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嫣然半夜醒来，果然看到身畔的人已经踪影全无。她悄悄地推开房门，走廊上，虚掩的书房里透出一丝光亮。
  她忍不住苦笑着摇摇头，然后趿着拖鞋，裹着家居的棉衣走过去，歪着头看他。
  或许是因为太专注，她在门口伫立了足足五分钟，他都没有发现。
  然后，深深地皱着眉，右手离开鼠标，用指节轻轻地敲击着桌面。她知道，这是他遇到了难题的习惯性动作。
  “需要一杯热茶吗？”她问。
  汤牧臣抬起头，然后看到她笑吟吟的脸上，有着促狭的神色，忍不住苦笑叹息：“看来，我还不够卖力，你居然还能够半夜醒来？唔，我实在不应该心肠太软，你只一讨饶，我就放过了你。”
  杜嫣然脸生红霞，瞪了他一眼：“还好意思说？不是你说今晚咱们都放一晚上的假吗？”
  “现在已经是一点钟了，应该是第二天的凌晨。我们的假，只放到十二点。”汤牧臣扬了扬手腕上的百达翡丽。
  杜嫣然语塞。
  好吧，这男人比她这个中文系的高才生还会玩文字游戏，看来她要找个时间，回去重修语文基础了。
  “原来我已经迟到了啊……”她自言自语，然后回身就走，“等会儿，我干脆泡一壶茶过来，我的假期也在十二点结束。”
  汤牧臣哭笑不得地追出去，从身后把她抱住：“傻瓜，怎么舍得你大晚上的不睡觉？”
  “咦，你现在承认是晚上而不是第二天凌晨了吗？”杜嫣然偏头朝着他笑，眼睛里有着难以掩饰的嗔意。
  可是这样的浅嗔薄怒，也只是增添了她不多见的风情而已，对汤牧臣来说，只有怜，没有怕的。
  “我睡眠比较少，大概是老了。”汤牧臣自嘲，“你没有听说过，老人的睡眠时间都会比较少吗？”
  “你老了？”杜嫣然两只手伸到他的脸上，然后胡乱抹了两下，“还好，没有生皱纹呢。老人，赶紧放下工作，注意保养身体，不比年轻人，熬不得夜了！”
  汤牧臣瞠目结舌。
  杜嫣然吃吃地笑：“我者泡杯茶吧，昨天晚上还有一点工作没有来得及做完，正好现在醒了，做完了再睡个回笼觉。”
  “不用，你睡吧，免得明天起来又头疼头晕。我这里大概还有两个小时就能结束，美国的股市也收盘，我再去陪你。”
  “孤衾太寒。”杜嫣然大胆地说。
  “那我再陪你睡着？”汤牧臣温柔地问。
  “算了。”杜嫣然颓然，知道他的确有重要的事情。也许，他还要根本美国股市的收盘指数，来确定以后的工作规划。而她看不懂道尔琼斯指数，k线图也像是心电图一样晦涩难懂。
  “不是不陪你。”汤牧臣歉然，“一会儿保证过来陪你，好不好？”
  他像哄小孩子似的语气，让杜嫣然啼笑皆非。
  “知道了，我去替你泡一杯热茶，不要喝咖啡了。”杜嫣然低声说，“这东西多喝了总是不好的，容易让身体里的钙过多地流失。”
  “好。”汤牧臣没有反对，只是含着笑看向她，眉目温和。
  杜嫣然愉快地转身，泡了一杯西湖龙井。对于电脑一族来说，绿茶能够防止辐射。而另外打的核桃汁，则是考虑到汤牧臣动脑较多，给他补脑的。
  “这么丰盛啊？”汤牧臣看到她端着两个玻璃杯进来，忍不住笑，“你也喝一点？”
  “不了，睡觉前喝水，容易长眼袋。”杜嫣然摇头，“做完了就赶紧补一觉，我先睡去了。”
  她留在这里，也帮不到什么忙，也许反倒惹他分心，所以还是躲进卧室成一统。
  “好。”汤牧臣很爽快地点头。
  杜嫣然并没有能够马上入睡，而是就着昏黄的月色瞪着天花板。
  汤牧臣解除婚约的影响是巨大的，刘氏断然宣布与汤氏中断合作，而汤父更表示汤氏继承人尚未确定。网络上沸沸扬扬，有相当一部人认为，汤牧臣即将失去对汤氏的控制权。
  她胡思乱想了一会儿，才朦胧地睡去。迷迷糊糊中，感觉到他似乎进了房间，然后轻手轻脚地上了床。再然后，是隔了一点距离，才缓缓地挪近。
  或者是因为困，也或者是因为不想破坏汤牧臣小心翼翼的举动，那样的温柔，所以杜嫣然明明已经醒了，却仍然想就这样一直装着睡下去。
  汤牧臣没有更进一步的动作，也许是因为他本身也太累了，所以拥着她，很快就呼吸沉稳。反倒是杜嫣然被他扰乱清梦，一时间无法再度快速进入睡眠。
  直到窗边露出了天空的亮色，杜嫣然才迷迷类地又睡了过去。
  这一觉却睡得很香，冬天的阳光暖洋洋地爬上窗台，汤牧臣不知道什么时候又起了身，估计在书房里再度奋战。
  杜嫣然想，汤牧臣可能和她一样，天生就是个劳碌命，闲下来就会难受得发慌吧？
  她走出卧室，看到餐桌上放着早餐，犹有热气，想必是沐裴送过来的。
  “嫣然，醒了？”汤牧臣的声音，果然是从书房里发出来的。
  “嗯，你吃早饭了吗？”杜嫣然问。
  “没有，等你一起吃。”
  “啊……不好意思，怎么不叫醒我？我今天睡得真沉。”杜嫣然讪笑，“我怎么一觉就睡到九点钟？”
  “昨夜你起来帮我做饮料了，其实也没有睡多久，所以不用担心睡成一只猪。”汤牧臣笑着说。
  “我才不担心呢，猪的手感不是更好？我以为你更喜欢。”杜嫣然白了他一眼，“等我五分钟，洗漱完了就开吃。”
  “不急，我这里还有几个邮件要发出去。”汤牧臣笑着说，“半夜里已经喝过核桃汁了，我也不是很饿。”
  杜嫣然凶巴巴地说：“可是我饿了！”
  刷牙的时候，她打开了浴室的电视看新闻。国家大事她其实不是太关心，随手转到娱乐台，却又听到了汤牧臣的名字。
  “昨天晚上，汤氏集团现任执行总裁汤牧臣再度答记者问，表示他与近期炙手可热的影视歌三栖明星相恋多年。”
  杜嫣然刷牙的手不由得顿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