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知道？”查小姐反而有些不太相信，“看来他没有告诉过你！他根本就没有把你放在心上，倒是我多虑了！”
  缘雨灵怒道：“少废话！赶紧说！”
  查小姐缓缓道：“颜柯！我是颜柯的未婚妻！”
  “什么？”缘雨灵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同时又觉得这件事情突然那么滑稽。
  “什么？怎么会？”口袋中的老先生也很诧异，听到“颜柯”这个名字的时候，他是真的不敢相信，他们一堆鬼魂，都觉得这个姑娘在说胡话，或者说，这只是一个名字而已，正好赶巧了。
  “很惊讶么？”高傲的查小姐又抬起了头，远远地用下巴对着缘雨灵惊愕的眼神，“但这是事实，你得接受。”
  缘雨灵笑了，荔枝喵了。
  “我确实很惊讶，但是你为什么要说我得接受？我接不接受有什么关系呢？何况，不管你是不是颜柯的未婚妻，与你做的这件事情又有什么关系？”雨灵指着满地的白鹿尸体说道。
  查小姐似乎并没有打算和雨灵聊这件事情，向手下的四个人使了个眼色，示意他们先走，并说道：“保护好东西，先去交给公子！”
  四人领命，向查小姐点了一下头，就要准备离开，两个女子走到两位青衣男子跟前，手臂挽在一起，手中紧紧护着盛有鹿血的玻璃器皿，同时，两位男子手里每人提着一只铁皮箱子。
  “哪儿都不能去！”
  有两个声音同时响起，一个声音是缘雨灵发出的，另一个是稚嫩且尖锐的小孩声音。
  缘雨灵转头，查小姐低头，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两男两女面前一个小女孩的身上。这个小女孩散着头发，披在肩头，个头只有挽住男子胳膊的两个女子的一半高，看上去也就七八岁的样子。非常吸引别人注意力的是——她的小脸蛋金黄金黄的，像是扑了一层金粉。
  两位青衣男子目光坚定，表情严肃，并没有被这重声的一句话所叫住，脚底生力，虚影灼灼，已然是准备像抬野子洁的身体那般开始瞬移。
  令他们没有想到的是，他们的本事在这一刻却丝毫无法带动他们的身体，感觉有什么东西抓住了他们的脚后跟，同时还有什么东西压在他们的头顶，东南西北上面下面，哪儿都移动不了。而他们依旧没有放弃，继续用功发力，导致虚影越来越多，晃来晃去，快要看不清他们的本来面目了。
  小女孩无邪地笑着，张开小嘴滔滔不绝地说道：“你们傻不傻？傻不傻？啊？！是不是傻子？我让你们停下，不许走，哪儿都不能去，你们就只能是停下，站在那里，不能走，真的是哪儿都不能去！挣扎也是没用的，就算你们把毕生修炼的功力耗尽，依旧是不能走！不信你们就继续，看看我说的是不是真的！哼！非得要跟我较劲！”
  她并没有说完。查小姐已经无奈地咂了一下嘴，看起来好像很头疼的样子，有些不耐烦。
  小女孩在上一段说完的时候，没有停顿，继续口若悬河地说道：“你说是不是呀？查古欣敏！唉，我说你也很是不要脸啊，那样的话你也能够说出口来，羞不羞？我都羞红了脸蛋！我哥哥答应你是她的未婚妻了？男朋友都不算，你也真是恬不知耻！来来来，你告诉我，我哥哥何时说过你是他的未婚妻了？什么时间？什么地点？我现在就打电话问他。你瞅瞅你干的这个事情，这一大片惨象都是你造成的了？你们查氏一族也算是鼎鼎有名的名门望族，对外也是那啥，表示自己是正派大家，道家正统，维护着天地间的正义，驱邪避魔，怎么会干出这么荒唐和残忍的事情来，被我爹妈雷劈了都不过分。你说是不是，雨灵姐姐？”
  她把咒骂的话对着查古欣敏说完之后，娇羞地对着缘雨灵，露出一排亮晶晶的白牙。
  缘雨灵也有些无奈，她没想到，这个小女孩依旧是那么能说，记得她们只见过一面，她就把自己的身世和哥哥的身世来历道了个干净，还把她记事以来所知道的颜柯所有的好的坏的事件统统向雨灵讲了一个晚上。
  所以，雨灵感觉那一个晚上像是过了一个世纪，与这个小女孩已经熟识了一千年，忘都忘不掉，脑子里深刻地印着她讲过的每一句话。而整个晚上，雨灵除了点头说嗯，什么也没有说过。
  “哑……”缘雨灵叫了她一声。
  “我就知道，你也是这么想的，放心吧，她不可能是我哥哥的未婚妻，我哥哥是非常喜欢你的，她总是留着你的照片，看着你的照片发呆，有时候还会通过天境去看你，我记得上一次，他回家的时候，你去了四川，当时那个惊险啊，差点就让那个恶鬼撕成了两半，我哥哥在天境的跟前都快疯了，就差一点，他就要去救你了，还是你厉害，用无根之水灼烧了那个恶鬼，才得以脱险，真是太刺激了，看得我那没出息的哥哥都快哭了，完全没有注意到我在旁边站着。你放心吧，他心里只有你，不可能会装着那只丑八怪的，放心吧。”
  说着的同时，向雨灵抛去一个眼神，笑了一下。
  少女听到这样的话，无论是出于什么原因，总是会脸红的。缘雨灵和查古欣敏的脸都红了。缘雨灵是因为尴尬，查小姐是因为羞愧和愤怒。
  查小姐没地方发泄，冲着两位青衣男子吼道：“行了，别费劲了！你们斗不过她的，不要再丢人现眼了！”
  青衣男子受训之后，收了法力，虚影逐渐消散，显出本来的面目，他们四人全都低下了头颅，愣愣地站在原地。
  查小姐从来没有被这样羞辱过，她心里绝对是想要马上爆发，但是她还得忍着，她甚至不能对谩骂自己的小女孩有一点儿过分的举动和语言上的反击。一来，她要是惹怒了对方，对方会像捏死一只蚂蚁一样灭了她，她不想冒这个险，她还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做，二来，她心系颜柯不是一天两天了，那也是刻在骨子里的感情，颜柯对这个妹妹疼爱有加，若是招惹了她，等于是在颜柯的面前自毁形象，她不想这样，不想让颜柯对她失去好感。
  “哑儿，你们认识？”
  雨灵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她就后悔了，但是，她也没有办法，她的思维已经被颜哑搅动得紊乱了，似乎这一句都是下意识地在说而已，此时，她的脑子里都是颜哑刚才滔滔不绝的话语，在消化着，在拼接着。
  之所以后悔，是因为，她立刻又接收到了新的一大段话……
  颜哑往前走了一步，指着查小姐，对着缘雨灵说道：“当然认识啊！我哥哥初到人间的时候，第一个遇到的女孩子就是她，也不知她是故意的还是无意的，正好我哥哥骑着他那拉风的哈雷摩托去处理一件恶水鬼的案件，正好又赶上下雨天——我那老爸老妈也真是时候——下雨天嘛，一个女孩子在路边，又没有伞，我哥哥就载了她了，仔细一问，她也是去处理恶水鬼的事情。你知道的，我哥哥在雨中肯定是不会被淋的，她就沾了我哥哥的光，不但没再淋着，之前淋湿的衣服也很快就干了，她是个捉鬼的，自然不觉得这有什么，但是她就把一颗心暗自许了我那傻哥哥了，从此以后，没完没了，没完没了，天天黏着我哥哥，要么找我哥哥帮忙，要么跟我哥哥去办事。我都觉得烦，我下来人间玩耍，见了好几百次了！”
  “你说她是不是不要脸，我觉得，她甚至比他们去捉的那只恶水鬼还不要脸，哦，对哦，恶水鬼有脸么？我想一下啊，好像是没有脸的。对，查古欣敏，你也没有脸，你说你一个十七岁的少女，年纪轻轻就已经没有脸了，你接下来的几十年还怎么活呀？唉，或许你也再活不了几十年了，或许，你过会儿就死了！”
  “但是，也不一定哈，不要脸的人都活得长久，或者，你就算死了，变成鬼，依旧不要脸，依旧那么死缠烂打地缠绕在我哥哥跟前。缠绕？缠绕这个词对么？像蛇一样，缠绕，对，你心里一定是这么想的，你要缠绕死他，好在地府陪伴着你，对不对？哈哈哈，可是，你现在还没有死呢！我不会让你这个愿望实现的！你白想了，嘿嘿嘿……”
  缘雨灵傻眼。
  帆布口袋中的老先生也傻了眼，他甚至忘了他刚才好像准备要说的话，他似乎把一些人物给联系起来了，但是，这会儿突然之间全忘了，脑子里无数个人在说话，似乎他体内的所有灵魂都要冲破束缚四散而走，不想待在这里，一刻都不想。
  荔枝已经烦得炸毛了。
  灰兔呆呆地望着那个小女孩，张大了嘴巴，一动不动。
  查古欣敏彻底气青了脸，手下的其中一位女子悄悄看了她一眼，感觉她的整个身体都在颤抖，但是却一直在克制，努力控制自己，紧握的双拳都快被自己捏白了，没有血丝。
  突然，女子听到小女孩似乎停了下来，因为整个世界都安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