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23.私生子
作者:白色大月亮      更新:2021-06-13 21:44      字数:4528
  艾狄生可不这么认为,他自己明白,如果不是政变后瞎眼的鲍尔意外成为新任首相,而他又深的鲍尔信重,他这样一个微不足道的小人物根本没人理睬,而这位远在绥芬河以南的巴顿子爵却似乎对自己很熟悉的样子,艾狄生忽然觉得有些看不清对方,这真的只是一个国难之际振臂而起,保家卫国的地方英雄么?
  鲍尔竟然等在首相府门外,这让艾狄生有点意外,但巴顿却似乎了然于胸,他适时的摆出一副受宠若惊,感激涕零的样子,与鲍尔一同走进首相府。“巴顿子爵,您能来到帝都,阿奇柏德陛下非常高兴,他不日就会接见你!”鲍尔的双眼以瞎,但对一位五阶强者来说,平日的行动还是没有问题的,在大厅内,他客气的邀请巴顿子爵和他那位随从首领兰斯洛特坐下,不知道的人,绝对看不出他竟是一个瞎子。
  巴顿子爵微微一笑:“首相大人,我的来意想必您已经知道,阿德罗森行省的形式不容乐观。我们缺乏支援,虽然为数众多的难民使我们不缺人手
  ,但我们缺乏武器和药品,希望帝国能给与帮助!”
  “当然!”鲍尔微闭着双眼:“阿德罗森行省是帝国的领土,我们没能庇护那里的人民,已经是帝国的罪过。对于你们能自发的抵抗侵略者,勇敢的拿起武器战斗。帝国既感到欣慰,又感到愧疚!只是目前绥芬河失守,运输很不方便!所以我们还在想办法!”
  “您知道,布赖特灵西行省的商人没有受到教廷的攻击,而我和他们有些交情,他们已经答应可以帮助我们运输物资,走海路前往阿德罗森行省!”巴顿子爵迫切的道。
  “那实在太好了!您请在帝都稍作逗留,我相信皇帝陛下会很快给您一个满意的答复!”鲍尔似乎惊讶对方的能量,也高兴棘手的问题得到解决,满口答应下来。
  谢绝了鲍尔提出的暂住首相府的建议,巴顿子爵很快就告辞了。艾狄生的脸色有些沉重:“大人,布赖特灵西的那些商人,原本就是帝国的蛆虫,他们几乎就是靠出卖埃兰的利益发家,这位子爵大人和他们有交情,不能不防啊!”
  鲍尔的脸上又露出那种深深地疲倦:“艾狄生,你还是不要考虑这些了!这不适合你!你以为他真的是来求援的?”
  艾狄生吃惊的看着鲍尔,对方已经起身前往书房,上楼梯的时候,他道:“阿德罗森行省有帝国最大的铁矿,以及第二大的武器制造厂。并且帝国在那里秘密修建了三座武器库。而且,那里还有两所帝国内一流的魔法学院,以及不计其数的高等武技学院。他会缺武器?或是资源?他什么都不缺!!!”
  艾狄生道:“那他来干什么?现在的帝都并不是个旅游的好地方吧?”
  “所以我说你还是不要思考这种问题了!去查看一下新招募的第一军团的训练进度,督促一下装备和配给,做你擅长的事吧!”鲍尔没有在回答,他有些蹒跚的向楼上走去。隐约的,艾狄生听见他说了句上古巨人的俗语:山雨欲来风满楼啊!
  帝都的局势越来越扑朔迷离,原来那些用或是仇恨、或是讨好、或是羡慕鄙夷等目光看着艾狄生的贵族们,最近忽然变得深居简出。只有在深夜无人或是阴暗的密室中,才能传来他们的窃窃私语。艾狄生的心情也越来越沉重,消息传来,帝都南部最大的也是最后一道关口弗雷泽堡失陷了,在坚守了近一个多月后,伤亡惨重,筋疲力尽的守军被贵族私兵杀了个措手不及,没能等帝都好不容易组织的援军赶到,贵族们大开城门,迎接教廷和铁竹的联军进入了那座雄城。
  那里曾经是埃兰的荣耀之地,艾布纳一世曾经在那里痛击过法特暗中支持的帝国的叛军,随着那里的陷落,即使最乐观的人也明白,战火对于已经和平了近千年的埃兰帝都森德兰,已是触手可及。
  重建的第一骑士团的新兵才刚刚能战好队列,这些空有满腔热情,士气高昂,个人实力也不错的青年不理解真正的战场的可怕。他们幻想着成为在战争中拯救国家的英雄,以为凭借不怕死亡的勇气就可以战胜任何强敌,可惜,曾经读过很多书的艾狄生知道,过去很多灭国忘族的国家,在最后时刻,一样有无数不怕死亡拼命战斗的战士,但那毫无意义。
  鲍尔的身躯佝偻了起来,艾狄生知道他常常彻夜不寐,即使西北的比迪福德大公的二十万北风骑士已经踏出伊明赫姆,距离帝都只有不到两天的路程,这位年轻的首相也丝毫没有松一口气的迹象,他眉宇间的忧愁越来越重,艾狄生担心,这样下去,不等教廷进攻帝都,他的身体就会完全垮掉。那位阿德罗森行省来的巴顿子爵仍然在帝都逗留,每天不是拜见某位大贵族,就是游览名胜古迹,似乎一点也不担心他领地的安全,也不惧怕迫在眉睫的,即将发生在帝都的战斗。
  鲍尔听了艾狄生的回报,只是不置可否的点了点头,让他不要再派人去监视那位子爵大人。埃兰历一三八年五月一日,神圣教廷和铁竹帝国的联军终于出现在埃兰帝都的南方不足一天的地方,据看到的人说,教廷圣盾、圣辉、圣剑的旗帜都出现在敌阵中,铁竹帝国派出了五十万精锐军队,龙骑士和狮鹫骑士遮蔽了南方的天空,地行龙骑士的蹄声震撼了大地,决定埃兰存亡的一刻,终于到来。
  帝都的街头忽然空旷起来,阿奇柏德陛下已经颁布了宵禁的命令,重建的第一骑士团停止了训练,十万热血青年手持武器,颤抖着等待战斗爆发的一刻。禁卫军团登上了城墙,在军团长格吉尔的指挥下,准备了大量的守城用具,巨石,滚木还有各式的魔法武器。北方三领主的十万身穿兽皮,手持巨大狼牙棒的士兵虽然还是不被允许进入帝都,但获得了大量的金币和食物,他们被安排在帝都的两侧,那里是森德兰防御最薄弱的地方,而南门,则集中了禁卫军团最精锐的五个大队,随着夕阳渐渐落山,森德兰人的心情变得非常沉重,没有意外发生的话,最迟明天中午,他们就可以看见教廷的大军。
  艾狄生茫然的走在森德兰街头,胸前首相府的标志让他得以不受打扰,只是巡逻的士兵诧异的打量着他,似乎在奇怪这个时刻,为什么首相府的人还有心情在街上游荡。鲍尔首相进宫了,在受到召见的那一刻,艾狄生能感到鲍尔忽然变得精神十足,他用一种朝圣般的态度离开了首相府前往皇宫,临行前,他要艾狄生好好在森德兰转转,看看这里的一切。艾狄生不明白原因,但他还是照做了。
  前面就是谷岛旅馆,帝都最大最豪华的贵族会所。艾狄生看到那里的门口站着几排士兵,他有些惊讶,什么人敢在这里捣乱?他快步走了上去,惊讶的看到那位来自阿德罗森行省的巴顿子爵狼狈的被士兵们绑成一团,他厉声制止着他的随从首领兰斯洛特,那位桀骜的大汉已经拔出了手中的利剑,似乎想要拒捕,在巴顿变了音调的斥责声中,大汉最后叹息一声,将手中的剑扔在了地上。
  艾狄生挤进了人群,对士兵的首领道:“我是首相府的书记官艾狄生,你们为什么要抓捕巴顿大人?是谁的命令?”
  那士兵首领似乎也不情愿,小声地道:“是团长大人下的令,据说是陛下的意思!”
  艾狄生这才注意到对方的服饰,竟然是禁卫军团的士兵。自政变以来,阿奇柏德虽然重建了埃兰皇家近卫军团,但最信任的还是随他政变的禁卫军,皇宫中时刻驻扎着的二十名禁卫军团的巨龙骑士就是明证。艾狄生呐呐的道:“怎么可能?为什么?”
  那士兵首领道:“我们也是奉命行事,抱歉了!”
  巴顿虽然有些狼狈,却并不慌张,他高声道:“我是阿德罗森行省的巴顿,我们为了帝国浴血奋战,为什么要抓我们?”周围的森德兰人显然都听过这位最近大名鼎鼎的抗战英雄,他们鼓噪起来。禁卫军团的士兵连忙将巴顿塞进一辆囚车,护卫着匆匆离去。
  艾狄生忽然感到自己的无力,他想起了鲍尔前往皇宫时的神态,心中一片冰冷。
  哥文德伯爵心疼的看着座下的狮鹫,咒骂着该死的红衣大主教茱莉亚。他怎么也没想到在这个帝国大军即将攻入埃兰首都的大好时机,他会被调离前线,参加这莫名其妙的任务。虽然已经尽量贴地飞行,但寒冷的雪山还是让他感到浑身僵硬,如果不是空骑特制的魔法加持过的斗篷,他估计自己已经冻死了。可惜这种斗篷材料昂贵,无法大量制作,就连他也无法给自己的坐骑定做一件。
  狮鹫的翅膀已经布上了一层薄霜,动作也有些僵硬。高山矮人的王城竟然修建在这雪山的顶部,哥文德伯爵虽然痛恨的要死,却也不得不表示佩服。他羡慕的看了一眼前方的艾弗里红衣主教,对方坐在一个龙骑士背后,巨龙的体表本来就有一层防护,再加上那华贵的价值连城的魔法鞍具上加持的魔法,可以让他舒适的坐在那里,还有心情观看周围的雪峰美景。
  艾弗里红衣主教实际上并不像哥文德猜测的那样是在看风景,对于这次任务,他一直有种巨大的不安,即使在此刻,他也不相信对方能召唤天使,那根本是无稽之谈。但他就是有种不安,每次想起那天三位告死者整齐的七孔流血倒地而亡,想起对手那清秀的容颜,和那深邃的如大海般的双眸,他就有种一切都被对方掌握的荒诞的感觉。
  周围跟着四十头巨龙,两百名狮鹫骑士,这是茱莉亚为了向高山矮人展示教廷的力量,便于艾弗里完成任务而特别调派的。想想自己此行的实力,艾弗里稍稍有些安慰,就算对方能召唤一只天使,那又怎么样?把他们全部杀死在那里,随便安上一个亵渎的罪名,一切就都会过去,想必高山矮人再固执愚蠢,这次也不会再次拒绝跟自己的交易了吧?
  贡德堡已经在望,高山矮人看到连成一片的巨龙,惊呼起来。片刻,伯德温王在一众侍卫的保护下,迎出了城门,凛冽的寒风如刀,艾弗里故意不下令降落,巨龙们在西维尔峰上空盘旋,狮鹫骑士们虽然被冻得嘴唇青紫,却也不得不随着巨龙舞动。矮人们的狮鹫火枪手被迫起飞,列队欢迎这些恶客,直到伯德温的眉毛和胡子上结起了一层厚厚的冰霜,艾弗里才终于让巨龙们降落。看着冻得脸色青白的高山矮人王脸上露出的笑容,艾弗里心中一阵快意,狠狠地出了一把上次狼狈而逃的气。
  高山矮人吹起了号角,举行了隆重的欢迎仪式,艾弗里在伯德温王的陪同下,向着贡德堡的大门走去。巨龙和狮鹫停留在矮人急忙准备的大型帐篷中,将本来面积不小的西维尔峰顶挤得满满当当。艾弗里道:“尊贵的高山矮人的王者,上次那个私生子呢?不会又像老鼠一般钻进某个山洞了吧?要是那样的话,还得烦劳您的帮助,毕竟,我们的人不擅长钻山洞!”艾弗里故意加重了话里‘老鼠’这个词的语气,矮人们眼中露出悲愤,但四十只降落在西维尔峰顶得巨龙,让他们不得不装作没听见。
  伯德温解释道:“自从上次离开,我也好久没有见到那位斯托克先生了!”他脸露忧愁,却是真的担心赫姆今天如果不来,高山矮人会受到艾弗里的迁怒。
  “哈哈!”艾弗里的不安一扫而空,他狂笑着:“我就知道!那个私生子!亵神者!卑鄙的骗子,胆小的违约者!他怎么敢来?在主的荣光照耀下,他一定是躲在某个山洞里,惶惶不可终日吧!”
  “教廷的人还是这么喜欢给别人定罪么?难道你上次回去,竟然一丝一毫都没有悔改么?”一个清淡却异常清晰的声音,回荡在西维尔峰顶。矮人和教廷的人回头望去,在西维尔峰顶半空,赫姆仍然穿着他那有些陈旧的连帽白色毛皮斗篷,站在一个侏儒制作的飞行战车上,淡淡的笑着。那是一辆金色的类似古罗马风格的战车,车前面,四匹身上缠着银色丝带,假装拉车的银飞马闪烁着多彩的绚丽光芒,耀花了众人的眼!
  “愿主的荣光永耀!艾弗里!”战车缓缓向下降落,赫姆的黑发在冰冷如刀的罡风中飞扬,脸上却带着温暖的笑意。
  艾弗里冷哼一声,转身大步走出了贡德堡的大门,似乎是为了防风雪,与恢弘庞大的巨石堡垒相比,大门显得比较窄小。艾弗里转身向外走,原本在他身后的骑士们不知道是该奋勇争先的冲出去,还是为了保持敬意,落后艾弗里一点,一时间,队伍显得非常混乱。艾弗里愤怒的喝道:“保持队形,蠢货们!你们的教养都到哪里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