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25.长话短说
作者:
白色大月亮 更新:2021-06-13 21:44 字数:4517
他说的声情并茂,可惜野蛮人根本没有理会,半响,一个瓮声瓮气的声音道:“我们不是来为什么家族效命的,也不要什么感谢!我们都是埃兰的男人,来这里,只是做一个男人该做的事!我们不在乎流血,别人今天让我们流一滴血,总有一天,我们的族人会让他们流尽血!”
阿奇柏德气的面色发青:“蒙特罗斯,你会为今天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奥本家族的血脉会因你今天的话断绝!我现在已神圣埃兰皇帝的名义宣布,剥夺蒙特罗斯公爵爵位,剥夺奥本家族的世袭公爵。”
野蛮人中又响起两个声音:“还有我!皮尔?帕廷顿!我!莫尔登?马来格!”
阿奇柏德大怒道:“格吉尔,立刻出兵平叛!”
禁卫军团长格吉尔目瞪口呆:“让这些禁卫军的地痞流氓守城,勉强还可以,让他们出城去和那些胳膊上能跑马的北方野蛮人作战?那恐怕立刻就会哗变!”
阿奇柏德也回过神来,他恨恨地看着城外的野蛮人,教廷的军团越来越近,已经能看到旗号了。他阴沉的道:“等教廷的军队一进攻,你们就立刻在这些贱民背后动手,给我活捉那三个叛国者,他们对不起我,对不起埃兰的人民,我要把他们千刀万剐!”
南门后面,帝都几大学院的数千名女学生被迫穿上超短的礼服,手捧鲜花,等待开城门的那刻。阿奇柏德领着一众大贵族,陪着几位教廷的使者有说有笑的等着教廷军击败野蛮人,那是分分钟的事情,据阿奇柏德所知,那些野蛮人恐怕很久没吃饱过了,就算个个是老虎,饿了这么久,也得手脚发软吧!
城外忽然一静,野蛮人的鼓噪声诡异的停止了片刻,然后猛的爆发出超越原来数倍的欢呼声!
“陛下,大喜啊!大喜啊!哦不!大事不好啊!教廷军撤退了!”一个宫廷侍卫跌跌撞撞的从城墙上奔了下来,或许是太过惶恐,一个跟斗摔倒在众人面前!
“什么?撤退了!”阿奇柏德看着教廷的使者。这是一位红衣主教,他擦了擦胖脸上的汗水,环顾左右,忽然灵机一动道:“或许是因为迎接的女学生不够!对,一定是这样的!”
“”
城外,看着教廷大军忽然卷旗而退,野蛮人高兴的欢呼起来,他们虽然并不畏惧死亡,但能够不死,总是好的。拍打艾狄生胸脯的大汉猛地抱住他,裂开大嘴笑了:“太好了,我的那个婆娘马上就该生了,这下,我可以回去看她了!”
艾狄生望着慌乱的撤退的敌人,心中升起巨大的疑惑,究竟发生了什么,使得教廷面对唾手可得的胜利,竟然选择了撤退!
阿奇柏德在全城人的欢呼声中,狼狈的逃也似的回到了皇宫。教廷的人匆匆告辞,他们似乎也被这变故惊呆了,一时竟然连接下来的收场都没有交代。“鲍尔!鲍尔呢?去找首相来!”皇宫一处大殿中,传来阿奇柏德的怒吼。
“陛下,鲍尔首相说他绝不做投降法特的首相,今早在家举火**了!卡梅隆家一个也没活下来!”一个侍从有些哀伤的道。
“该死的!这头愚蠢的猪,我是那么器重他!”阿奇柏德气急败坏:“去查,教廷为什么撤军?难道是为了来旅游的?到了森德兰来个到此一游,就回去了?”
森德兰城内的埃兰人沉浸在喜悦中,在即将忘国的最后关头,敌人忽然全军撤退,市民们压抑了许久的热情被释放出来。连帝都最吝啬的商人,都摆出了一折酬宾的牌子。全城的人都在庆祝,他们走上街头,高声歌唱,一起跳起了欢快的埃兰传统舞蹈‘丰收女神’。街上的欢乐气氛感染了艾狄生,他暂时忘却了烦恼,匆匆走向首相府,想去看看鲍尔的尸体,在今早,面对王国灭族的巨大危机,所有的一切都失去了意义,但现在峰回路转,艾狄生必须去为鲍尔收尸,不管别人怎么说这位年轻的首相,艾狄生都必须感激他对自己的提拔和照顾。
首相府已经化为废墟,一些禁卫军团的士兵正在清理残骸,看着一具具烧成焦炭的尸体,周围的贵族和平民都自发地脱帽致敬,他们脸带敬佩之色,为这位被人称作‘鬣狗’或‘食腐者’的名声极坏的首相默哀。艾狄生觉得自己完全看不懂鲍尔这个人,为了阿奇柏德陛下皇位的稳固,他做了许多坏事,为了权势,他昧着良心将自己的舅舅——忠于海瑟薇大公的近卫军团的一位大队长都杀死了。但在最后关头,他却爆发出连艾狄生都惊叹的节烈,用鲍尔的话说,为了荣华富贵,他不介意做一个卑鄙无耻,下流肮脏的小人,但小人也是人,他绝不做一个卖国的首相!
名义上,阿奇柏德对鲍尔的所作所为无法指责,所以他的葬礼还算隆重!不管内心怎么痛恨这位与众不同,不肯屈膝敌国的‘贵族败类’,帝都的大贵族们基本上都参加了鲍尔的葬礼,但整个仪式还是显得很萧瑟,因为这个葬礼,没有家属可以还礼。
艾狄生默默地站在森德兰人自发而来的送葬队伍中,看着那具黑乎乎的,不知是否真的是鲍尔的尸体的残骸被放入棺材,最后葬在帝都的公墓一个不起眼的角落。整个过程没有人哭泣,鲍尔曾经做过太多的坏事,但所有人都显得很沉重,就连那些大贵族们,脸上也带着莫名的神色,眼中闪烁着道道奇异的光。
一个黑袍老者静静地看着鲍尔最后下葬,艾狄生注意到老者几次打量他的目光,那是一种赞赏的,别有用心的目光。在人群散去后,老者来到艾狄生面前,道:“埃兰不愧是个历史悠久的国家!”
“什么意思?”艾狄生有些疑惑。
“自我介绍一下,我是神圣教廷守夜人的三执事之一邓巴?林肯。”老者微笑着,但艾狄生大吃一惊,几乎要转身就逃。守夜人,教廷最臭名昭著的机构,没有之一。他们行走在黑暗中,所作所为都是不为世俗接受的阴残酷毒之事。在艾狄生的记忆中,埃兰没有守夜人的公开机构,帝国坚决不允许教廷将守夜人派到自己的国土,为此,曾爆发数次政治纠纷,但此刻,竟有一个彬彬有礼,和蔼可亲的老头站在他面前,对他说自己就是守夜人的三位黑执事之一。
“这一点也不好笑!先生!”艾狄生希望老头只是开玩笑。
老者没有回答,只是微笑着注视艾狄生,直到他明白,没有人在开玩笑。艾狄生感到腿有点发软,此刻的黑衣老头仍然那么慈祥,但他却感到对方随时会撕下脸上的人皮,露出狰狞的恶魔的嘴脸。虽然中午刚过,五月的太阳非常温暖,但艾狄生却感到浑身冰凉,他知道,这样一个人,是不太可能浪费时间,找自己聊天的。
“长话短说!”老者的目光扫过森德兰城内的建筑,科珀赫钟楼,邓弗里斯皇家博物馆,查尔斯敦金色剧院。他的目光中有着深深的眷恋,还有浓浓的不舍,最后,当他的目光扫过在街头玩耍的孩子时,忽然变得锐利如刀:“我注意你很久了,对你很满意,所以邀请你加入‘守夜人’。”
艾狄生感到自己是在做一个噩梦,他勉强抽动嘴角,道:“你觉得我会答应么?我是埃兰人!”
“为什么不答应?我也是埃兰人!”老者笑了:“而且,我邀请你加入守夜人,并没有允许你说‘不’。”
艾狄生的右手猛地在胸前一挥:“闪光术!”五阶魔法师的力量足以开山裂石,使用这样的辅助魔法不但瞬发,而且威力惊人,可惜一片巨大刺目的白光中,一支枯瘦的长满老人斑的手忽然出现,一把抓住艾狄生的脖子,将他提了起来。老者像是提着一个鸟笼逛街的老大爷般提着艾狄生,向一辆马车走去,艾狄生高大的身躯似乎完全没有给他造成负担。
脖子被卡住,艾狄生感到浑身的力气都失去了,更令他恐惧的是,原本充斥在空气中,无所不在的魔法元素,也在他的感应中消失,一瞬间,他似乎变成了一个完全无法感应魔力的废柴。
巨大的恐惧中,老人刚才说的话却仍然回荡在他耳中!埃兰人!神圣教廷守夜人的三大黑执事之一,竟然是位埃兰人!如果说出去,恐怕会成为森德兰年度最大的笑话。
老者的马车是一辆简朴的轻便马车,只能坐两个人。不过艾狄生能看出,这马车的木料竟然是冈纳斯积魔木,对魔法攻击的抵抗性甚至超过秘银锁链甲。就一辆小小的马车,如果都是这种木料,足以买下半个无霜城了。上车后,老者就松开了艾狄生的脖子,但他仍感到浑身酸软,更令他绝望的是,他仍完全无法感应到任何魔法元素。
“不要慌!小家伙,只是个小把戏,到了适当的地方,自然会恢复!”老者饶有兴致的看着艾狄生。
“为什么是我?”
“本来不是你,我选中的是赫姆?斯托克。不过后来我发现你更合适,那个人,缺少你的执着。”老者看向车窗外:“看,阿奇柏德恐怕要退位了,埃兰历史上在位时间最短的皇帝,呵呵,不错的称号!”
艾狄生向车外看去,无数市民在欢呼,一些禁卫军惊恐的呼喊着:“第五大队叛乱了,海瑟薇大公的军队进城了!”
驻守森德兰西门附近的禁卫军第五大队一千人,在大队长的带领下,打开城门迎接西北的比迪福德大公的北风骑士,那青色的盔甲如洪流般涌入敞开的大门,无数禁卫军的士兵们呼唤一声,不顾军官的呵斥,扔掉武器,撕扯掉身上的军装,像扔抹布般扔在地上,转瞬逃进附近的街角,不见了踪影。一些军官见状,也有样学样。原本两万装备精良的军队防守的,数百座炮台、投石机、床弩、魔法塔组成的立体防线,就这样被一千几乎没有魔法师配合,没有任何攻城器具的叛军,攻陷了。
“我们再也没机会回来了,可惜了,这么好的机会!”邓巴?林肯看着车外到处飞奔的森德兰市民,似乎有些遗憾,但更多的是欣慰。
“究竟为什么?你们会撤军?”艾狄生问出了心中最大的疑惑。
老者目光炯炯,脸上带着似笑非笑的神情:“你的好友——赫姆?斯托克。在三天前,在莉苔西亚山脉最高峰西维尔峰上引导神迹降临,宣布成立真理教廷,奉真理与法则之神歌若肯为唯一神,宣布神圣教廷是伪教,是恶魔的组织,号召全托特尼斯大陆的生灵团结起来,共灭邪恶。目前,木精灵、暗夜精灵、侏儒、高山矮人都宣布信奉真理神殿,甚至连沼泽的狗头人和狼人都皈依了。教皇震怒,要求这里的所有军队立刻放下一切,前往讨伐!这个少年!真不知他是胸有成竹,想要称霸大陆?还是丧心病狂,不知天高地厚!”
“赫姆!”艾狄生想起了那个总是懒懒散散,做什么都不努力,一副富家公子派头的清秀少年,不知不觉中,他已经为祖国做出了这么大的贡献么?
“真不知道他是怎么做到的!”邓巴?林肯有些疑惑:“木精灵信仰苏伦,暗夜精灵信仰艾露恩,高山矮人信仰贡德。数千年来,神圣教廷耗费无数的人力物力,用了几乎所有的办法,也没能使他们改变信仰!”
“他自己肯定做不到的!是你们教廷帮了他,否则,那完全是不可能的!”艾狄生终于挺起了胸膛,他的朋友做了这么大的事,完全不惧怕世界上最大的势力——神圣教廷的报复,他怎么能被比下去?
老者不再说话,缓缓靠在座椅背上,闭上了眼睛。
暴乱的森德兰人打开了格拉斯哥皇家监狱,放出了里面被阿奇柏德迫害的诸多将军和贵族。来自阿德罗森行省的巴顿子爵走出被关押了好久的囚室,看着周围欢呼雀跃的市民,脸上却露出阴沉的神色。他的随从首领兰斯洛特将最近发生的事讲了一遍,巴顿的神色更加阴郁,片刻,他忽然大笑起来,笑得不断咳嗽,眼泪都流了出来。兰斯洛特莫名其妙的看着他,他高呼道:“天佑埃兰,降下了斯托克这样的英雄!”
兰斯洛特不以为然的道:“大人,您何必妄自菲薄?他拯救的埃兰人有几个?他庇护的不受战火的城市又有几个?他能为数十万难民找来食物?还是能给他们暂住的地方熬过寒冬?您才是英雄!”
巴顿微笑道:“可是现在的埃兰,只能有一个声音!”
出乎艾狄生的预料,马车并没有追上教廷撤退的大军,而是再会合了两百名黑袍守夜人之后,沿大路南下,来到了拉布拉多城。这座曾经绥芬河沿岸第一重镇早已逝去了往日的繁华,因为教廷的大屠杀和铁竹军的肆虐,除了一些大贵族和实在无处可去的人,大多数埃兰平民都逃亡到了别处。马车没有进城,而是来到了一处河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