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两人第一次争论这个问题，在夏莫看来，这种争论毫无必要，所以她选择了沉默，坐在不远处的地方看着两个人。
  “我虽然被你，被你们的分类学定义为原初鬼族，但是实际上，在此前的三十二年，我始终都是个人类，从十六岁到三十二岁，我自认为我都在为了人类战斗，而我的敌人，好多都是这样的！”肖然的胳膊上，一个骨刃切开了皮肤。
  “你想说明什么？”杨虎辰笑了笑，“想说明你不想成为鬼族？想说明你内心的纠结？我知道你在想什么。”
  肖然和杨虎辰的区别在于，杨虎辰身为鬼族，对自己鬼族的身份坚信不疑，同时也认为，鬼族是人类的一个分支。
  而肖然，他是一个鬼族，但是骨子里觉得自己是个人类，在人类对于世界的认知中，不论是能够侵入人体和动物身体的烟雾鬼族，还是人类和动物变异来的怪物鬼族和野兽鬼族，都是人类的敌人，而肖然现在的外在表现，除了肖然具有正常的思想外，和一个怪物鬼族没有任何区别。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我可以这么跟你说，”杨虎辰对肖然解释到，“你是一个人类，鬼组织和人组织的成员，也都是人类，为啥你要纠结这种毫无意义的事情？”
  杨虎辰很着急，他已经在现实世界待了一个月了，他想要在回去之前，把眼前这个愣头青脑子里的死结，好好的捋一捋。
  “首先我来问你，如果是城市联盟的一个鬼能操控者，学会了用鬼能刺激身体的细胞，和原初鬼族一样，你觉得他还是人类吗？在你不知道有鬼族存在的前提下。”
  根本就不需要多说，仅仅这样一句话，就能让肖然哑口无言，一根筋这种生物，打结容易，解起来也容易。
  “需要我继续说下去吗？说白了，肖然，这不是一个物种和另一个物种之间的战争，这是人类种族之间的战争，和旧纪元的那些世界大战没有本质的区别！”
  肖然现在的心情，就像是做了错事的青春期男生，承认错误就显得自己太幼稚，不承认错误好像也没有什么可以反驳的。
  “战争中a国研究出了制造核弹的技术，b国在a国后面也研究出了核弹的技术，那b国人会像你这样，因为a国先掌握了核弹，就纠结自己是不是a国人吗？你不觉得这样很好笑吗？”杨虎辰用了一个看起来很合理的类比，以至于不远处的夏莫都有点儿想笑。
  “或许，你说的对吧。”肖然支支吾吾的说到。
  “我说的当然是对的，”杨虎辰乘胜追击，“力量本身有错吗？”
  “没有。”
  “和你有仇的究竟是鬼组织，还是鬼族？”
  “是鬼组织。”
  “所以你在纠结什么？你现在要做的，是好好的练习我教给你的东西，适应自己现在的身体状况，然后去向伤害你战友，伤害你自己的鬼组织复仇，而不是纠结你究竟是什么种族，说实话，你究竟是个什么东西，那些分类学家自己都恐怕搞不清楚。”杨虎辰总结到，算是给肖然的课收一个尾。
  一旁的夏莫看他们讲完了，撇了撇嘴站起来，冲杨虎辰说到：“看你这架势，是打算走了啊？”
  “吆呵，这你也能看出来？”
  “小说里不都这么写嘛！”夏莫耸耸肩，“师傅临行前开导徒弟，为徒弟解开心结啥的，不过最后师傅大都一去不复返吧。”
  “小说是小说，又不是现实，你跟我扯这些干啥？”杨虎辰看着肖然，“何况我和这小子也不是师徒关系，能教的都教了，我也该回去了。”
  “你真的要走了？”肖然站起身来，“怎么也不提前说一声？”
  “我啥时候走，这不取决于你学了多少吗？差不多是时候了，该你学的，基本上你都学会了，你有你的战友，我也有我的战友，你要报仇，我也得去报仇啊。”
  “什么时候走？”夏莫问道，虽然这一个月下来夏莫总是在怼杨虎辰，但是真到了要走的时候，夏莫也是有些过意不去的，不管怎样，杨虎辰都是肖然和她的恩人，尽管杨虎辰强调这是交易，但是夏莫能看的出，这个大叔一样的人，假借交易的名义在帮肖然的忙。
  “一会儿就走。”杨虎辰笑笑。
  “一会儿？这么着急干嘛？”肖然摸不着头脑，哪有这样辞行的？
  “走就走呗，少一个人少张嘴。”夏莫虽然心里还有很多疑问，但是嘴上绝对不饶人。
  “行了愣头青，人地主都不愿意了，你还说个啥，我确实该走了！”杨虎辰弯腰拿起一个馕，“这个就当是送行饭了，没意见吧地主？”
  “你等会儿。”夏莫说完就转身回了屋，留下两个男人面面相觑。
  “临走之前算是给你留个忠告吧。”
  ‘您请说。’肖然的习惯，每当年长的人跟自己说一些严肃的话题时，肖然就会忍不住用敬称，杨虎辰说了很多次，可是肖然一直改不了。
  “不要试图用你的力量重新回到军队里去，你和我都不知道鬼组织究竟在人类世界究竟布下了多少暗桩，我想你应该能感觉得到，就说夏莫父母的死，你就应该能看出来，或许你们城市联盟不像你想的那么干净。”
  “我自然是知道这个的，我不会蠢到连这个都看不出来。”肖然说到。
  “你可一点儿都不蠢，只是夏莫太聪明了，嗯……比我也差点儿。”
  “自然是不比你聪明的。”
  “所以聪明人给你一个建议，你的仇人可不只是背后的鬼组织，城市联盟的一些人，恐怕也是你的仇人，想要复仇，一定要把事情闹的越大越好，这样，你在城市联盟的敌人，才不能对你下黑手。”
  “一开始就要立于不败之地，对付这样的庞然大物，我得尽量的给自己找优势。”肖然接着杨虎辰的话茬说到。
  “孺子可教也，”杨虎辰点了点头，“另外，夏莫是个聪明人，想要安排什么，问问她更合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