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玫看看周围，再看看袁策，问：“发生了什么？”
  袁策想了想，说：
  “你不是血狼主的对手……从天上掉了下来……我把你带到了这里。”
  花玫秀眉一蹙：
  “我不是他的对手？笑话！”
  袁策看着她，目光充满同情。
  “我可是个堡垒！血狼不过是个武士……算了，我确实败在了他的手里，我被他暗算了。”
  花玫起先有些激动，不过很快就承认了现实。
  袁策在她身边坐下，问：“发生了什么？”
  花玫整理了一下思绪，缓缓道：
  “我接到一笔走私植入体的订单，金额很大，大到足够让我亲自出面，因此我进了城，去跟对方接洽……”
  “是个陷阱？”袁策问。
  花玫点头。
  “根本没有什么订单。在城里，我遭到伏击，对方是一支杀手小队，有一个深潜者，三个巅峰武士，还有一个修道者……为了除掉我，血狼真是花了大价钱，但他不知道，早在一年前，我就已经晋级为堡垒了。”
  袁策插了一句：
  “我一直不太明白你们的等级设定……”
  “有个通用的评分系统，会根据改造者的身体强度、破坏指数、能量级别等综合评分，按照分段划分出不同级别。最低的是卫士级，然后是斗士级和武士级，再往上就是堡垒了。”
  “听起来，堡垒比这士、那士的，要厉害不少？”
  “那当然，”花玫有些得意，“从堡垒开始，就已经脱离了单兵作战的范畴，用商业联合委员会的话说，叫大规模杀伤性改造体……”
  见识过她的战斗场面，袁策很赞同这个定义。
  花玫拢了拢散乱的发丝，继续之前的讲述。
  “从武士晋级到堡垒，需要花很一大笔钱，血狼算准我没有这个实力，但他错了，我还有另外的赚钱手段，一桩远比在垃圾堆里捡破烂更赚钱的买卖。”
  “跟城里的某位大人物有关，是吗？”
  袁策的声音有些冰冷。
  花玫感到意外，“你知道？”
  袁策的脑海中又浮现出那个画面：獠牙、利爪，苍白的皮肤，疯狂的撕咬，即使只剩下残肢，仍本能地渴望战斗……
  他摇了摇头，把噩梦般的一幕从脑海中驱离。
  “是大总管告诉我的，他托我把这个东西转交给你。”袁策取出大总管交给他的存储芯片，递给花玫。
  他不想再跟这枚芯片或它背后的事情扯上任何关系。
  花玫没有接。
  “我告诉你那位大人物的联系方式，你把这个交给他，他会给你一笔报酬。”
  袁策有些迟疑，“这好像不在我们的约定之内。”
  一丝苦涩的笑意，浮现在花玫的唇边。
  “我们的约定已经失效了，小弟。”
  “血狼雇佣的杀手小队实力很强，虽然我是个堡垒，但他们中间有个修道者，对我威胁很大。”
  “在城里，我跟他们周旋了好几天，始终无法摆脱追踪，最后走投无路，只好背水一战。”
  “我杀死了除修道者之外的所有人，但我的改造体也受到严重损伤。我不得不花掉所有存款，再加上几天时间，才勉强把自己修补到可以战斗的程度。”
  “现在，我已经一无所有。你拿着这枚芯片，至少不会白忙一场……”
  袁策心中有些不是滋味，不过还是把芯片收了起来。
  他是他应得的。
  至于不再跟这枚芯片或它背后的事情扯上任何关系的想法……
  只是想想而已，他没有说过这话。
  “关于那些银环修客，我的调查有了些进展，你想听吗？”
  花玫的状态明显不太好，他现在提起这个话题，有一种急着抽身的感觉……
  可是，他确实急于抽身。
  他已经在这片垃圾堆里待的够久了，整天面对一帮实力远超自己的强者，压力不是一般的大。
  他需要换个环境，放松一下。
  花玫似乎看穿了他的想法，笑了笑，说：“我想听。”
  袁策把阴灵宗的事告诉了她。
  “道魔大战中，阴灵宗确实为道门出了不少力，但因为其行事诡秘，多少还带着点邪修的性质，为正道所不容，战后被排挤出了元老会，也就是商业联合委员会的前身，门下弟子也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被追捕、定罪，后来就慢慢消亡了。”
  “有关阴灵宗的最后一条记载，差不多也是十年前……”
  “警方在一次针对邪教集会的突袭行动中，发现了疑似阴灵宗的标志。通过对落网邪教徒的审讯，证实存在一个以复兴阴灵宗为宗旨的非法组织，他们还供出了该组织的一部分上层架构，但警方并没有对外公布详情。”
  袁策所说的，是不久之前在万卷楼里查到的信息。
  在等待花玫的这些天里，他做了不少事，探索灵气的使用方法只是其中之一，另外就是专程到白玉京去了一趟，从神兽白泽那里搜索到一些有关阴灵宗的资料，预备一旦花玫活着回来，好向她交差。
  搜索费没有白掏，花玫真的回来了。
  只是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状态。
  袁策有一种预感，如果能想办法得到警察系统的内部资料，说不定就能对即将找上门来的那帮修客的实力有一个大概了解。
  但是看花玫现在的状态，明显已经无力跟那帮修客抗衡了。
  花玫神色凄然：
  “我已经败给血狼，没有复仇的资格了，那帮修客不再是我需要考虑的问题。不过，还是谢谢你的调查。”
  袁策试探道：
  “那你还要把原始核心的下落栽赃到我头上吗？”
  花玫虚弱地笑了一下。
  “恐怕我活不到那个时候。血狼很快就会展开搜捕，以我目前的状态，逃不了多远，我也不打算逃。”
  好吧，事情似乎到这里就结束了。
  他已经做完了该做的事，接下来只需要走人就可以了。
  生活是很残酷的。
  在这个世界里，尤其如此。
  短短不到一个月时间，袁策已经见过太多罪恶、杀戮和死亡，没有谁是无辜的。
  花玫算不上一个好人，准确地说，就是个坏人。
  而且，她也已经做好准备，面对自己的命运了。
  但是……
  万恶的但是。
  不管花玫的本意如何，至少在事实上救过他的命，还不止一次。
  如果没有花玫的庇护，他撑不到成为修客的那天。
  还有，花玫真是个大美女，虽然可能90%的身体都不是原装货了，但就这么死掉……
  袁策突然醒悟，他找了这么多理由，其实答案很简单，他不想放任花玫死在这里。
  他不想。
  这就够了。
  “也就是说，你已经不想活了，对吗？”袁策漠然问道。
  花玫沉默片刻。
  “可以这么说。”
  “那我可不可以认为，你已经是一具尸体了？”
  花玫困惑地看着他。
  “我不懂你的意思。”
  袁策的脸上突然浮现出怪异的笑容。
  “我的意思是，反正你马上就要死了，就这样留给血狼主，未免有些太可惜了……”
  花玫倒吸一口冷气，瞪大了双眼：
  “难道你、你……你想趁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