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老，您先走……都闪开……白老请。”说话的男人是商界代表之一，镜湖司零部件供货商。
  208禁闭室，“镜城商会荣誉会长”李慕白，商界都称呼他一声“白老”。白老是上一任禹总裁，也是之前在小不夜城，开温泉派对李坤的爷爷。卸任禹总裁后，又被众人推首成为了镜城商会荣誉会长。
  精心打理的粉白山羊胡，因车祸佝偻的背，黄桐木拐杖，握手处如剑柄，雕琢禹字。就这么一个形如枯木的老头，十几家做即时通讯的商业巨头，全都因为他成了只能在百科找到的唏嘘历史。这一段故事，已经过去三十年了……
  “最近的出口在上一层，沿着这条道，看见那边的光亮了吗？楼梯就在那个位置。”船坞的三维立体图就像工程图纸一般在慕水眼前展开。每一个房间的长宽高，管道纵横交错的位置。她的脑子就是一台容量无限，可随时调取数据的超级计算机。
  慕水所指的方向，荆棘冰晶疯狂生长。时间之神罗罗诺斯生效后，它的长速已经得到抑制，但成熟体的冰晶森林每一根尖刺都仿佛有无穷无尽攫取的欲望。
  “懂一些计算机知识很了不起吗？一场晚会里，网络战争永远只能当一个报幕的。”金风这句话很经不起推敲，只是说给李沃土听的气话。
  他们所处的位置，正巧摆放着消防用的灭火罐和斧子。擒贼擒王原本是想抢斧子的，却被陈拓宇先了一步。金式安慰他，灭火罐和他的气质更配。
  “记不记得小时候玩的游戏？”
  “《敲砖人》吗？”
  “两万分最高纪录保持者就是我。”
  “那真可惜，今天你只能看我敲砖了，因为手柄在我这！”
  过道上，能听懂金式和擒贼擒王讨论《敲砖人》这款游戏的就只有李沃土了。这款已经三十岁高龄的游戏，还有一个更暴力的名字——金屎烟花。因为游戏角色每次都能用锤子砸下来一堆金砖粉末。
  “我有两万两千分，我赢了金老头的孙子，我赢了金老头的孙子。”两老头你赢我一分，我赢你一分的游戏已经延续到了下一代身上了。
  其他人眼里，荆棘冰晶还是荆棘冰晶，而在李沃土眼里，他们已经变成了方块矩阵。就像《敲砖人》游戏世界。进入游戏世界的有挥砍方块斧子的陈拓宇，砸方块灭火罐的擒贼擒王，以及方块黑色披肩同样能当武器的典狱长。
  荆棘冰晶的方块矩阵连个消失，通往最后关卡胜利的黄金楼梯散发出星辰的辉光。三个人头上总积分一千分一千分地往上叠加。中央位置还有一根倒计时的引爆时间条。
  “2分37秒……2分36秒……2分35秒……”
  现实世界和游戏世界，完美地交织在这个时空内。
  ……
  舅舅，舅舅，你在哪里？你是抛下我了吗？
  红色警示灯只会加剧考生们的慌张。侯杰落在队伍最后，推搡的人群，攒动的人头，几次把他整个身子，整张脸都压在船身上。
  这是十分危险的，因为你不知道哪时候，这些吃人的冰晶又会开始生长，把你扎成“冷冻烤串”。
  训练室陈添最后说的那句耳语，又开始出现了。
  你骄傲，可你有实力吗？今天之前他从没怀疑过，就像从没怀疑过自己能进镜湖司。信仰摧毁了，今年20个名额将他拒之门外，因为他败在了陈添最后从没见过的那招。
  你骄傲，可你有实力吗？好讨厌，为什么这句话总要在我耳边嗡嗡嗡……嗡嗡嗡的……给我滚出去……
  你骄傲，可你有实力吗？我当然有，你们看见了吗……没看见吗……你看见了吗……
  厚实的大手按住他的肩膀，身后那个被大家喊“副司长”的男人，才是他能说出“我有实力”四个字的底气之源。
  “就是这，从这里可以到船坞甲板上，找到下船的过道，就可以出去了。”项轩辕指着船顶的天窗，“我好像太胖了，有谁能先出去的吗？外面应该有梯子。”
  全场静声。外面可是有一头长满九只冰晶蛛脚的雪兽！
  “我来！”侯杰的声音从人群中发了出来。此刻的他像古遗址壁画，持剑对抗巨龙的人族勇士。
  考生们让出了一条路，一条通向龙巢的死路。
  原本人吃人过道，空间一下自己生长了。
  “你……当心了……”一人一边，侯杰踩着项轩辕和沈彦斐肩膀。
  太阳方向，船坞看台位置，李永安将紫褐色针管塞进袖口内，袖口内层的夹袋，刚好能卡主这管小东西。
  侯杰看见了他，他却没有注意到自己。
  薄雪开始占领甲板，受罗罗诺斯控制，冰面时间被延长了，落雪却侥幸脱离的这层时间维度。
  “怎么了？”项轩辕和沈彦斐同时感受到侯杰的晃动。
  “没事，我现在要上去了。”
  侯杰脚下发力，攀到了甲板上，和那几块让他颤抖的东西站到一个平面上。一、二、三……七、八，足足有八座，八座人形冰雕。他们穿着低级湖警的衣服，可能是慢了一步维持现场治安的。
  “有梯子吗？”甲板下的项轩辕喊了起来，所有人和他一样都在抬头企盼。
  梯子就在侯杰脚边，没有结冻，没有虫蛀，完好无损。
  “没有梯子，我去那边看看。”
  侯杰撒谎了，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撒谎，他只是不想下面的人出来。他假装在甲板上用力的踏步来回，营造一种我尽力的感觉，然后朝着进入船坞过道的方向，迈腿跑去。
  甲板的船身比侯杰高上一截，视线横切面恰好阻挡了船坞外的汤陆玮。当侯杰跑到中央位置，恰好是被北部联邦水面坦克凿开的船坞断身处。
  那头受制于罗罗诺斯时间轮盘中的冰晶蛛脚的本体，撑满了侯杰整个眸子。侯杰滑步贴着船身，隐藏起自己。
  “怎么是他？”
  ……
  “有梯子吗……侯杰……有梯子吗……”没有人回答项轩辕。
  “是……是那些蜘蛛脚把他带走了！”
  恐惧开始蔓延。
  “1分23秒……1分22秒……”蛇妖女皇倒计时过半，罗罗诺斯的力量正在削弱，停滞生长的荆棘冰晶正在苏醒。
  虽然细微，但确实在发生，天窗正缓缓被薄冰合上它的明眸。
  “是考生！所有考生都在这。”撕裂荆棘冰晶的208禁闭室一行人，从另一侧，赶到了天窗下。
  两队人终于汇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