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风捏在指尖的鹅软石，在李沃土眼中膨胀成包裹着火焰的天外陨石。十七架空天传声器开始播放学员入场曲。航拍器似乎捕捉到了看台上这股不寻常的氛围。公园电子屏上，大家纷纷朝有两个老头的这块屏幕推搡移动。
  “四季城遗址的石头现在在我手里，你要是忘了我们的约定，我今天就再给你背一遍……那个臭小子一定会到我的金馆，不会跟你学什么狗屁网络战争……”
  李沃土本就没意向拉陈添学习网络战争，要不是慕水喊着要吃船坞附近的菠萝包，他才不会被骗来船坞。李沃土从上衣口袋抓出一大把焦糖花生，一颗接一颗甩到金风熨烫平整的军装上。
  除了金式，擒贼擒王也被眷顾能一起来船坞。他捋起袖管，就要上前锁喉。慕水本没打算管两老头胡闹，但她绝不容许其他人欺侮自己老伴。
  “退后，何伟壮！”
  何伟壮，擒贼擒王本名。
  “何伟壮，生于新月1年，涯海临湖镇人。父母从出身起，便去了空城，参与古文物修复工作，新月3年的时候，突然失踪。从小由姑姑带大，7岁就读于临湖镇小……”慕水脱口而出的都是擒贼擒王进金馆前的资料，这部分连金风也只是了解大概，而她却像是亲眼见证了自己长大一样。
  “如果你胆敢再向前一步，你7岁做过的事，我可就当着典狱长面直接说了，你是一个少年犯！”
  被点到名字的两人几乎同时乖乖后撤一步。电子屏上，航拍器受限于录制范围，围观的人并听不到声音。他们交头接耳，议论着这个女人。因为在场每个人，都认识黑披肩，被称作“烙铁恶魔”的典狱长。
  “金老头，我就再跟你做一个赌注，就像二十岁时候的那一次，你敢不敢？”
  “赌什么！”
  十七架空天传声器内，入场曲推至最高潮，浩浩汤汤的两百人进入了10块对决区域。两人的赌约也彻底被这股音乐盖住。所有的航拍器都将视角对准了考试区域。
  最后只剩下金风的一个应允：“好！”
  ……
  裹挟在200号人中，只看得见密集攒动的人头。隆隆的机械轰鸣，从船坞外侧的镜湖上传来。银色的外墙破水而出，蔚蓝的湖水从这副银色盔甲滑落，它将水域划分成十块区域。考试将同时在十个场地展开。
  看台下设有投屏，投屏将现场进行抽签。40组队伍，两两对决。获胜一方才能获得镜湖司准入资格。取得准入资格后，再由坐在南北两侧的10位评审根据表现，现场打分。这个打分没有统一标准，完全看评审个人意向。得分最靠前的16名考生，才能进入镜湖司。
  投屏开始滚动出现对决双方的名字。邵冠群所在的五人小队，分到了一个昆中的队伍。天顶院的学生都会心一笑。对决阵容都是一个出现后，才会继续显示下一个，就像机器在现场抽签一样。到了第7组对决，一方是侯杰的连体婴组。和他们对阵的五个人，显示的却是红色的“弃权”两个字，并且这五个人还是来自天顶院的。
  其中的一个名字，陈添和项轩辕并不陌生，汤陆玮。上一次之所以分到和侯杰对战，也是因为汤陆玮突然缺席。
  “仔细想想，好像从食堂水管冻裂发生后，就再没在训练馆看到过汤陆玮了。”项轩辕疑惑道，“所以，侯杰他们是直接判胜利吗？那现场成绩该怎么打？”
  “看来汤那一队是通过了资格审核，现场突然弃权的。”陈添望了一眼看台最上方，“那得看上面的人怎么决定了。”
  投屏继续滚动，上面出现了一个熟悉的名字，一个不应该在投屏上面的名字——严冰沁。记忆回到了无生馆相遇的那天，严冰沁手上的的确确拿着一本，历年镜湖司考试首名的杂志。关于人肉弹药、关于战术抄袭，在那间期刊室内，陈添毫无保留。对阵的另一方开始滚动，是天顶院a班的五个人。
  心中五味杂陈，她……是故意不告诉我的吗？视线在人群中搜寻着，所有人都变得如此陌生。陈添觉得心脏快烧起来了，散发的热量使得他头晕脑涨的。
  投屏已经到了第17组，他们的名字还没有显示。18组，依然没有他们，19组，依然不是，最后的20，仍然不是。所有的队伍登场完毕，总计20组，40队，200人。却没有五个人的名字。
  五个人抬手，比划了一个叉，向远处负责登记的主考官，示意电脑系统存在故障。学员们开始批量移动，向规划的10个区域走去。五个人被推搡着前进。
  “喂！喂！喂！”连平时大嗓门的项轩辕，他的呼喊听上去都像被扔进了大海中心。
  陈添当即蹲下身子，他的手一边被踩踏，一边辱骂着。他全力撑开五指，攀上高台。这名主考官拼命催促陈添赶紧滚下去。陈添嚷着什么，主考官听不清，也不在乎。主考官狠狠一推，陈添摔下高台。项轩辕和金忆四人举起双臂，又将陈添推了回去。
  镜头对准学员的航拍器很快捕捉到了这一幕，公园的大屏幕上好像故意反复播放着推搡的画面，人群当即拥拢过来。
  主考官用文件板戳着陈添，试图把他逼退。项轩辕几人也爬了上去。四周实在太吵了，没有人听得清他们在吵什么。
  看台前，同样竖着一面电子屏。这个电子屏的主镜头一直对着本届最有希望的几个考生。其中反复出现最多的就是带着阳光般笑容的邵冠群。
  邵冠群恰好走过了陈添身前，主镜头内一晃而过的陈添，立马吸引了在场三个人的注意。在他们要求下，镜头绕过邵冠群，对准了陈添，还是没有声音。
  ……
  副司长李永安亲自领着主考官和陈添五人到了看台。
  主考官劈头盖脸地一顿数落：“千万不能给他们考试机会！你看看他们，扰乱纪律，大屏幕根本没有他们的名字，非要说自己通过了网络资格审核。具体我也查过了，就是这个叫陈添的，没有通过考核，意见栏上面写的清清楚楚，多次违反公共治安，就他这种人，我见得多了，你凭什么让我相信你。”
  李永安站在高台，俯视着陈添，近乎用一种看蚂蚁的眼睛：“原来是这种小事，把他们轰出去，镜湖司不需要这样的学生。”
  “我，我真的通过了网络资格审核。”陈添委屈的涨红了脸，看台上的那群大人物、那群代表，都用一种可怜的眼睛望向这边。
  “你们！你们为什么不相信我！你们可以自己去查！”陈添抓住主考官，抬起他的文件夹。
  主考官毫不客气呸了声：“你凭什么让我相信你！”
  “凭我，江南部联合军前军长金风的名字，够不够？”金风带着擒贼擒王、金式站到了陈添身后。
  “如果这个孩子不能参加考试，我就把镜湖司的内部网络系统，全部恢复到十年前的版本。”这是李沃土的声音，身边还站着慕水。
  看着两个身份高贵，但都没有实权的老头，主考官和李永安正准备开口辩驳。
  “我相信你。”江南部联合军现任军长陈拓宇，悬着受伤的两臂，顶开了主考官，“我讨厌欠人情，你这大吼大叫的样子，看着还挺顺眼。”
  面对三座高山，主考官觉得自己快窒息了。这个小子，到底是什么人？竟然能得到他们三人的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