是抗拒不了她的诱惑。
秦富说,“礼物,记得一定要带礼物啊,我这个人最喜欢拆礼物了!”正说着呢,就掩嘴打了个哈欠,眼皮也有些抬不起来。
“自然是不敢空手就去吧。”袁绍眉头一皱看她这么不舒服,似突然想起了什么,温言暗示,“我听闻南方那边气候温怡,一年四季不落雪,你身子惧寒,若哪日觉得想去那里看看,养养身子也是好的。”
秦富困的眼睛发疼,也不清楚袁绍讲了什么,随便应和了一句,扭头看到蒋锐跑了过来,就放任自己,直接扑到了蒋锐怀里,眼睛一闭就睡得沉沉了。蒋锐着急的赶过来,出了一身汗,这一倒全让他浑身冷冰冰的,不由伸手去探秦富的鼻息。
袁绍将蒋锐的手隔开,一边解下自己的披风,将秦富裹在里头,凑近了轻声道,“这里是皇宫,一言一行都有千百双眼睛盯着,你若不想让她的心思白费,安静带着她回去就可以了。”
蒋锐一惊,抬眸看着袁绍的双眼,恍惚记得那日去城外庙里时,他似乎也在后山,就抿了抿唇问,“那日在竹屋里,青木大师到底对我妹妹说了什么?”
“告诉你们又能如何,不过多一个人担心,该你们知道的时候,她肯定会告诉你们。”袁绍借着裹衣服的动作,伸手抚了抚秦富额角的碎发,“她是个好姑娘,可惜我当年负了她,不然结局肯定不会是这个样子的,是我对不起她。”
蒋锐将他的手拍开,也没兴趣再问下去了,“还请袁大人自重!”
袁绍不在意的笑了笑,忽而扭头看了看层层叠叠堆起来的红砖绿瓦,看向那座最高的楼,最高的地方,他知道有一个人站在那里,遥遥盯着这里。
那又如何呢?
虽然是说小办,可晚上来的人着实不少,这些天蒋家在上京可谓是炙手可热,很多人都寻不到门路来套近乎,如今有这么一个名正言顺的好机会,就算是没有邀请,也都急急的赶了过来。
本来也没有备多少招待的桌子,很多人也都很有眼色,来了送过礼物,说几句话就走了,全当是结了个善缘。
蒋锐迎在门口,正跟同僚说着话,一个冒冒失失的下人就撞在了他怀里,软软的一团肉力气却不小,还好他脚下功夫深,这才稳住了没有丢人。
“对不起,对不起……”
抬头露出一张圆圆的脸蛋,圆圆的眼睛,一眼看上去发现她的整张脸都是没有棱角的,不知怎么却莫名的感觉可爱亲切。
蒋锐心头的火气消了下去,再说面对一众大人也实在没有脾气,就将这个冒失的小厮拉在一旁,交给旁边的小奴,“看看这是谁家的奴侍,怕是跟主子走散了,你给带过去。”
说完了准备走,袖子却被身后的人拉住了,蒋锐的眉头飞快皱了一下又松开,袁敏顶着圆圆的帽子,眼睛亮亮的看着面前的人,像看到食物的小京巴,“我是袁家的奴侍,进来就跟主子们走散了,你能不能送我过去呢?”
“袁大人?”蒋锐将自己的袖子抽回来,伸手抚了抚褶皱的袖口,想想袁绍明珠秀丽的五官,再看看眼前这个圆圆的奴侍,心里有些微微的诧异,但还是耐着性子解释,“袁大人刚刚走进去,我这里脱不开身,让他送你是一样的。”
心里却想,这个奴侍好不知轻重礼数,自己一个公子,还要亲自去送他一个奴侍吗?这是哪里的道理,偏他还觉得理直气壮!
袁敏的心砰砰跳着,看着蒋锐水光潋滟的桃花眼,那真的是眼睛都挪不开,还真的就跟他杠上了,“袁家跟蒋家的关系历来就不好,我可不敢轻易就跟别人走,万一你是想害我怎么办?要是你送我,这府门前人这么多,眼睛盯着你跟我在一起,你也不敢对我做什么!”
蒋锐气极反笑,还有些不耐烦,“你家公子进府都跟本公子客客气气的,也没说让我亲自送过去,你一个奴侍,是谁给你的胆量,让你在我面前如此放肆!”
袁敏脸颊一红,气急败坏的看着蒋锐,再见周围人都对自己窃窃私语,眼睛也红了,“你,你怎么是这样的人!”
“哼!”蒋锐本就对袁家没什么好感,自然不会对他们家的人多留情面,刚好让旁人也都来看看,他们袁府的教养都是什么样子的!
这边的动静有些大,蒋大人也注意到了,俗话说姜还是老的辣,他只一眼就认出来袁敏实为女扮男装,这倒是有些不好办。于是过来将蒋锐挡在身后,难得对妻女之外的人笑了笑,“袁大人刚才确实才进去,也就几步路的简称,你要是不介意,便由我亲自送你过去……”
“不、不……”袁敏连连摆手,她虽然从小刁蛮任性惯了,可也不是不讲理的人,今日来蒋府,也是有自己不得已的理由。
听说蒋府的秦富是当年收养在袁府的白露,她是女子,还是蒋大人的亲女,袁敏偷偷在书房外听父亲讲的。本来听到这里也觉得开心,毕竟当时秦富喜欢自家哥哥的事情闹得那么大,虽然没落得好结局,可那也是误会所致。
没想到他们聊着聊着就吵了起来,大概是觉得这场宴是鸿门宴,秦富从未放下过仇恨,肯定是想着要来算计袁绍,让他血债血偿的。袁绍却固执的非要过来,还说不管是什么样的结果,他都可以接受。
袁敏没想那么多,她就只有袁绍这么一个一母同胞的哥哥,什么样的感情自然不言而喻,这个蒋府的“秦富”,她自认为自己还是了解一点的,更何况她当初那么顺着自己,说不定自己劝说一下,大家就可以和好如初了。
如此,才有了她换装匆匆忙忙赶过来这一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