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离群的善良之地
  法文定义28：嫉妒，厌恶，恐惧——人类的纷争多数由此而生。
  雨宫白强迫自己完全专注于老师的讲解。不过是书本上的知识，即使是看过了，就当是复习了吧。
  “嗯……”七玥接过雨宫白递过来的便当，迫不及待的打开了。一股自然散发出的食物香气瞬间溢满了鼻腔。“虽然还是非常非常的好吃……但是为什么只有两片薄薄的肉片……”七玥小声嘀咕着，夹起便当里的食物送进了嘴里。
  “哇哦！小七玥吃的是新同学亲手做的便当吗？”七玥的好朋友凑了过来，这个女孩的身边也跟着一个年纪略大的女孩和一个同样看上去稍微年长一点的男生。“哇哇哇好香哦！我也想尝尝！”
  “……”七玥微微皱起眉头嘟起嘴，把便当盒捧了起来抱在怀里，然后侧过半边身——全身上下都写着“不给你吃”的意思。
  “噗哈哈哈哈逗你玩呢~”那个女生笑着说。“平常都不会拒绝的事情今天显得这么坚决……看来今天的便当不一般呢~小七玥还是这么可爱。”
  “红衣，适可而止哦。”那位站在一边的女孩用着稍微严厉的语气说道。“给七玥造成麻烦了可就不好了。”
  在雨宫白细致的观察下，他发现这个女孩看上去显得更加稳重。
  而且……
  “这个没动过的，是干净的。”雨宫白听到“只有两片肉”之后，把自己的那份还没有开的便当盒推到了七玥的旁边。
  “其实动过的我也不会介意……”七玥在一边小声的说。
  “嘻嘻，真像小两口呢。”站在那个沉稳的女孩的旁边的年长一点的男孩用开玩笑的语气说。
  七玥咽下口中的饭，一只手拿盖子轻轻盖着便当的盒子，一边向雨宫白介绍。“这位是长崎红衣，这边二位是……留级生，伊卡娜斯和陆宇目。他们的成绩和平时表现一直很好，但是由于特殊原因留过几次级……”
  “请多指教。”雨宫白礼貌的问好，然后从衣袋里拿出了压缩饼干。
  “……看样子你对七玥很好呢。而且……七玥也没有像平常一样拒绝……好啦我们不会抢你的便当的，小七玥。”伊卡娜斯像是在沉思一样，用手指撑着头颅。
  七玥松开手，准备继续开始吃便当。“对了，今天是白的入社考核。三位要去观摩一下吗？我有预感，比赛会非常精彩哦。”
  “当然愿意~话说剑道部的社长还是一如既往的认真呢。”陆宇目打了个响指。“那我们就不打扰二位用餐啦~下午见。”
  “回见。”
  ……
  ……
  雨宫白来到了剑道部的独立建筑内部。剑道部的社长在得知白有着一定的剑术基础之后准备和雨宫白打一场友谊战——这是这里的惯例。因为要知道成员的实力以分配学习与传授的任务，并且……与“像样的对手进行比赛”是很多人内心的愿望。
  “这是……”看着雨宫白换下校服后穿着的衣服，社长脸红了一瞬间，随后晃了晃头，架起竹刀做好了预备姿势。
  白没有佩戴防具。他身穿的是曾经出任务时的轻便的作战服——不过上面并没有任何的武器。至于为什么违背规定允许这样着装而不带防具，是因为副社长名满七玥一本正经的，不带任何调侃和讽刺说出了那个疑问。
  “哎？你能够碰到白的身体吗？”
  “……”
  略感羞辱，但是她的语气真的纯真的没有任何一丝的调侃。不过还是很不舒服。“中华剑术凌峰七式第九代传人——陈实，请多指教！”社长对着雨宫白鞠了一个躬之后，用着奇怪的单手持剑起始式架起了竹剑。
  “雨宫白。请多指教。”雨宫白带着的耳机里女孩的提示让他模仿着陈实的样子，自报姓名，鞠了一个躬之后，举起了竹刀。站在一旁的社员头似乎能够感觉到社长的气势。
  “哎呀，看来我差点错过一场好戏呢~”天江花千老师脱下了鞋子，光着脚走进了道场，靠着场地的边缘栏杆说。她点燃了一支烟，放进了嘴里。
  “天江老师，这里禁止吸烟。”七玥站在一旁温柔的说。
  “哎呀，忘记了，哎——最近事情太多我都有点糊涂了。”天江拿出随身携带的烟头处理盒。“好歹我也是剑道部的社团负责老师，多绕宽容一点嘛。”与平日在班里面不同，在这个地方，在小七玥的身边，花千才放松下来，做最真实的自己。
  “那么，开始吧。”
  “失礼了！”社长一个箭步逼近，用竹剑进行挥砍。
  “白，注意控制力度。”耳机里依兰雅的叮嘱还是在回荡。
  ！！！
  无论陈实怎么进攻，白只是单手持刀进行格挡——而陈实无法破开他的防御。
  数轮交手之后，陈实后退一步，略微喘着气调整状态。“这个人的力度——深不可测……”
  社长冷汗直流。
  突然间，白的眼神变得犀利起来。
  再次交手，白露出破绽，让对方的竹刀逼近自己的咽喉。依兰雅说这个时候不应该出风头，该输的时候要主动认输。
  “……”社长喘着粗气，后退几步。“对不起，是我输了。”
  “你这破绽露的太明显了吧，就算是故意的也不要这么过分啊。”天江花千习惯性的又摸出了一支烟，刚准备点燃，看到了七玥在一旁歪过头微笑着看着她。“额……”
  “你是……受害者。”雨宫白犹豫了一段时间，然后说出了这句话。七玥和花千先后一愣，然后又回归平静。
  “没错。”社长解开道服的上半部分，露出了前胸那个还在蔓延着的藤蔓印记。“我是光羽病毒的感染者。这场比赛不是公平的……虽然拥有者过于常人的力量和速度，去还是输了。”
  “你不感到奇怪吗？”天江花千收起那根香烟，“我们坦然的接受了‘他是受害者’这一事实，同时也没有任何的矛盾和歧视——包括七玥在内，很多学生和老师都是光羽病毒的受害者。但是这所学校是整个东部唯一一所愿意接纳受害者并且与其共同生活着的学校，很神奇吧。”
  “原来如此。”雨宫白暂时放下心来。“看来我没有说错话。如果引起不必要的争斗就不好了。”差点，差点酿成大祸了呢。
  “对了，你要不要和小七玥比试一下？毕竟二位都是经历过真实比赛的人~”天江花千建议到。
  “嗯……从第一次见面见识到你的技术之后，我就一直有这个想法。”七玥认真起来。“我同意。”
  “那么，就这样吧。”
  七玥和白互相行礼之后，二人架起了武器。
  “啪嚓。”仅仅是两轮交手，白的竹刀断了。硬度和柔韧性都不够的竹刀经受不住这样的击打。
  “哎？你们两个都在放水吧？难道是就是怕竹刀断裂吗？什么鬼啊？”花千好像大失所望。“我有个提议，不过需要等几位休息一下才能实行。”天江花千不顾光着脚在木质地板上猜出了无色的脚印，径直来到道场的边缘。“这里有两把只开了粗刃没有开细刃的武器，虽说是从家里拿来做装饰用的，但是这种场合需要借用一下呢。”
  “等等，用真刀的话，不怕有危险吗？”社长在一旁担心的问。
  “你放心，以他们二人的实力，不会让这种事情发生的。现在最担心的是——他们因为过于珍惜对方而不愿意拿出真正的实力的话，比试就没有意义了。”花千说道。“你们准备一下吧。现在还比较早，我去申请一下场地。毕竟要选用宽敞一点的地方嘛。”
  七玥和白走过去。七玥比较习惯用刀，于是那把带鞘的武士刀就由七玥使用，而白则是拿起了那把单刃剑。
  ……
  ……
  三十分钟后。
  “哈哈哈哈，果然这样才有意思嘛~”天江花千开心的站在那片空地上。
  校园门前的那个大片的空地上，白和七玥准备好了比试。由于花千的亲和力和号召力过于强大，许多的学生和老师远远地在二人周围站成一圈围观。社长陈实、伊卡娜斯、陆宇目、日夕千代则是站在了老师的旁边。
  “好好见试一下吧。也许，这是一场世纪对决。”花千点燃一支烟。既然是在室外，那么抽烟应该也是允许的吧。
  雨宫白长碎发半盖着的覆盖式耳机上，那亮起的缝隙逐一合拢，耳机也没有继续发出光亮。雨宫白摘下耳机，卡在了战斗服的腰间。
  “怎么了？”七玥关心的问。
  “我想要公平一些。既然是比试，那么你应该不想和一个带着莱茨缦神经突触和兰斯特轴突强化的人战斗吧。”
  “！”一瞬间的吃惊闪过之后，七玥再次沉下心，做好了准备。
  就像是约定好了一样，没有人指挥开场，二人很有默契的同时进入了状态。
  七玥那里，瞬间释放出了一股无形的气场，席卷整个场地。但是这股气场只是“气”而已，没有任何特殊的意义。
  不过。
  雨宫白那里，一股浓郁的杀气如同冲击波一般，扩散至方圆百米余。这股杀气不仅传播范围广，而且十分的浓郁。
  在远处准备离开校门，没有来围观的学生突然停下了脚步。这股无名的杀气压迫着他们，似乎不允许他们喘息。
  “xx（脏话），似乎做了什么错误的决定……该死的……千万不要随便说话，打……打喷嚏也给我憋着，搞不好被当做敌人我可救不了……”天江花千插着手站着，脸颊还在抽搐，冷汗直流。一旁的伊卡娜斯则是略微眯起了眼睛。
  两人现在距离大概有十米。
  不过在下一刻，两人已经兵刃相接。合金刀身迸发出刺眼的火花。两人攻防频繁交替，每一轮交手都是战术以及预判思考后的结果。
  “呼。”七玥一刀斜斩暂时与白拉开距离。
  “血脉龙魂。”宛如腾空而起的巨龙，肉眼可见的零星气路缠绕着名满七玥的全身和那个被她缓缓推入刀鞘的武士刀。
  “初式·雷鸣。”
  “日食·初式。”雨宫白左手反手握剑，右手抓住左手小臂。
  空中可见的气路扫过了场地，被疾速摩擦而变得红热的刀剑击打在了一起。
  “二式·烈风。”七玥的临界神经启动了。连续的攻击因为临界神经强化的剑技结合而变得不连续——它们不用连续。第一刀前进攻势，第二刀限制目标闪避，第三刀回步中位截击封锁敌人退路，破出极限的速度与肢体骗术让这三次攻击在同一刻围攻目标。
  雨宫白没有进行选择性防御——他完整的防御住了烈风式。
  “三式·暴雨。”同样，雨宫白完全防御住了暴雨式。频繁连续传来的连续碰撞声变得模糊不清。
  “四式·潮怒。”七玥手中的武器随着她三百六十度回旋斩击。雨宫白横过刀身，同时用右边整只手臂抵在剑身后面。
  “噹！”处于防御状态许久的白被震退数米。他随后立刻转守为攻，用手中的掩护身体攻击侧面——但是那里并没有人。
  “终式·灵寂。”
  “？？？她是怎么过去的？”天江花千没有看清。七玥在短暂的不到一秒的时间里，缩短了二人的距离然后贴身进行了攻击。
  按照常理来说，七玥这个时候应该站在白身后两米处，缓缓地将刀子推入刀鞘。
  但是现在，空气中依然残留着划开的气路和淡淡的没有散去的光痕，七玥和白的动作定格在这一刻。
  武士刀和单刃剑的粗刃互相切割，深深地嵌在了一起。那股令人窒息的气场消失了。
  “嗯……”七玥用力的控制刀刃，却没有办法将它们分开。
  “看来，你还是不够相信我啊。”白叹了一口气，温柔的说。“你还没有用全力吧，还在怕伤害到我。”
  “……”微微的别过脸，点了点头。
  “哈……真是精彩呢……不过我怎么高兴不起来，就像是好不容易逃过一命似的。”天江花千走到两人身旁。“很精彩~谢谢二位~不过，这个似乎没有办法用了呢。”她接过深深嵌在一起的武器，叹了口气。
  周围逐渐响起了掌声。
  所有人估计都和老师感受相同。
  就如同好不容易逃过一命一样。
  “哎？”七玥突然发现了什么，担心的去拉白的右手，然后把他的右臂抬起来。
  “咦？到底还是受伤了？”花千看着白的右臂，苦笑一声。
  白裸露的右臂背侧，是大面积的轻度烫伤的痕迹，以及中间一条从小臂连到半个大臂位置的浅浅的伤痕。
  “对……对不起……”七玥很是担心。或是说很是心疼。
  “额……这么说……”看到是皮肉小伤，天江花千放下心来。她举起手中交叠的刀具，仔细端详。
  依然带着摩擦生出的热量而烫手的、遍布缺口伤痕累累剑身上，有一条细细的长长的缝隙。“这个玩意之前有吗？我怎么不知道？”花千用手指甲碰了碰那个缝隙。
  “哐啷。”在刀剑交叠部分分开，前半部的半边剑身掉在了地上。
  “w……哇……”花千愣在那里，一动不动。
  “那个……老师？”七玥想确认老师的状态。
  没有反应。
  “老师，没有事的话……我们先回去了……我们会为道场添加新的装饰品的……对不起……”七玥和白微微鞠躬道歉后，七玥拉着白的手腕随同散去的学生和老师快步离开了学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