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瑶死了。
  秦开远回到本宗，立即召集本宗的头面人物，神色凝重地宣布此事。
  “怎么死的？死于何人之手？”
  “自杀，死在周府明知堂大门外门房，周六眼前。”
  众人哗然。
  这是自杀？这必定是“被自杀”！跑到别府的族学外自杀？
  秦莲被推出来，把她看到的一切“原原本本”的道出。
  “三天前，简字宗的周六忽然派人送了10枚紫晶。秦瑶收下之后的次日，亲自去六字园拜访。然而，周六已经去了明知堂。可能秦瑶以为周六会在白天课程结束之后回去，因而一直等着。”
  “今晚，周六忽然传信，而后秦瑶就去了明知堂。周六身边的宗老在门外，说只能秦瑶和乐清柔进去。我们以为不会有什么危险。”
  “然后，宗正和周恒一起到了，我们进门一看，秦瑶身影不见，乐清柔已死。周六说秦瑶自杀了，自焚的方式。”
  吉字宗的反应不一，有愤怒的，有感觉滑稽的，有暗自叫好的，有叫嚣要去把周六抓来用刑的——
  傻瓜才会认为秦瑶是自焚而死。
  “尸骨无存！何其凄惨！”有人悲鸣。
  “定是周六那恶贼意图凌辱秦瑶，秦瑶为保清白才如此！”有人叫道。没人会怀疑秦瑶死于周六，即便不是周六直接动手也是逼迫秦瑶。
  秦开远低声与近前的几个宗族掌权者说道：“这几日，甲乙派有个半仙杀手在六字园徘徊，被周家的仙人控制。”
  这几位顿时明白内中详情。
  一个叹道：“鸟为食亡人为财死，秦瑶也太不像话，咎由自取。”
  叫喊的众人立刻停下来，听这话，秦瑶因财而死？可秦瑶是那样的人吗？怎么不是那样的人，之前不还收下了10枚紫晶吗？
  秦开远接着道：“我已要求简字宗以周六恋人的身份厚葬秦瑶于周氏秘境。诸位不知有何意见？”
  “呵，便宜了那恶贼！”“唉，事到如今，这也算是给秦瑶家人一个交代。”“唔，尸骨都不在了，也不能风光葬在祖坟。”
  众人都不是白板，焉能听不出秦开远话中的涵义？能把家族外的人安葬在家中最重要的秘境之中，周六身份必然很高。这也的周六，既然无法拿来法办，不如退一步，两家颜面上都好看些。
  接着秦开远拿出40枚紫晶，道：“这是简字宗拿出的赔偿，怎么分配，大家说一下自己的意见。”
  至于另20枚紫晶，秦开远没有贪墨一个，10枚给秦莲，另10枚给了家族的几个掌权者。
  “秦瑶自己的呢？尸骨不在，法宝、紫晶不会消失的！”有人提道。
  “已经入了公中。”秦开远答道。按照家族规定，未婚配的家族子弟死后的一切法宝财物充公。
  众人议了一阵，定下此事：10枚补偿秦瑶的家人，30枚交由宗族。死了一个女儿得到10枚紫晶，秦瑶的家人也无话可说吧？
  天未明，秦瑶“自杀”之事已经传遍雍州城。
  “秦家绝色就这么陨落了？世事无常，红颜薄命！”无数人为之叹息为之哀伤。
  为何自杀？有人亲眼看见瑶字园的马车昨日去了周府明知堂。
  “周六杀的？这是把老实人逼急了啊！”有人道。
  “老实人？鬼才信！辣手摧花这种事情都干得来，秦瑶那样的绝色美人都能下去死手，这周六就是个疯子！”有人怒吼。
  从简字宗传出的说法是：周六和秦瑶夜谈之时，有甲乙派的半仙杀手悄无声息潜入杀了秦瑶。
  做人不要太无耻！简字宗的说法谁信？甲乙派的那个杀手怎么只杀秦瑶，怎么不把周六一并杀了？答曰：或许雇主只买的杀秦瑶。
  好！即便如此，明知堂的半仙呢？就这么看着？不要告诉我说明知堂的周家半仙没发觉甲乙派的杀手！答曰：在明知堂外，有所疏忽。
  对于这种说法，吉字宗的头面人物保持沉默，似乎认可。
  然而，吉字宗下边人传出的说法是：周六拿了秦瑶的把柄，逼迫秦瑶自杀。
  什么把柄？详情不知。秦瑶死在周六房中，吉字宗的人能忍？房中并无任何打斗的迹像，也无用药用毒的迹像。简字宗那边有证据证明秦瑶之死是应当的。
  忽然有人散布消息说，秦瑶是邪道天葵派的真传弟子，身份泄露无奈自杀。这事吉字宗的大人物早有发觉，这次是借助于周六之手除去潜伏在本宗的祸害。
  当即有吉字宗的人出来反驳，说绝无此事，秦瑶根本不是邪派的人。
  只是，在真相不明的情况下，相信什么怎么理解就是别人的自由了。
  清晨六点，明知堂闻达阁前，参加此次小阅的15位周氏子弟基本都已到齐，不少人昨晚都没出去一直在小阅班做最后的冲刺。
  周政那边人最多，三天的时间他已收服多数同学。其次周展几人小团体。周玺则和周晴在一块，二人这几天迅速熟悉起来。
  “看你心情不太好。”周晴关怀道。
  周玺状态确实不太好，心情低落，道：“昨夜做了个梦，梦中我在一个班里追求一个青春活泼的美女同桌，快乐得很。”
  同桌是什么关系？周晴不解，“既然快乐得很，怎么你好像很难过？”
  “因为是梦，因为梦醒了。我在梦中清楚看到了她的容颜，仿佛是我认识的人却从没见过的人。”周玺喟然长叹。
  他确实做了一个梦，一个奇怪的梦。
  那是一个奇怪的地方，人与人之间的距离很近，同学们坐在可以互相碰到胳膊的位置上，一个不足100平的教室中竟然有五六十名学生。
  梦中的同学和老师穿着奇怪的衣服，用着奇怪的面料，看着奇怪的书籍，说着奇怪的话语。
  他一转身，稍微凑近一点想要仔细欣赏，美女同桌就羞然地向过道偏去。可是她的眼神却有丝丝的情意，似乎并不厌恶他这样“无礼”。
  周晴大急，“你怎么哭了！”
  周玺这才发觉自己不知何时“蹲”了下来，泪水自眼眶溢出。
  那是他的青春？在另一个世界的青春？不然，他何以如此入情？那个世界没有修行没有法力没有长生，那个世界人人都是凡人，那个世界的美很平凡。
  可是为何那个世界的“平凡之美”让他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一些同学注意到这边的咄咄怪事，走了过来。
  “周六，你不会在哭周士及吧？哈哈！他终于觉悟了，不会再出现啦！”周展心情愉悦道。
  青春是美好的，美好的是青春本身而非那些回忆。谁对我说的这些话？周茵对我说过很多话，是不是也包括这句？
  周晴道：“我情愿周士及出现。他再废，也能得几分吧？他不来，我们成绩的总分还是会除以15。”
  周展笑呵呵道：“这样也好，拿不了第一也有情可原。我不在意是否第一，我在意我们这群人不要有废物掺杂其中，掉我们的脸面。”
  “是吗。”
  忽然一个幽幽的声音自周展身后响起。
  周展霍然回身，差一点就要动手，看见来人他惊讶万分，竟然是周士及！
  “如你所见，大爷我回来了！”周士及嘴角挂着若有若的笑容，“修为不仅修复，还更上一层楼！”
  “不可能！”周展叫道：“你绝不可能领悟仙术！”
  “你很不错！”周政走了过来，上下打量着周士及，满意道：“运气不错，竟然无意中接连了云海。”
  修士有三海，气海、魂海、云海。唯独这云海不在修士体内，而在世界之中。
  云海是一个“假设”或“推论”，一些修士动用了不属于个人的力量，那么这力量从何而来？云海不属于个人，却也可以为个人所用，就像是大海。
  譬如周士及，明明不是他的力量可以修复废体的，却修复好了。
  周士及哼了一声，鄙夷的眼神看着周展道：“你不行不代表别人不行。我确实从上古符画中领悟了一门仙术，稽古楼的看护可以作证。”
  众人看他的眼神不一样了。一个能领悟仙术的天才，何等罕见！家族必定会非常重视，周士及的待遇将会上升好几个层次！
  周士及看向周玺，问道：“你杀了秦瑶？”
  在场多数学生并不知道秦瑶是谁，也不太关心外面的俗事。
  周士及一副痛心的样子，“你真是个笨蛋！你疯了吗？”杀一个王者九段修为的角色能带来多少成就点，你知道吗？死在你手中简直极大的浪费！你要是想杀，可以让我来帮忙啊！虽然我不能制服她，但可以补最后一刀啊！
  在周士及看来，他和周玺将会是非常好的“合作伙伴”，他缺周玺的资源，周玺缺他的“作弊能力”。一个1万成就点都不能影响的角色，会缺资源？
  “为何这么说？”周晴问道，她对于周玺的事情很关心。
  “秦瑶是秦府年轻一代有数的高手，嫡系子弟，长得极为漂亮。”有同学介绍道。
  周晴不屑道：“你们啊，真是一点追求都没有。佳丽怎么了，佳丽也是人。”可能她相貌并不出众，因而觉得人不该太过重视外貌。
  周士及真诚道：“六哥，以后你要杀什么人，请一定让我前去帮忙！只要是六哥你的事情，我必定竭尽全力！”
  六哥？周玺很想说一句，我和你很熟吗。
  “第一，秦瑶不是我杀的。第二，人类活着不易，杀戮是错误的，我们正派人士应该齐心协力，消灭滥杀的邪派分子。”周玺严正声明。
  信不信是别人的事情，反正他自己要这么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