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波去浪又起(一)
作者:鲸鲸皮皮落      更新:2021-06-14 10:41      字数:2153
  “回主子,邺城郡守名叫熊雄。”青衣想着斥候志中的细节,“属下记得他是苏相的门生,却做了庄相家的女婿。”
  “嗯哼?”百里昭琼觉得有了一点胃口,将那一勺糯米粥送入口中细细品尝,“若是这种背景将他外放,从京都远道而来做区区一城之守,未免有些委屈了。”
  “属下也是听说,他来这偏远之地倒也不算蹊跷。”青衣站在桌旁,三下五除二解决了手里的一块糕饼,悉数咽下才开口说到:“要说这熊雄当初也算是高中,十多年前他本是投奔在苏相门下,奈何苏相门槛太高,手下人欺软怕硬,见不上他这穷乡僻壤出来的穷小子,又赶上哀帝病重,苏相正忙的焦头烂额,哪里有空搭理他。”
  青衣顿了一顿,低头看看桌上所剩无几的盘碗,对着收拾的迩柔投去哀怨的小眼神。迩柔也不过随着百里昭琼吃一碗粥,看着青衣将百里昭琼的膳食吃了大半,便开始撤去了。
  “看也不会有的。”迩柔佯怒道:“就知道吃,主子是‘着了风寒’的人,我们不过是侍婢,你吃这样多,生怕别人不知道你吃的多是吧?”
  青衣无奈,只能看着佳肴从自己眼前溜走,忍痛继续向百里昭琼讲熊雄的底细:“与熊雄同期的门生都有了后话,但不知怎的熊雄的确是没有得到苏相赏识,虽说是苏相的门生,却一直挂的虚职。直到宣哀帝驾崩,庄相不知怎的发现了熊雄这枚弃子,不仅抬了实缺,还将自家族中的庶女嫁给了熊雄,却又不知怎的,将熊雄外放,还不是什么要塞,来邺城做父母官。从此熊雄外放,并无政绩,斥候志里便只有这么多了。”
  迩柔最终还是没有忍心让青衣挨饿,从西屋端出一盘面果子塞到青衣怀里:“知道你习武吃的多些,给你备着的。”
  “多谢。”青衣小声谢过,捏了一个尝尝,不忘补上一句:“太腻了,没我做的清甜。”
  “欠打!”迩柔作势要拧青衣的耳朵,被青衣轻易躲过,一盘子果子瞬间见底,“都什么时候了还有心思尝果子,喂不饱你个没心肝的。”
  百里昭琼已经放下了粥碗,手指有一搭没一搭的敲着桌面,天色越发昏暗了,映得她眉间有些阴郁。青衣和迩柔也都准备好了,二人脸上不见了嬉笑的颜色,侍候着百里昭琼漱口。
  无猜也赶过来侯在廊下,正待启程,一直沉默的百里昭琼突然开了口:“青衣,你刚刚这段话里可是有三个不知怎的。”
  青衣和迩柔皆是一愣,没想到主子对这个熊雄这么上心。
  “是,属下失察。”青衣立马单膝跪地。
  “斥候志中向来只写事实,不作猜测。你起来吧,这不怪你。”百里昭琼站起身来,“苏相忙的焦头烂额,庄相却有空捡他的弃子甚至将庄家庶女嫁出去,这位熊大人可不一定是个弃子啊。”
  “主子是说熊雄是庄老相国故意放在邺城的?”迩柔似乎想到了什么,急急的开口道:“苏相忙着紧握大权,庄相却闲适,被苏相排挤到捡弃子韬光养晦?”
  “四相之中,苏、庄二人多有牵连,卫氏一族愿做清流,蒙老将军虽有兵权但后继无人……”青衣没有迩柔想的那么细却也在分析。
  “若真是庄家在被苏相有意无意的打压,他们之间无形的结盟并没有那么牢固。向熊雄这样被庄相捡漏的人应当不在少数,只怕五姓中也有不少这样的小官,不过是我们没有计较。”百里昭琼暗自思量着越发心惊,“从哀帝薨至今日,庄家一直依附苏相,却不想也是暗藏野心,庄相此举,表面看是帮苏相拉拢人才,但苏相也不得不防庄家日益壮大,日后自立门户,与苏家为敌。”
  “若真是如此,那我们如今看到的真的是真相吗?阿修最大的阻碍,真的会是苏相吗?”百里昭琼喃喃自语,不经意的将心中所想吐露出来。
  青衣和迩柔却没有想到那么多,虽然猛然间听到百里昭琼的许多话觉得难以理解,顺着主子的思路稍稍想一想又只觉得四相五姓掌握着的朝野,此时像是有了可破之法。
  百里昭琼却没有给她们反应的时间,无猜已经将潜出的路径安排好,百里昭琼带着三人悄无声息的离开了驿站。
  这厢蒲黄扮成的“迩柔”支开屋中的小丫头们送走了乔装的主仆一行,警惕的合上窗子和门扇,不过片刻,便有轻轻地扣门声。蒲黄与床上的“百里昭琼”交换了一下眼色,放下了幔帐,从西屋走出来开门。
  蒲黄缓缓走到门旁,沉吟片刻,猛地打开天字号房门,险些被门外再次抬手敲门的人拍中肩膀。蒲黄歪了歪头,再无他人,只有红香端着一个厚重的泥金雕花的红木托盘,上面放着两盘样式新颖的点心,见她张嘴甜甜的叫:“姑姑好。”
  “叫的这么甜,我们老大和你很熟吗?”蒲黄下意识的对这个红香姑娘没什么好感,但也只能在心里想想。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蒲黄表现出一丝诧异,捏起嗓子学着迩柔的声音应付红香:“是红香呀。”
  “是。奴婢遵照绿玉姑姑的吩咐,给各房中送些新做的点心。奴婢手艺粗陋,还请姑姑和殿下们莫要嫌弃。”红香端着盘子稳稳当当的站在门外。
  “这么精巧的果子是你亲手做的?看看这样式,说是雍都里祥禾园的点心大师傅我也信呢。”蒲黄把着门扇端端正正的站在门里。
  “姑姑谬赞,主子若是用着好,就是奴婢的福气了。”
  “你啊,定是谦虚。我来端盘子就好。”
  场面话是应着了,蒲黄却丝毫没有把红香放进门的意向。两个人在门口更像是僵持着,红香反应是极快的,尴尬不过一瞬,见蒲黄门神似的守着,想是进不去天字房,更别说西屋了。
  “那就劳烦姑姑了。”红香把托盘交给蒲黄,微微俯身行礼,就从廊下折返回去了。
  将一盘点心端进堂屋,放下沉重的托盘,蒲黄小心的关上门,掏出银针仔细的探查了每一个点心。
  这时从梁上跃下一人,看着脸色凝重的蒲黄问道:“如何?这点心不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