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28.真的累了
作者:白色大月亮      更新:2021-06-13 21:44      字数:4584
  万般庆幸总督府内常备的‘虔诚修女’还有不少的侍从连忙行了个大礼道:“是的大人!她们一定会非常感激您的不辞劳苦!”说着,侍从缓缓退出了铺着底比斯羊绒地毯的走廊。
  虽然三‘圣’字军团绝大多数士兵都是‘圣灵’霍吉尔一手训练出的‘三坚’青年,拥有坚定的信仰、坚强的体魄和坚韧的意志,但是走进莉苔西亚雪山后,他们还是在心底产生了巨大的疑惑。相对于亘古不化的冰雪和那沉默的无处不在的极寒,他们第一次感到自己虔诚的信仰是如此的柔弱,如此的不堪一击,完全是靠着长久以来形成习惯的军人的使命感和服从上级的惯性,他们艰难地行进着,直到到达真理教廷所在的冈纳斯峰下。
  士兵们几乎要崩溃了,那高耸巍峨的雪峰,以及厚厚的积雪,告诉所有拥有正常思维的人们,这里绝不适合地面作战,仅仅是雪崩,就可以把世上最精锐的军队葬送与此,根本不必敌人动手。他们疑惑的看向主帅,对霍吉尔绝对忠诚的三位骑士团大骑士长,也露出了怀疑的神色。茱莉亚却脸色平静,神色如常,她打量了一下附近另一座情报显示的拥有塔楼族战争兵器的无名雪峰,眼中闪过一丝坚决。
  赫姆没有想到敌人真的会在这严寒的冬季发动进攻,但是看着在雪峰下冻瑟瑟发抖的敌军,他不由得笑了,这是何等愚蠢的统帅啊?他难道真的要在冬季仰攻一座建在雪峰上的城堡?
  在于默看来,敌人的首要攻击目标必然是真理神殿,所以他将强大的泰坦、天使,绿龙和骨龙都聚集在那里,当然,骨龙是趁着深夜悄悄埋伏在神殿旁边的积雪下的,以免引来不必要的惊恐。人族的弩箭手、祭祀和壁垒的木精灵射手等远程兵力也集结在神殿的各个部位,还有三个种族的强力的肉盾和打手,诸如人族的十字军和骑士,壁垒的枯木卫士和矮人,塔楼的美杜莎等等,虽然不是很相信敌人真的会进攻,但小心无大错。
  赫姆自己则和赛德洛斯一起,防守塔楼城,在他看来,有自己两人的魔法和大量的皇家狮鹫,以及法师和铁人,石像鬼等部队,防御敌人可能发起的骚扰进攻绰绰有余,更何况他将墓园的所有兵力都埋藏在塔楼所在雪峰厚厚的积雪下,如果敌人真的大军进攻,那么来自脚下的亡灵的攻击,必定会让他们阵脚大乱,当然,这是最后一招,在于默看来只是一张不太可能翻开的底牌,至不济,有这么多的皇家狮鹫,逃离这里总是可以做到的。
  神殿内,艾芮莎嘟着小嘴,为赫姆拒绝带她一起前往塔楼城感到气愤。人族英雄索萨面无表情的待在一旁,她的智慧不高,无法参与正常人的交谈
  对话。米兰妮笑笑,摸摸小侏儒的粉色头发,道:“赫姆是担心你的安全!
  “可是,艾芮莎是很厉害的!”小侏儒举起比自己的身体大得多的塔盾,随意的挥舞着,吓得一旁的菲斯希尔和灰鹰的队长亚尔曼一跳,他们躲开那力量巨大的盾牌,道:“艾芮莎,在这里,一样可以战斗!而且,敌人的主要目标应该是我们这里!”
  一直面无表情的索萨忽然道:“是的,大人将‘天使联盟’暂借给了我,我们的任务就是坚守,等敌人士气崩溃,被冰雪耗尽了体力时,在打击敌人。”
  虽然还是恼怒,但艾芮莎默默地将剑和盾牌收了起来,对菲斯希尔和亚尔曼道:“哥哥,姐姐,米德海姆一切都好么?”菲斯希尔和亚尔曼一直留在米德海姆,一方面帮助赫姆守卫那里,一方面那里还剩下五百第四骑士团的残部,需要有人时常的关心和训练,仅靠希尔顿一个人是不够的,毕竟,那些北风骑士虽然坚强勇敢,但毕竟不是炼金生物,他们有思想,会感到寂寞和迷茫。
  他们是在赫姆得到石像鬼的确切消息,确定教廷真的在这个时候进入了莉苔西亚山脉深处后,紧急从米德海姆赶来的,只比教廷军早了一个晚上。所以艾芮莎只是匆匆和他们打了个招呼,就让精疲力尽的他们先去休息了,直到今天才有机会叙旧。
  菲斯希尔还是那副傲娇的表情:“当然,我们灰鹰可是信誉卓著,雇主的委托,一向是百分百完成!”她是个十分要强的女人,虽然大家都知道她和亚尔曼实际上是无处可去,但为了自尊,她还是不断地做着力所能及的事情!因为实力较弱,在赫姆的实力越来越强后,他们不由自主的沦落为吃闲饭的人,直到开始米德海姆的建设,才算在这个小集体中找到了自己的位置。
  亚尔曼只是微笑着,和菲斯希尔不同,他的梦想是成为一个骑士,尤其是像斯托克家族这种血统比皇室还久远的古老贵族家的家族骑士,更是他梦寐以求的人生目标。但是他的长处不在指挥战斗和与敌人血拼,一直没有发挥的余地。不过最近当赫姆的实力终于走上正轨,感到消息闭塞的菜鸟领主终于感到他需要一个情报官,亚尔曼敏锐地抓住了这个机会,和赫姆深谈了一次,他多年的佣兵生涯和在冒险者工会广泛的人脉和良好的信誉,都是赫姆手头最好的人选,只等这次战斗结束,挥军埃兰,他的情报部就可以开张了。
  艾芮莎攀上了菲斯希尔的手臂,笑道:“当然,我们可是有一天会成为像‘奔雷’那样伟大的冒险队伍的,就叫‘三贤者’小队好了!”‘奔雷’是埃兰史上最有名的冒险队,不是因为有什么丰功伟绩,而是因为后来队伍中的五个人全部进阶传奇,成为了各自职业的贤者,因此被大家熟知。
  这是十一月月底的一个晚上,莉苔西亚山脉深处的寒风冻彻骨髓,茱莉亚大主教只穿着一件单薄的长袍,站在营帐外一个低矮的小丘上,凝视着南方的天空。卡尔洛斯仍然静静地站在她身后,他没有阻止这他所深爱着的傻女人,因为他知道,她根本不会冷。良久,茱莉亚道:“卡尔洛斯,你猜,他现在在想什么呢?会想起我么?”
  “会的,霍吉尔很爱你,如果不是他早就娶你了!”卡尔洛斯毫不犹豫的回答,尽管心中很痛,但他从来都不会欺骗这个女人。
  “我知道!可是我很累,真的累了!”茱莉亚呢喃着。
  天色发白的时候,茱莉亚的头发变成了银色,眸子像星光般闪烁着璀璨的光彩,她身上的长袍,也换成了一件简约的滚银边的古朴长袍,她的头上带着一个似乎是水晶般材质的皇冠。她忽然开始流泪,泪珠滑落,像是钻石的碎屑般散发着星光。她站了起来,慢慢走到离塔楼城雪峰很近的地方,划开双手的手腕,她的血液也是银色的,滴落在积雪里,将雪冻成了冰。
  卡尔洛斯开始召集士兵,他的眼中带着伤痛,但他知道茱莉亚的性格,只有尽力去完成她的要求。三位大骑士长对茱莉亚的变化毫不惊奇,只是奇怪她为什么暴露身份,士兵们却带着惊异的神色,他们一眼就看出茱莉亚的种族,曾经和法特敌对了数百年,有着血海深仇的雪妖一族的外表太过特殊,只要看过一眼的人,就很难忘记。
  雪妖是精灵族的分支,信奉冰雪女神,她们原本居住在法特北方的冻原上,因为女性雪妖的美貌和他们种族积累的财富,法特对他们发动了征服战争,几个世纪的圣战使得雪妖族损失惨重,在十几年前的一场决定性的战役失败后,被迫退往极北的冰封圈,已经很久没有出现在世人的面前了。
  茱莉亚对身后的各种目光毫不在意,她的思绪飘飞到十几年前,也是这样寒冷的雪地,幼小的她因饥饿倒在路边,是那个兄长般的男人救了她。他是那么的善良和宽厚,虽然击败雪妖族的,正是他那卓越的战争天赋,但茱莉亚并不怪他,他能看出这个男人内心的痛苦。在男人的照拂下,美貌的她并没有受到伤害,她慢慢地长大,在神术领域展示了与生俱来的天赋,他为自己祈求了教皇,施展‘神迹术’使自己改头换面,以一个人类的身份生活在教廷,并且当上了红衣大主教。
  她不可救药的爱上了他,但教廷的高层一致反对他们的婚事,他们决定用功绩让所有的人闭嘴。“你看到了么?霍吉尔!困扰教廷的麻烦,就要消失了呢!”
  因为赫姆的疏忽,前天赶到的教廷的空骑斥候发现了在塔楼城墙上观望的他,并认出了他的外貌!茱莉亚看着雪峰,她能感觉到那积雪下埋藏的异物,“和他比起来,真是幼稚的小孩子啊!玩弄这样的小把戏!在真正的统帅面前纯属自寻死路,但是没办法,虽然敌人如此的愚蠢,但我们的自己人太聪明了!”茱莉亚脑中闪过肥胖的昆博勒油腻的笑脸,这让她原本冰冷沉静的心抖动了一下,差点打断了她正在准备的仪式。
  起风了,一股冰冷的气息渐渐向塔楼城所在的雪峰上蔓延,茱莉亚的脸色苍白的近乎透明,她的双腕已经流不出银色的鲜血,只有零星的钻石碎屑般的血滴向地上洒落,她的神情异常的严肃,眼中闪过眷恋和不舍:“由无尽极光中诞生的最强大的力量,冰雪女神娜伊娃啊!籍由我血的联系将你呼唤到此,依照契约的束缚,借与我最强大的魔力,释放灵魂的力量,完成无敌的魔咒,冻结我面前的一切!”
  七级魔法——极光领域。随着魔法的释放,茱莉亚银色的头发失去了光泽,她痛苦的倒在雪地上,惨嚎着。做为冰雪女神的宠儿,她背叛了自己的族人投入神圣教廷,女神虽然没有惩罚她,但却禁止她使用任何冰雪系魔法,强行使用的代价是,从此失去所有的力量,身躯内部被严重损害,寿命缩短,因为是神罚,即使教皇的‘奇迹术’,也无法挽回。
  教廷的近四百只巨龙和两千只狮鹫在茱莉亚念动咒语的时候就飞上了塔楼城的山顶,这已是教廷在埃兰全部的空军力量。赫姆站在城墙上,目瞪口呆的看着整座雪山被极寒的冻气冻结成冰,形成台阶式的地形,这原本让人望而却步的天堑,瞬间变成了康庄大道!教廷的骑士们发出惊天动地的呼喊,完全不顾周围的雪峰因此可能爆发的雪崩,催动千辛万苦才带来这里的战马,向峰顶呼啸冲来,三位大骑士长一马当先,完全不留后备队,连防御北面神殿的牵制部队都不派,竟是全军冲击。
  赫姆脑中闪过一个念头:“大意了啊!”他们并不是一定要攻下神殿,只要杀死自己,真理神殿自然就烟消云散!他想起前天晚上从远处一晃而过的敌军空骑,心中感到无比的后悔。
  虽然被寒冰冰封,但是山路仍然十分陡峭,一不留神,就会失足跌落。但做为教廷‘圣灵’霍吉尔麾下的六个‘圣’字号军团,圣辉、圣剑和圣盾的骑士们表现出了与他们名声相符的实力,他们轻巧的催动坐骑,避开一处处凸起的冰块,极快的向山上奔来。天上的数百头巨龙、十几只天使和两千狮鹫骑士盘旋飞舞着,等待骑士冲上山峰的那一刻。赫姆苦笑的看着这一切,他终于明白自己并不是什么天生的统帅,在战略布置上,竟露出这么大的破绽。
  敌人的指挥官眼光敏锐,果断的抓住了这个机会,将原本不可能完成的任务,变成一个简单的直捣黄龙。赛德洛斯的表情有些古怪,他站在赫姆身边,默默地看着周围的雪山,周围的炼金生物在这一刻都感觉到不安,发出轻微的骚动。
  茱莉亚已经昏迷过去,卡尔洛斯守护在她身边,两人的周围还有三位大骑士长指派的十几名实力强大的骑士。骑士们用崇敬的目光看着地上的水晶般的女子,这一刻,他们为自己前不久还充满了疑惑和指责的内心感到羞愧,这精致易碎的女子,肯定是付出了极大的代价,才施展出这能改变环境的恐怖魔法,他们在心中默默地为她祈祷,希望她的伤势不会太严重。
  这些普通的骑士不会知道,这种恐怖的魔法教廷高层了解的非常清楚,在教廷军方的高层中,它还有另一个名字——冰雪女神的挽歌。无数为了征服雪妖也就是雪精灵族的教廷骑士曾倒在这魔法构筑的极寒领域中,现在,他们却在为了这魔法欢呼和振奋,命运的安排,总是会让人觉得说不出的讽刺和荒诞。
  远处的冈纳斯峰顶上,艾芮莎急的满脸泪水,她跳上了为数不多的皇家狮鹫,带着能飞行的天使、巨龙向塔楼城飞了过来,不过明眼人都能看出,时间已经来不及了。骑士们的铁蹄终于踏上了塔楼城墙前面的缓坡,巨大的箭塔射出一支支强弩,带起一蓬蓬血花,但天上巨龙的喷吐很快淹没了箭塔,法师们也被狮鹫骑士的短矛射得狼狈不堪,冒死发出的射线歪歪扭扭,被骑士们轻易地躲了过去。巨大的城门被几只天使的大剑砍断,骑士们高喊战号“愿主的荣光永耀!”攻入了塔楼城的大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