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阅的举办地点在上一届排名最末的家族，薛府。
  雍州八大世家，杨吕周秦李薛董贾，薛府已经连续三年承办小阅了，这可不是什么多好的“名誉”。制定此小阅制度的有以此“砥砺”排名最末世家的意思。因而，据说今年薛家子弟憋着一股摆脱末名。
  考不过杨吕，还考不过董贾吗？
  负责周氏这届小阅带队的是明知堂左卿周棣，法身威严，令人不敢生出丝毫玩乐之心懈怠之意。
  周棣道：“此次小阅，奖励比之往年。个人成绩第一者，光芒级法宝1个或同等价值的其它事物。总体成绩第一，每人奖励紫晶20枚。”
  15名学生只有几人真的兴致高涨，其他人都是做出样子。用周晴的话说，到不了手的奖励，再大又如何，也是空的。
  这二十多年来，周氏一次都没取得总体成绩第一，要么杨氏要么吕氏。
  至于个人成绩第一，全看缘分：能取得第一的未必稀罕一个光芒级法宝，而且为了“藏拙”很可能故意低分；想要第一的，未必有这个实力。
  既想要第一，又不想暴露个人实力，不只周家如此，排名在前的杨吕二家亦然。因为家族利益和参加小阅的子弟个人利益未必一致。
  小阅之难，难在控分。
  周氏子弟皆一副摩拳擦掌要把第一名拿下的架势。不过，到底有几分真假，只有他们自己知晓了。
  自我任命为此届周氏小阅班领袖的周政，传音同学们道：“前辈是如何做的，我们未必也要如此做。小阅第一！我们将用成绩证明我们比前辈更佳！我们并不畏惧坦然展露我们的真正实力，因为我们足够强大！”
  周晴翻了翻白眼，发现旁边的周玺似乎在发呆。
  “角色周玺，支线剧情出现，小阅周氏第一，奖励成就10万。难度：普通。”
  “角色周玺，是否选择支线剧情，倒计时30秒开始——”
  与此同时，周士及的魂海之中响起妙音。
  “玩家周士及，可选任务出现，小阅个人第一，奖励成就10万。任务说明：百舸争流，强者第一。在此届雍州世家小阅取得个人第一的成绩。”
  “玩家周士及，是否选择可选任务，倒计时30秒开始——”
  周玺有点茫然，他发现自己越来越容易进入“茫然”状态，周围的一切好像越来越让他有种不真实的感觉，如虚似幻。
  为什么要选择剧情？为什么要用这样的方式生活？
  我到底是可以自由选择人生的个体，还是组成某个巨大的舞台的一个角色？
  他感受到了深深的恶意，仿佛一个无形的大手在操纵着这一切。是命运吗？命运为何如此？我是别的什么存在眼中的表演者吗？
  奖励？我是什么奴隶吗？我为什么要奖励？我为什么要得到来之未知者的成就？
  他选择拒绝！
  然后他悲哀的发现，即便是拒绝，也是在“妤”的作用之下！
  “角色周玺，支线剧情拒绝失败，请角色重新选择，倒计时30秒——”
  拒绝失败？我连拒绝的能力都没有？
  “说明：角色周玺，剧情系统等级不足，被动剧情选择，只能接受，无法拒绝。想要拥有【拒绝】功能，请提高剧情系统等级。”
  妤太强大了，话语是如此动听美妙，让他生不出丝毫厌恶。
  “角色周玺，支线剧情选择完成。”
  既然已经安排好了，为何还要询问我？是想亲自侮辱我吗？让我知道自己不过是一个可以随意操纵的角色？
  无法拒绝，我能反抗吗？
  一声长鸣，周玺等人尚未反应，已经处于一个极其华美的羽翼之上。
  “锦雉！”有人惊呼出声。
  下一瞬间，羽翼带着周玺等人冲天而起，向北飞去。
  雍州城禁飞？那是于仙人之下的修士而言。
  “哇！”周晴很兴奋，高空之上俯视下方山川阡陌的感觉太爽了！
  有几人神色较为淡然，其中就有周政，他似乎并非第一次有此体验。
  “咦！”周士及高兴着，想和周玺说两句话，却发现周玺气息悠悠，似在睡觉？
  不管剧情如何，不管奖励如何，周玺不想要！于是他选择睡觉！什么成绩，什么家族，什么名声，统统不要！
  修士想要入睡，不要太简单。
  为了免于打扰，他睡前在自己近前放下几张符箓。
  睡觉真好，一切烦恼一切忧愁都没了。
  ——————
  他感觉有人在晃他的床。
  “周可行！快起来！再不起来，上课要迟到了。”
  他醒了过来，叫唤他的是好友聂飞弛。
  没有灵气波动，没有修为，一个味道有点奇怪的男生宿舍。他一点也没奇怪，仿佛这就是他的本来生活。
  对呀，他是周可行，一个有点步入养老状态的大二学生。
  下床，穿衣，洗漱，背起书包，跟着聂飞驰下楼。一切都是那么自然，甚至有同学跟他招呼都没让他惊讶。
  “你哪个教室？”正在等电梯的聂飞弛问道。
  教室？周玺忘了，好像有好久没有回到这里，记忆太多了，之前的这些记忆被覆盖了，或者本来就不那么重要。
  他从书包拿出课程表，找到今日要上的课，是“宗教学概论”。
  上楼之后，他并没去自己要上课的教室，鬼使神差的他来到一个四周都是陌生面孔的教室，在后排坐了下来。
  我的美女同桌呢？周玺纳闷，现在是哪一年？
  “喂！同学，这位置是我占的！”快要上课的时候，匆忙跑进一人，对他道。
  他起身换了一个位置，旁边的男生似乎认识他。
  男生道：“来看你前女友呀？”
  顺着男生的视线，周玺看到一个仿佛熟悉的美女，正微笑着和同学聊天。
  “我是谁？”周可行不由自主地问了一句。
  男生看不清容貌，一点也没诧异，道：“你忘了？你是周可行，你今年20，你不是退学修仙去了吗，怎么又回来了？”
  修仙？灵气都没有的世界怎么修仙？
  是了，这是什么世界？这好像是我的梦境，这一切都是记忆遗留造就的！
  那么我呢？我为何有这样的梦？我这些记忆遗留在哪里发生的？有前世吗？这是我的前世吗？
  男生继续道：“你放心，你前女友很好，她反而更受欢迎了。不过，她好像最近交了不少男友，开始婊化。”
  周玺反驳道：“不是！她只是男性朋友多而已，那些不是她的男友。”
  那个“前女友”他确定不是上一个梦中的“美女同桌”。那么，该去哪里找到美女同桌呢？需要换一个梦吗？
  首先，他得弄清楚一个问题，这个梦和上个梦是不是同一世的。
  于是他问道：“我想找回自己的身份，我该怎么办？”
  周可行只是一个“代号”，他在中土世界也有一个名字是“周可行”，家名。只是他非常讨厌这个名字，于是家人都叫他乳名周六儿。
  什么能确定你的身份？你的记忆？周玺这才发现自己竟然没有梦中大学之前的记忆。他的家人呢？他学校之外的生活呢？
  男生道：“这你要去问聂飞弛和苏雨落。”
  苏雨落就是“周可行”的前女友。
  周玺开始怀疑，“周可行”是否是他自己，也许是别人？可能自己进入了别人的记忆遗留所形成的“梦境”。
  但在这个梦中，他就是“周可行”。
  不知何时，老师已经在上课，大家都在认真听讲做笔记。
  周玺偷偷从后门溜走，发现男生跟了出来。
  “你这么去找聂飞弛，他不会告诉你真相的。”男生说着从怀中掏出一把手枪，“你得用这逼问。”
  用子弹作为武器的手枪？轻轻扣动扳机，就会射出致命子弹的武器？
  他没有丝毫疑问为何男生这么做以及是否他该如此做，仿佛本来就该如此。
  于是他把手枪藏在怀中，开始去找聂飞弛上课的教室。
  “你找谁？下课再来！”正在唾沫横飞的老师看到闯入的周玺，斥道。
  周玺目光扫过教室，有几个有点记忆的面孔，不见聂飞弛。
  “老师，聂飞弛呢？他家人出大事了，联系不到他，班主任让我来找他！”措辞仿佛就在那里，周玺开口道出。
  “哦！”老师的语气弱了下来，向台下问道：“谁认识聂飞弛？刚才点名有这个人吗？”
  有人答道：“可能聂飞弛跑错教室了吧！”
  老师指着点名册怒道：“那刚才点名是鬼答应的吗！”
  同学们轰然笑了起来。
  周玺脚不停顿，跑完一层，从楼梯往楼下走去。
  聂飞弛迎面而来，衣衫翩翩，奇怪道：“你找我！”
  周玺二话不说，掏出手枪抵在聂飞弛脑门上，冷道：“我是谁？”
  聂飞弛不断后退，身体坐在楼梯扶梯上，笑道：“你想知道发生什么？”
  “快说！”周玺恨声道：“是你修改了我的记忆！是你让我的剧情错乱！是你抹去了我的过去！”
  他突然知道，唤醒你在某个梦境醒来的一定就是主谋。那个男生，可能就是被留在这个梦境的“周可行”！
  聂飞弛一点也不畏惧，仿佛根本不在意自己的生命，淡然道：“你明白又如何，一切都过去了，一切都消逝了，你明白得太晚了。”
  什么消逝了？只要记忆仍在，过去就没消逝！
  周玺扣动扳机，怒道：“你抹去了我的过去，我可以在这个世界抹去你！”
  “那你怎么不问苏雨落！”聂飞弛反进一步，逼退周玺，眼神犀利，道：“你知道她是假的，你知道她不会与你对话的，你知道她是风景画！”
  周玺一怔，是这样的吗？所以他本来知道如此，才没有直接先问苏雨落？
  他接受不了，巨大的痛苦淹没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