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怡凡来到客厅坐下来。藤儿紧随其后。
  在楼梯上，他的腿已经看不出什么，但走在平坦的客厅还是比较明显的。
  “再有一个多月，我们就是到新西去给你治病了。反正到那里也都是你教我。等你做完手术完全好了，我们再回到这里举行完婚礼，我再请老师也不迟。”
  “到那时，我就可以在婚礼上为你弹奏一曲。希望我们能像伯牙与子期那样。”
  藤儿一脸期待。
  嫁给自己爱的人，是所有女孩子的梦想。藤儿也不例外。她期盼着能快成为他的妻子。
  “俞伯牙与钟子期说的是一对知音，而非夫妻。”
  宫怡凡在努力想着如何开口跟她说林利的事。
  “那有什么区别吗？我认为夫妻之间当然也应该是知音了。”
  他十指交叠放在长腿上，“藤儿……”
  “嗯！”
  藤儿侧身坐在他的一边，从一侧垂下来的头发很像林利的样子。只是看到她那双深深的眼窝，才知道眼前的人不是林利。
  “你知道的，我不能和你结婚。”
  “为什么不能和我结婚？”
  虽然他说过，从前有个喜欢的人。但她始终认为那都是过去的事了。
  “我记得我跟你说过我有爱人。”
  他在脑子里搜索着能让藤儿迅速接受，又不会伤害她的词语。
  可是他忘了，在一个正恋爱着的女人眼里，不管你说什么，只是对她不利的，都是会伤害她的言语。
  “可是你说你配不上她？所以才分开了。”
  藤儿有些失控。
  “因为那个时候我把她弄丢了，现在又找到了。我这样说你能明白吗？”
  “不明白。”
  藤儿从沙发上站起来，走到窗前，又走回来，“你父亲是不会同意你这么做的。”
  是的，两家人早已把他们俩看成是一对。藤儿的父亲也刚从新西国回来，正着手准备着他们订亲的事。
  宫怡凡知道父亲宫添垒也很赞成这门亲事。
  他在去j市之前，两家就要当面将亲事定下来。正巧那时藤儿的父亲在国外有些事要处理，暂时不能回国，所以订亲的事才停了下来。
  “他们已经开始讨论订婚的事了。因为你说的，你腿疾没有完全恢复之前不考虑结婚的事，所以他们要让我们先订婚。这样，我就可以以未婚妻的身份陪一起回去新西治疗了。你知道的，如果我们不订婚，你在那里也不可能呆那么长时间。”
  宫怡凡一方面不愿和藤儿先有婚姻之约，一方面又想快些将自己的腿恢复到原来的样子。
  他拖着这样的一条腿，在林利面前总觉得有失男人的尊严。
  如果他一辈子就这样好不了了，他也许会甘心娶一个他不爱的人。但自从知道他的腿还有救，心里就像点染了希望那样。
  在他得知林利要和龙俊男结婚的消息时，心像被万条虫子噬咬着。所以，他急着要去见她，让她再等等他。
  她答应会等他回来。
  问题是他还要去做手术，手术后还有很长一段恢复期。他不知道这一回林利会等他多久。
  “我们可以想别的办法。”
  是的，应该还有办法。
  “可是，你怎么跟父亲说。”
  “我们可以直接告诉他们，我们并不相爱。我不爱你，你也不爱我。这样他们就不会再让我们订婚了。”
  “可是我爱你，你知道的。而且不订婚，你怎么去做治疗？”
  听到藤儿的话，他喑哑地说：“那麻烦你可以从现在开始不爱我行吗？”
  “我做不到。”藤儿开始有些激动了，“你知道我爱你。从我回国第一次见到你，我就爱上了你。”
  “你知道吗？那时候你只是坐在轮椅上的样子，就让我崇拜你了。后来你又教会了我那么多。那时候也没有反对我爱你呀。如果你不喜欢我爱你，为什么你不早一点说出来。现在我已经无法不爱你了。”
  “如果真要那样，也请你再给我一段时间。我们现在只是订婚，或许再过两年我可能不再爱你了呢。到时候自动解除婚约就可以了。”
  宫怡凡眼向远方。
  “我要娶的人是林利，所以我不能做任何人的未婚夫。”
  “可是……”
  “没有可是。我去跟他们说。”
  他猛地站起来，向外走去。藤儿微愣，也随其出了翠微园。
  藤儿开车，宫怡凡坐在副驾驶位。很快他们来到了三环表姑家。
  “姑奶奶好。”
  “奶奶好。”
  两人脚跟脚地进了院子。
  “快过来，让奶奶看看。你们俩这是打哪儿来的？”
  “奶奶，我们刚从翠微园来。凡表哥说有话要对你们说。”
  藤儿的父亲从屋里走出来，“哈哈，要说什么？正好大家都在，怡凡准备好了吗？”
  “伯父，我不能和藤儿订婚。”
  “你说什么？”
  宫添垒从外面进来。听到儿子的话，他苍白的脸色更加难看了。
  本来看到儿子恢复得不错，他还是很欣慰的。可是听到儿子突然反悔，又急剧地咳嗽起来。
  “阿垒啊，你先别激动。听听孩子们怎么说，看看是什么原因。你刚从医院回来，再出点什么事怎么办啊。”
  表姑是个很和蔼的老人，对宫添垒就像对待自己的儿子一样。她还唤着他小时候的乳名。
  宫添垒的身体已经大不如前。
  自从上次事件后，他又添了心肌炎，时不时地会咳嗽。现在已经不分季节，偶尔一点小感冒，都会随时将他打垮。
  新雇来的男保姆将他推到众人面前，又帮他整理好盖在腿上的毯子才离开。
  宫添垒一进来，还没来得及跟表哥说上话，就说儿子说要毁约，让他怎么能平静。
  咳了一阵，好一点。他抬起一双有些发混的眼看向儿子。
  “怡凡，你快说说，你有什么不愿意的，可以说出来，大家一起想办法，没有什么解决不了的事情。”
  “奶奶。”
  叫了声奶奶，宫怡凡突然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姑奶奶对他也像亲孙子一样疼爱。
  看到两个老人急切的眼神，他心里一阵绞痛。
  “奶奶，我没什么可说的。”
  宫怡凡终于没有说出自己的心里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