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忆
作者:蝶非误      更新:2021-06-14 03:55      字数:2085
  “白罗,白罗,你在哪?”
  黑暗中有人轻声的呼唤,一股浓烈的臭味让君方作呕,即便是她用袖子捂住了口鼻,可是这股味道就像泥鳅一般,滑溜溜的钻进了她的鼻腔,肆无忌惮的搅动的嗅觉。
  她的咽喉由下而上的蔓上了一股酸意,君方咽了口唾沫把呕吐感压了下去,如果君方一旦她吐出来第一口,那么君方一定会把胃里吐个干净。
  在这个莫名其妙的游戏里,也许呕吐也会和现实中一样带来短时间的虚弱感,也许这短时间的虚弱感是微不足道的,不会发生什么事情,但是君方不敢赌。
  输了万劫不复。
  这股浓烈的臭味让她不安,她以前闻到过。
  白罗并不知道她的过去,君方也从未和别人讲过。
  她的童年并不幸福,她的父亲是一个酒鬼,喝醉了就会打妈妈。她的母亲终日垂着头,披散着头发,看不清楚她的脸。
  就连君方,她的亲生女儿对她的印象也是模糊的。
  因为她一抬起头就是满面的青紫肿胀,但她面对君方的时候无论脸上的青紫又大了几分她的的嘴角始终挂着微笑。
  所以君方的对她母亲模糊的印象是一个挂着笑却披头散发低着头,驼着背的女人,她驮着的背是被生活的重担一点点压下去的。
  君方的父亲终日无所事事,有钱了就拎着个酒瓶子溜达,没钱了就找老婆要钱,给了打轻点,不给打重点。
  将不高兴打老婆解气,高兴打老婆助兴这一个“传统美德”发挥了到了极致。
  君方的母亲忍受着。
  直到那一天,君方醉酒的父亲带着一个陌生的中年男人来到了君方的房间,那年她十三岁。
  房间很暗,没有窗户,昏黄的白炽灯由一根电线挂在空中,那个男人点着一沓红色的票子给了他醉酒父亲。
  那个中年男人喘着粗气,脱下了自己的上衣漏出了自己满是赘肉和毛发的上身,他像是一直饿极了的狼看到了一只被捕猎夹夹住的兔子。
  他流出了口水,眼睛像狼一样露出绿色的光。
  君方怯生生的后退,她的动作似乎激发了眼前男人的兽性,他一步步的上前,她一步步的后退。
  直到狭小的空间内,君方再无退路。
  她的父亲像是完全没有注意到自己亲生女儿的困境,他的眼睛放着光芒,用食指沾了自己的口水,他数着“一张,两张,三张....二十张。”他点点头,仿佛对把自己以两千元卖出自己十三岁的女儿十分满意嘴角也露出微笑。
  那人扑了上来压倒了君方,君方不知道该怎么做,于是她喊了一个自己最熟悉的字眼“妈妈!”
  君方透过缝隙看到了自己的母亲,她的手攥着,她挺直了脊梁,青紫满目的脸上一双眼睛中带着透骨的深寒,她的声音颤抖而坚定她说“放开君儿,冲我来。”
  君方的父亲一拳打在了母亲的脸上,母亲倒在地上,一只手捂着脸,血从手指间的缝隙中流淌了出来。
  君方的父亲气愤的叫骂“什么败家的玩意,留下来也是赔钱货”之类的词语一个接一个的出来。
  中年男子的身子压在君方的身上,她喘不过气来于是她说“妈妈,我喘不上气。”
  母亲抬起了头,眼神中除了那股寒意还带有一股深意,她站起身来朝门外走去。
  “撕拉”是君方的衣服被撕烂的声音。
  她的母亲没有回头,父亲仍在叫骂,手里的瓶子扔向大门发出玻璃破碎的声音。
  只过了不到一会儿,君方的母亲回来了,她的手里紧紧的握着一把菜刀,菜刀上带着一阵寒光,却比不过她严重中的那种透骨的深寒,她嘴角勾起像是在笑。
  君方知道世界上的笑有很多种,有友好的微笑,有挑衅的冷笑,有揶揄的嘲笑但是母亲脸上的笑容她描述不出来。
  但是叫骂的父亲停下了叫骂,自己身上的男人也停止撕扯妈妈给自己买的衣服。
  “你,你。”父亲的身体在颤抖,面对这个终日打骂的女人,父亲害怕了。母亲抬起了刀,随着父亲的惨叫父亲的血喷到了君方瞪得大大的眼睛上,她本能的卷缩到了床的一角。
  面前只有红茫茫的一片像是戴了一个红墨镜。
  “别杀我,别杀我。”是那个中年男人的身子,他卷缩在地上的样子像极了一只肥嘟嘟的蛆虫。
  君方的家里是旱厕,每到夏天的时候,茅坑里都会出现很多蛆虫,老师说那是苍蝇的幼虫。
  苍蝇是四害之一啊,所以懂事的君方会轻轻的踮起脚尖,踩到虫子的身上,知道蛆虫的身子爆裂。
  眼前的这个男人对与母亲来说和蛆虫又有什么区别那?
  既然是害虫,当然是杀了最好啊。
  所以母亲的刀没有停止,一刀接着一刀。
  像是在剁饺子一样。
  但是咔吧咔吧的声音又像是在剁脆骨。
  中年男人的身体再也看不出来一点人形,母亲踉跄着抱住了君方。
  母亲的怀抱里带着一股热气,又有点湿漉漉黏糊糊的,还有股奇怪的味道。
  这股味道村里杀猪的时候,杀猪匠放血的时候也有这种味道。
  母亲仿佛没事一样洗干净了身上的血给君方换了一身新衣服,她从未见母亲那么高兴过。
  尸体仍旧躺在地上,母亲完全没有收尸的意图。
  盛夏时刻尸体腐烂的很快,不过几天邻居就发现了异常报了警。
  母亲被抓走,自己被托付给刚从海外归来的大姨。
  从那以后君方在没有留过长发,穿过裙子。
  一个人跌入深渊的时候,可是一个人最脆弱的的时候却又是最坚强的时候。
  就是这个时候白罗出现了。
  那个身穿蓝白色条纹的男孩,毫无生气的表情,像是被生活剥去了灵魂一般,可是为什么,君方只要待在他身边就觉得安心?
  从他站在自己身边对着那个高过他一头的男孩说“杀了你哦!”开始的吗?
  虽然再遇见的时候白罗不知道在那里遭受了什么对待,忘记了她。
  但是君方不会忘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