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晚上，凤纲逸觉得有些喘不过气，醒来时发现自己被林风雅紧紧搂在怀里。
  男人眉头紧锁，双目紧闭，似乎做了什么噩梦，睡得并不安慰。
  凤纲逸想松缓下两人的距离，男人却一下子惊醒，下意识地把她搂得更紧。
  “林！宝宝！”凤纲逸捶了下林风雅的胸口，男人这才缓过神来，稍微退开了身子，但依旧没松开手。
  “抱歉……”
  他额头上都是冷汗，嗓音是刚从梦中苏醒的沙哑。
  凤纲逸看到他这副模样，不由得心疼。
  “做噩梦了？”
  她抚上他依旧紧蹙的眉心，想帮他抚平。
  男人顺手接过她的手腕，一边在她手背上落下轻吻，一边含糊不清地“嗯”了一声。
  他在以这种方式缓解还未从梦中摆脱的惊愕。
  在梦中，他看到了许许多多的片段，均是关于凤纲逸的。
  她欢笑着，捧着手花步入教堂的画面。
  她悠闲地，坐在湖边观赏日落的画面。
  她欣慰着，目送孩子上台领奖的画面。
  ……
  每一个画面里都是她。
  而每一个画面里，陪伴着她的，都不是他。
  在他惊醒的那一刻，林风雅才明白，那是凤纲逸原本应有的结局。
  没有他与皇夜阑的干涉，原原本本属于她自己的人生。
  “能告诉我，你梦到什么了吗？”
  凤纲逸能感觉到林风雅情绪的波动。
  一直以来，他对外都表现出一副游刃有余的模样，但凤纲逸知道，他并非钢筋铁骨，他也有脆弱的时候。
  “没事。”
  林风雅捏了捏她的手掌，揽过她的肩膀，注意着她的肚子，将她搂在怀里。
  凤纲逸不满意他这个回答，拧了一下他的胳膊，语气故作严肃。
  “林先生，作为你的太太，我有权利知道你的心事，不是说过，不许有事瞒着我吗？”
  林风雅知道瞒不过她，只好乖乖就范。
  “我梦到了你，很多很多的你。”
  “坐上凤家家主之位，成为凤家掌权人的你。”
  “拒绝了皇夜阑的救助，在医院的病床上渐渐逝去的你。”
  “一生为皇树财团操劳，不婚不育主义的你。”
  “和药郁都完婚，去越省当药家夫人的你。”
  “和药郁都远走他国，两人相敬如宾却白头偕老的你。”
  全是她的结局，但都没有他林风雅的影子。
  “你的生命里本没有我，一切都因为我的那个选择，而让你的命运发生了改变。”
  林风雅顿时觉得很害怕，如果在这之前，他稍微有一个不注意，他是不是就永远无法和凤纲逸在一起了？
  感觉到男人的颤抖，凤纲逸伸手轻抚着他的后背，安抚着他。
  “林，其实你不用想太多的，因为我现在就在你身边，你的面前啊。”
  “我不会再消失不见了，我永远都是你一个人的，不是吗？”
  放在以前，凤纲逸绝对不会说出这种自己只属于某个人这样的话。
  在她看来，她应该属于她自己，属于她的事业，属于她的家人，而不是只单单属于某一个人。
  然而现在，她的双眼是林风雅的龙珠治好的，等同于她的性命属于林风雅。
  因为林风雅对凰先生的帮助，才使得她能在十二年前与凰先生相遇，那她的事业也是因林风雅而来的。
  至于她的家人……她的丈夫是林风雅，她儿子的父亲是林风雅，林风雅给了她家人。
  她现在所有的一切都有林风雅的影子。
  她只属于林风雅一人。
  凤纲逸没想到林风雅竟然会这么没有安全感，原来五十年前，她突然消失的事，对他造成了这么大的影响。
  凤纲逸此时只想安抚他。
  “想要我吗？”
  男人没有回答，夜色中他的眼神里带着挣扎。
  她轻笑，“四个月了，花蓉说可以的，不过你不许太胡来，别伤着儿子了。”
  他们是夫妻，是以后相伴彼此最久的人，虽然她无法完全明白他的患得患失，但她知道，她的主动能抚平他的忧虑。
  这一晚他前所未有地温柔，仿佛他轻轻触碰，她就会消失一般。
  事后，她轻轻靠在他怀里，为男人一点点解开他的心结。
  “林，每个人都会为自己的选择承担结果。但我现在和你在一起，这一切都是我自己的选择。”
  “如果我在这之前的任意一个分叉点做出了不同的选择，我们就不会相遇。”
  “这不只是你和我，这也包括这世上的芸芸众生。”
  他们现在能走在一起，是他们共同努力的结果，而五十年前，不过是给原本无法相遇的他们两人，多了一个选择的途径而已。
  “那些没有发生的‘如果’并不存在，你看到的那些结局终究不是真实。”
  “真实就在你面前，林风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