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作者:叶碗      更新:2020-07-14 08:29      字数:4341
  平安等人退下,包括刚洗好孩子衣物从耳房进来的昌妈妈。
  屋内除了不懂世事的一对孩子和蛇类小花外,只剩下张明岘,南瑝,霍青玉三人。
  双膝跪于地的张明岘,抬眸看了看立于窗旁的南瑝,道,“玉儿,我想单独和你谈一谈。”
  这厮和小花是同类吧,给他一个杆子,他就能顺着杆子往上爬呀。
  她杏眼微挑,斜睨着他,唇角勾勒出一丝冷笑的弧度,道“张宿,你我身份有别,玉儿,这个词,我不希望再从你嘴里听到,请慎言!南瑝不是外人,你想说什么就快说吧,我的时间有限。”
  南瑝不是外人,他是外人?身份有别...张明岘越想越不是滋味,可是,为了卧病在床的祖母和抹着泪要见孙儿的娘亲,他唯有一忍再忍。
  凝视着她冷漠的娇颜,他眼底闪过黯然。刹那间,一缕明悟涌上心头,他是真的失去她了吧!
  她终于如愿了,如愿的摆脱他了!
  但是,阿南阿阳是他的血脉,是他张府大房的嫡长子。
  阿南阿阳,也许是他这一生中仅能拥有的孩子,他不能让她这样轻易的把他的孩子给带走。
  张明岘以从未有过的卑微语气道“圣女大人,阿南阿阳失踪,祖母经受不住如此变故,病倒在床,陷入半昏迷状态。她一直叫唤着阿南阿阳的名字...属下恳求圣女大人,将我的孩子还给我吧。”
  把他的孩子还给他?哈,太可笑了!霍青玉真的笑出声,她“唰”地一下站起来,走到他面前,以一种居高临下的姿态俯视着他,轻蔑的道“张宿,你忘了我在南阳城曾对你说过的话了?后宅争斗,稍一不慎,行错一步,就得成为争斗中的牺牲品。我若是真的产下一对麟儿,你后宅的女人们岂会让我母子好过?就在昨日,我曾说过的话,应验了...我差点失去阿南阿阳他们。张宿,我再重新声明一次,我的孩子与你无关,我的孩子,我自己保护,我再也不会将他们置于危险之地。”她一说完,便一旋身,对南瑝下令道“辰时已到,我们出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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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炷香后,候在桃花居外多时仍不见张宿出来的曈走进室内,望着如石雕一般跪地不动的张明岘,道“属下有事禀告,风三派人传话,请大人速去大理寺。”
  张明岘缓缓起身,一脸阴沉的问道,“大理寺?怎么回事?”
  曈答;“孙家大少和明辉少爷两人昨晚在天香楼与镇国将军严家的六公子为首的一伙人争夺花魁大打出手,明辉少爷一个不慎,把严家二公子的一条腿打断。镇国将军严老爷子一怒之下,半夜带人赶到天香楼将孙家大少和明辉少爷两人抓起来直接押送到大理寺。”
  明辉是张府二房的二少爷,是个不成器的败家子,整日里只知道寻花问柳不务正业。
  镇国将军严家的六公子乃是严老爷子的老来子,他记得没错的话,这个严六公子也是出了名的纨绔子弟,目前在国子监就读。
  令他不解的是,张明辉这小子怎么和孙家大少厮混在一起了?
  难怪他们昨晚到孙家和孙家几个铺子里找人怎么的找也找不到孙家大少,原来孙家大少昨晚半夜就被人抓起送到大理寺刑部去了。
  张明岘一挥袖,道“走,去大理寺。”
  “还有一事”曈又道。
  “什么事?有事快说!”张明岘不耐烦的道。
  曈接下去禀道“昨晚在天香楼以镇国将军严家六公子为伍的一伙人都是国子监的学生,其中一人是翼宿的胞弟温恒书。两伙人在争斗中,温恒书突然放出一条金色毒蛇咬伤了孙家大少和明辉少爷,导致孙家大少和明辉少爷两人一到大理寺刑部便陷入昏迷不醒中。翼宿已赶到大理寺去为他们二人医治。”
  曈说到这里,两人就看到雨五一头大汗的闯进来,急忙忙的禀告道“大人,大老爷请你速速回府。”
  张明岘问道“我爹叫我回府为了何事?”
  雨五道“二老爷带着一家老小跑去大房哭着不走,求大老爷亲自去大理寺救回明辉少爷。大老爷还在停职守孝的丁忧期间,对二少爷明辉一事无能为力。所以他派属下请大人速速回府。”
  他的爹爹,张府的大老爷,还差三月才过丁忧期。
  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张明岘顿感头大,他揉了揉突突直跳的眉心,对雨五道“你先回府,对我爹说,我马上去大理寺一次,明辉的事情我自会解决,叫他不要担心。另外,你回府后把锦绣秘密带到书房暗室严刑拷问,关于”钱老爷”一案,锦绣一定知道些什么。一旦从她嘴里问出些什么,你立即汇报于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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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去往外方山的官道上,三辆马车徐徐前行。三辆马车中,最宽敞豪华的一辆马车里,霍青玉将怀中玩得累了说睡就睡的阿阳放在小花旁与早已熟睡的阿南放一起。
  畏惧小花,坐在霍青玉对面,靠近车门帘较近的昌妈妈望着温顺的几乎安静不动的小花,小心翼翼的站起身,轻手轻脚的朝霍青玉移近几步,低声道“少夫人,这条大蛇真的不咬人?”
  这话,自从昨天黄昏时分,昌妈妈见到小花后,已问了n次,问到后,霍青玉也懒得重复的回答她相同的一个答案,唯有“嗯”的一声来敷衍她。
  瞧着昌妈妈畏畏缩缩的样子,坐在霍青玉身旁的平安掩袖而笑,道“昌妈妈,别害怕,小花是一条好蟒蛇,冬儿姐姐说过,小花从不杀生,从不吃活物。”说的同时,她还伸出手摸了摸小花的头。少夫人说的没错,小花有灵性,不会伤害她。
  小花蜷伏在平安身后的凉席上,它庞大硕长的身躯约莫占了马车三分之一的空间。
  小花在平安一只手的抚摸下,动了动三角形的头颅,吐了吐猩红色的蛇信子,便微微地摆动蛇尾,将自己的蛇尾挨到霍青玉随意放在席边的手背上蹭了蹭。
  霍青玉拍了拍小花,笑道“小花,别乱动,和阿南阿阳他们一起睡觉吧。”
  小花再次蹭了蹭她的手背就把自己的尾巴移到原位,便动也不动一下。
  昌妈妈瞪圆了眼,稀奇的叫道“少夫人,它听得懂你的话。”
  “说话轻一点。”霍青玉扫了昌妈妈一眼。
  昌妈妈马上低首,把自己的嗓音压倒了最低,道“老奴省得。”
  “对了...”霍青玉抬眸看向她,问道“昌妈妈,小瑕呢?我怎么没看到她。”
  一边的平安忍不住插言,“小瑕早不在了,两月多前,我们来到张府的第二天,小瑕就被昌妈妈送出了张府。”
  “什么?早不在了...昌妈妈这是怎么回事?”霍青玉惊讶的问道,面色不善的盯着昌妈妈看。小瑕的卖身契还握在她手中,昌妈妈竟敢不和她打一声招呼的把小瑕送出张府两月余...她究竟有没有把她这个主子放在眼里?
  她表情惊讶莫名,昌妈妈的表情比她更加的惊讶莫名。
  昌妈妈脱口道,“少夫人,老奴的孙女小瑕的事儿唐妈妈没和你说?”
  霍青玉摇了摇头,道“你且说来,到底怎么回事?小瑕被送去哪了?”
  昌妈妈眼底闪过一抹慌乱,低喃了一句“唐妈妈怎么没说啊”后,便规矩的答道“小瑕被老奴的儿子接走了。两月前,老奴的儿子东子从北朝来到南朝南阳城,打听到老奴和小瑕的下落,经过几番周折方找到京城张府来。那天,是老奴到张府的第二天,天还蒙蒙亮的时候,唐妈妈就到寒玉苑对老奴说,我的儿子东子找我来了。老奴心里又惊又喜,便叫醒了小瑕,跟着唐妈妈去了书房外院的甬道口见到了一年未见过的东子...周家大老爷开恩,赏了东子银钱,允许东子赎回老奴和老奴的孙女。少夫人待老奴很好,老奴舍不得离开你。老奴本想立即回寒玉苑求你开恩,允许老奴的儿子赎回小瑕。正当老奴要见你的时候,撞见了要出门办差的大少爷。大少爷一见到老奴,就语气不好的质问老奴,一大早的,为何不在寒玉苑伺候着你和孩子?大少爷当时表情很严厉,老奴吓得话都说不出来,幸亏唐妈妈在...”
  这个昌妈妈说了那么多,该说的还没说到。霍青玉打断她,“说重点。小瑕被你儿子东子接走了?”
  昌妈妈点了点头,有点支吾的道“是...是的。大少爷当场允许东子带走小瑕,还赏了他们十两银子作路费。大少爷走时关照老奴,让老奴好好地侍候你和两位小少爷...寒玉苑内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暂且交给唐妈妈解决。小瑕的事,老奴以为唐妈妈早就对你说过...”看着霍青玉越来越不善的脸色,昌妈妈呐呐的住了口。
  霍青玉冷笑一声,道“昌妈妈,你这把岁数活到狗肚子去了?自己的主子是谁,你该效忠谁?这些你都搞不清了?”
  昌妈妈膝盖一软,颤抖抖的跪于她面前,面色乏白的道“少夫人息怒,老奴不对,老奴做错了。少夫人,不要赶老奴走,老奴愿意接受任何惩罚...请不要赶老奴走...”哀求到后,她忍不住的哭出声来。
  她说过要赶她走吗?短短两个小时不到的时间里,就有两个人跪在她面前过...霍青玉罢了罢手,道“起来吧,别跪了。小瑕一事,就此揭过,我暂不追究。就罚你三月月钱以示惩诫,昌妈妈你可有异议?”
  闻言,昌妈妈立刻止了哭声,朝她叩了一个头,便听话的站起身,抹了一把眼泪,道“没异议,没异议。谢少夫人饶过老奴这一回,老奴以后不会在犯错,再犯错,就叫老奴不得好死!”
  霍青玉再次罢了罢手,不再看向昌妈妈。
  这古朝代,做人奴仆的,逃不过被人摆布的命运。好比之前的她,荣辱生死完全操纵于张明岘那厮的一人手里...想起一个多小时之前,那厮跪在她面前的一幕,她的心情就无端的好了几分。
  车窗外,蓝天白云,阳光灿烂,官道一旁的草木郁郁葱葱,绿意盎然,不远处一条看不到源头的小溪,在阳光的照耀下闪闪发光,像一条闪亮的银链。
  霍青玉对车外的赶车的熠,道了一声“停车。”
  熠一拉缰绳,止住了马车的去势。
  霍青玉的马车一停下,其他两辆马车也立即停下。
  带着遮阳斗笠的熠掀开一角的车帘,恭声问道“圣女有何吩咐?”
  霍青玉道“没什么吩咐,我只是想下车走一走。”说完,她站起身,对着昌妈妈平安两人道“昌妈妈你在车里看着阿南阿阳,平安,随我下车走走。”
  平安清脆的应了一声“是”,昌妈妈则是瞄了一眼动也不动的小花,低低地道了一声“是”。
  霍青玉刚要抬脚下马车,她的面前便多了一只白皙修长的手,她抬眸,看到南瑝人如一尊白玉雕成的假人般站在马车旁,一双灰色瞳仁闪着琉璃般的光芒,微笑地看着她,道“圣女大人,属下正有事对你说。”
  “去小溪边说吧。”霍青玉抬起一手放于他递上的手掌里,与他手掌相握,借他之力,轻巧的下了马车。
  下了马车,她转身对熠道,“你头上的斗笠暂借南瑝一用。”说完,她就松开南瑝的手,带着平安朝小溪那走去。
  熠把自己头上的斗笠摘下,亲自戴到南瑝头上,小声的嘀咕道“堂主,你怎么又忘记带席帽了。你的脸要是再晒伤,等我们回到朱雀殿,昭看见了,又得找我麻烦...”帮自己的主子戴好斗笠的熠,忽然张大了嘴,问道“堂主,圣女怎么知道你的皮肤经不起日晒?”
  预要转身走的南瑝,淡淡地瞥了他一眼,道“不是你告诉圣女的”
  熠一脸冤枉,道“不是属下告诉的!属下可不是那种多话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