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因果？”阮棠茫然地看向前方，火焰纵情跳跃，隐约可以看到几个身影在其中晃动。
  一个微弱的声音透过众多嘈杂的声响，准确无误地传入她的耳里：“海棠！不要”
  “白焰。”一个熟悉得不能再熟悉，却悲伤得让人心碎的声音响起。
  远远地，阮棠看见一个身穿红袍的女子浮在半空，神情哀泣：“总得有人牺牲，白焰。”
  “我没办法眼睁睁看着这里毁于一旦。”
  “那也不能是你！”
  白焰低沉而压抑的声音响起，阮棠身子一颤，眼泪就这样猝不及防地留下来。
  “这就是我跟白焰的因果吗？“
  “你现在还有选择。”那个白影忽地动了动，看上去就像有人被包裹在一个白色袋子里，努力地伸展着四肢：“只要你闭上眼睛，不去看，不去想，不去念，一切如常。”
  “一切如常？”阮棠倏地大笑，眼泪却更加汹涌：”如果真是这样，为何你还带我来这里？“
  白影默声。
  “逃不可逃，避不可避，对吗？”
  白影依然没有作声，阮棠却凄凉一笑：“走吧，我也想知道我的因果。”
  物换星移，眼前的黑暗和火光顿时被漫天的白雪给覆盖，阮棠发现自己眨眼间就站在山顶上，大地白茫茫的一片，天空飞过几只她叫不上来名字的鸟儿，底下的雪很厚，一脚深陷，但阮棠却没有感觉到丝毫的寒冷。
  她激动地盯着跟前悬崖边上，独自盘坐的白焰。
  他眉眼如雪，一头长发散在脑后，一只手撑在白皙的下巴上，无聊而期待地看着跟前一株嫣红的花儿。
  那是海棠花。
  “为什么还不开花呢？”
  “你个笨蛋。”一个白色影子飞掠而过，最后幻化成人影，落在白焰边上。
  阮棠瞪大眼睛——那赫然是徐晰卓的模样。
  “这冰天雪地的，海棠怎么开花啊？要不……“徐晰卓忽然凑过去：“我给它加点养料……”
  一把冰刃赫然抵在徐晰卓的脖子上。
  阳光下，那把冰刃晶莹剔透，仔细一看似乎还泛着红光。
  “哇靠！你居然用盘古雪刃对着我！”“徐晰卓”怒眼相瞪：“三界里也就只有我敢靠近你了耶！”
  “白泽。”白焰的嗓音有些低沉，又泛着冰冷：“你话真的很多。”
  “我话多？”白泽索性就坐在白焰边上：“大哥，你可是馄饨开天辟地以来，所有浑浊之物凝聚而成的不定时炸弹，上到天庭担心你造反，下到地狱不敢接收你，人神鬼避而远之，也只剩下我！够义气了好吗？“
  “还嫌我话多！”白泽嘟囔了一句，刚想伸手去触碰那朵海棠，却在白焰的眼神底下，悻悻地收回了手。
  “真难得，居然有生灵能在你的手底下存活。”
  也大概是因为这样，白焰才独独对这株海棠，另眼相待吧。
  “是很难得。”白焰低声道，忽地站起来。
  “你干嘛？”
  “给它加点肥料。”
  阮棠远远地就看见白焰举起雪刃，丝毫不犹豫地往自己的胳膊上割了道口子。
  鲜血争先恐后地涌了出来，而后渐渐渗入那株海棠里。
  一股暖流从心底深处开始向四肢蔓延，阮棠感觉自己浑身在发烫。
  悬崖边上，传来白泽的惊呼：“开花了！”
  鲜红的花苞缓缓绽放，让这惨白的天地里瞬间多了丝色彩。
  白焰万能不变的冷脸霎那间柔和，眼波盈盈，情不自禁地弯起了嘴角。
  然而下一秒，就像是上天开了一个玩笑，那花苞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枯萎了！
  “这怎么回事？”白泽急忙上前查看，而后面色纠结：“白焰，这人世间的万事万物，恐怕没几个东西能和你有相同的属性。”
  他是天地初开的混沌之集合，人神鬼皆不能忍，更遑论只是一朵小小的海棠花。
  刚刚他的血提升了海棠花的修为，但也瞬间降低了它的宿命。
  白泽有些不忍，毕竟自他认识白焰起，就从未见过他对什么事如此执着而认真过。
  “算了，这世间万物这么多，咱们再找找有没有其他的玩物好了。”
  “她不是玩物。”白焰倏地起身，白袍在冷风中簇簇作响。
  他望着远方，眼神悠长：“白泽，很多时候我都不知我生而为何。”
  白泽倏地一愣。
  “上不顶天，下不抵地。他们敬我，畏我，却又不能容忍我。没有东西敢靠近我，我对万事万物也提不起兴趣。”
  白泽心里隐隐有不好的预感：“我这不是在你身边吗？”
  “你我心知肚明。”白焰静静地说道：“你在此处，不过是为了监督我。”
  “防止我这天地间拥有强大力量的异类，哪天想自立为王，重新洗牌。”
  白泽呼吸猛地一滞。
  不论是神，还是鬼，都没有谁敢轻视力量，也没有谁会放任力量成为隐患。
  “可她不同。”白焰眉眼轻垂，望向那几乎已经块凋谢的花苞，眼神温柔得仿佛能沁出水来：“她是我这数千年生命里唯一的期待。”
  他白袍一挥，衰弱的生命立即凝结成一朵冰花，封住了最后一口气。
  白泽立马抓住他：“等会，你想做什么？”
  “女娲的最后一口气息，封在了阴间黄泉之下吧？她当初既然为了世间献出了生命，应该也不介意用最后一口气，救这可怜的生命吧？”
  “不行，女娲气息是用来震住黄泉之火的，你要拿走了，黄泉之火必定涌出，届时世间将会生灵涂炭……”
  白泽话还没说完，白焰就已轻轻甩开他的手，将自己融进这漫天白雪里，只留下一句话。
  “这天下，也只她与我相关了。”
  阮棠拼命地捂住嘴，这世间千丝万缕的缘分，为何独独只有她得到白焰的偏执。
  只因为在他成千上万年的生命里，她是他唯一的等待啊。
  天地霎那间转黑，阮棠眼神一晃就到了一条河边。
  那河水仿佛是静止的，没有一丝波动。河上架了一座桥，放眼望去，密密麻麻都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