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殇羽冷漠地抬起右手：“我成全你。”
  这时，舞言走到冷殇羽身边，拉拉他的衣袖，冷殇羽转头看着她的眼睛，似乎在说：我决不会让他杀了这么多人还能安然无恙地活着。
  舞言知道，慕虚庭确实是犯下大错了，但若是人人都以暴制暴，以恨还恨，这世道将永无宁日。
  她不希望他也和他们一样，那么血腥，那么无情，于是她看着冷殇羽的眼睛，摇摇头。
  冷殇羽自是懂得她的想法，他也不想让舞言见到他血腥的一面。只是要他就这样放过慕虚庭，他也办不到，无论如何他都要给那满大殿的尸首一个交代。
  就在二人眼神交流之时，慕虚庭突然从腰间拔出一把匕首，奋力向舞言刺去。
  既是杀不了他，那就杀了他最爱的人，让他一生痛苦，一生煎熬。自己就算是死，黄泉路上也不孤单。
  不料冷殇羽眼快，迅速伸出右手握住离舞言仅有一寸的匕首，左掌再次把他击倒在地。
  只是握着匕首的右手不断地冒出热血。
  “我突然不想杀你了，杀死你太便宜你，我要让你永生痛苦，才足以洗刷你的罪孽。”冷殇羽盯着慕虚庭，眼睛里带着狠厉。
  就在慕虚庭还在思考他刚刚话里的意思时，冷殇羽再次聚合真气往慕虚庭的双手和双脚打去，众人只见到慕虚庭痛苦地嚎叫一声后就晕死过去。
  冷殇羽看向慕思修：“你们带他滚出恸哭之域。”
  慕思修有点惊慌：“你对我大哥做了什么？”
  “没什么，只是用锁骨心经锁住了他的手骨和脚骨而已。”
  “什么？”慕丞夕惊叫道，惊恐地看着慕虚庭，神情几近崩溃。
  锁骨心经，顾名思义，锁住骨头，被锁之骨永生不能动弹，永生无法可医。
  手骨和脚骨皆被锁，和废人并无差别。
  舞言闻言也是一惊，不过她除了惊叹慕虚庭的遭遇外，更讶异的是，这锁骨心经修炼难度极大，就算是道行颇深的人，没个四五十年根本都不可能练成，可是他却做到这般炉火纯青。
  慕思修冷冷地看着冷殇羽：“你这样和杀了他又有什么区别？”
  “痛苦地活着可比痛快地死去有趣多了！”
  “你怎么可以这么狠毒？”
  冷殇羽眯着眼睛：“我狠毒？”他用手指着大殿：“难道他们都是死有余辜？”
  慕思修张张嘴，却发不出声音，他知道，是自己的大哥有错在先，其实也怪不得别人。
  这要是换了他，也许他也会生气，也会这样做，甚至做得更狠。
  冷殇羽挥挥手：“你们走，不要再出现在这里，若是再有扰我域民者……”他顿了顿，眼中带着寒光：“杀无赦。”
  慕思修默默地背起慕虚庭走到慕丞夕面前：“我们回去。”
  “我不。”
  “为什么？”
  “因为冰封之咒未解，回去就只能是等死。”
  “那你要怎么办？要跟着这些人去找什么礼泉之水吗？”
  慕丞夕没有说话，他确实是想这么做的，可却难以说出口。
  “你以为他们还会让你跟着吗？这被冰封之命，我们慕族是注定逃不过的，你还是跟二哥回去吧。”慕思修语重心长地说。
  舞言有点看不下去了：“我们会帮丞夕一起，取到礼泉之水，解你们的冰封之咒的。”
  一语罢，慕思修和冷殇羽同时看向她，不过各自神情不同。
  慕思修略微带着感动，而冷殇羽则是带点惊讶和赞许，他不希望她和他一样冷血，有他守护着她就够了，他要她做个可爱又天真的小家伙，其他的都交给他。
  “既是如此，你好自为之。”慕思修淡淡地说道，然后背着慕虚庭缓缓往前走。
  因为弯着腰，他一袭红衣拖地，背影显得落寞却又拼命地要挺起，倔强并高傲。
  慕丞夕望着他们远去的背影，心中苦涩，却又难以言说。眼角微湿，他才回过神来。
  他看着冷殇羽和舞言，不知是感激还是怨恨，突然，他再次喷出一口鲜血，晕死过去。
  ……
  等他再次醒来时，他发现他躺在床上，舞言正在一旁给冷殇羽包扎手心的伤口，脸上尽是疼惜之情。
  “谢谢你们。”这是他唯一能说的。
  舞言见他这副样子，心中有些许不舍，毕竟这本就不关他的事，他只是个不知情者，不该替他的大哥背负这么多。
  “你休息好了我们就赶路吧。”舞言说道。
  冷殇羽并没有说什么，只要舞言决定了，他都会支持。
  见慕丞夕点点头，他便揽着舞言的肩膀离开了。
  慕丞夕看着他们的样子，心中感慨，他们这么般配，这也许是上天早就注定的吧。
  同时他又嘲笑自己，他现今这副模样有何资格可以说喜欢她？
  余生只要能知道她幸福安康，喜乐无恙，这便是上天对他最大的恩赐了，他不敢妄想，也不敢苛求。
  走到房外，舞言停下来，看着冷殇羽：“你不怪我吗？”
  “怪你什么？”冷殇羽眉毛微挑。
  “嗯……我阻止你杀慕虚庭，而且……而且还答应带丞夕去找礼泉之水。”舞言有点担心他会秋后算账，支支吾吾地说道。
  “只要是你的决定，我都会无条件支持，哪怕是要我的命。”
  舞言笑着捶了一拳在他的胸口处：“别瞎说，哪有那么严重？”
  冷殇羽握着她捶在他胸口出的小手，把她搂在怀里，只是笑笑，并不答话。
  舞言有些脸红地推开他：“我们去看看影和祈君。”
  尽管这附近并没有什么人，只是大家都在忙着大殿里的丧事，而他们在这打情骂俏，似乎有点过分。
  影和祈君其实早就醒了，当他们齐齐跑出来要去看对方时，正好在小道上撞见彼此。
  “你没事吧？”影和祈君同时心急地看着对方开口问道。
  然后两人又同时摇摇头后两脸尴尬地站着，谁也没开口。
  “你们醒了？”舞言正想去看他们，没想到自己都跑出来了，不过看这样子，应该是没什么大事了。
  “爷。您没事吧？”影见到冷殇羽，急忙跑到他面前询问。
  冷殇羽摇摇头，指指地面。影这时才发现自己连鞋都没穿，神情瞬间有些不自在，转身跑回房去。
  “祈君，你也回去准备一下，等下我们一起出发。”
  “是，楼主。”
  当只剩下舞言和冷殇羽时，舞言略有所思地问冷殇羽：“殇殇，你说他们两个有没有可能……”她没再说话，而是将两根手碰到一样，露出莫名的表情。
  “你想做红娘？”
  “嘿嘿……”是的。
  冷殇羽点点她的额头：“你呀！自己的事都做不好，还有心思管人家的私事，他们若是真心的，自是会走到一起，哪用你碍手碍脚的。”
  “你嫌弃我。”这是肯定语气，表明她生气了。
  “没有。”
  “那你说我碍手碍脚的。”舞言嘟着嘴。
  “没有。”
  舞言不再和他说话，只是又捶了他两拳。
  “住手啊！你这个泼妇，你竟然敢打我的殇哥哥，我撕了你。”灵瑾刚从房中出来就看到这一幕，冲过来歇斯底里地喊道。
  舞言无语地望望天，她突然好想躲到幻境里去。
  “别闹了。”
  听到冷殇羽的喝声，灵瑾一下子就愣住了，她知道殇哥哥生气了后果很严重的，她惹不起。
  就在她不知道要怎么办时，影和祈君都已穿戴整齐走出来了，而慕丞夕也强打着精神出来。
  “我们可以出发了吗？”慕丞夕并不理会他们之间发生了什么，径直问道。
  “可以。”舞言忙道。她实在不想再留下来和灵瑾做无谓的纠缠。
  听他们这话的意思是要一起离开了吗？灵瑾像是意识到什么，忙开口道：“殇哥哥，左右护法都死了，我不要一个人留在这里，你也带我走吧。”
  冷殇羽并不打算答应她，带着她无疑是带着他和舞言的感情炸弹，实在是令人头疼。
  影眼角抽抽，恸哭之域难道只有两位护法吗？恸哭之域还有几万的域民在呢！
  “你答应过我爹爹会好好照顾我的，难道你要食言吗？”灵瑾委屈地说。
  舞言不想让冷殇羽为难，更不希望有人说他忘恩负义，她抿抿嘴，开口道：“灵姑娘若是不怕劳累，我们很乐意带你去的。”
  “谁要你多嘴？”灵瑾瞪着舞言道。
  “她是你的嫂子，若是不尊重她，你别去了。”冷殇羽不耐烦地说，他不想要舞言为了他委屈自己。
  灵瑾只好沉默，再生气都先忍着，先跟着他们走再说，至于殇哥哥，迟早都会是她的。
  “那好，我们现在就出发。”慕丞夕不想再在这里多一刻停留，这里乘载着他太多痛苦的回忆，有欺骗和利用，有血腥和狠厉，有他的无奈与伤害。
  他一生都不会忘记这一天，只是多年后，他还是会庆幸自己选择了留下，而不是跟慕思修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