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可等了秦莹许久都没见回来，这里手机根本没有信号。
  不知不觉周围的人群渐少，天边泛起了鱼肚白，这是鬼市就要结束了。
  无奈之下，只能原路返回。
  从小门出来，天色已经有些朦胧，方可蹲在大门口试着联系秦莹。
  “你所拨打的电话暂时不在服务区，请稍后再拨！”
  “你所拨打的电话暂时不在服务区，请稍后再拨！”
  ……
  几乎每隔十分钟就打一次，已经完全变亮，冷清的小巷都开始有人路过，但还是不见秦莹出来。
  为什么这些人一个个都喜欢莫名其妙的玩消失？
  很有意思吗？
  方可决定到那位热心大姐的大排档吃点东西，毕竟折腾了一宿，肚子饿的咕咕叫。顺便等一下秦莹。
  “大姐，来一碗牛肉面！”
  “哟，又来了啊？还是去莲湖小区？”现在时间还早，晚点才是上班高峰期，大姐立即找到了拉家常的对象。
  “没呢，从这边路过，惦记着大姐你这香嘛。”莲湖小区被人传的邪乎，他可不想让人觉得自己神神秘秘、奇奇怪怪的，“对了，那个经常在这片的老婆婆还好吗？”
  “哎哟，真是遭罪哦。听说前不久得了轻度中风，现在躺床上了，一大把年纪了又没人照顾，社区每天会派人去照看。”大姐一身叹息。
  “啊！那大姐知道老婆婆住哪儿不？我看看去，帮我打包一分早点，老人家能吃的那种。”老婆婆可以算得上他的救命恩人，现在听到这消息，心里真的不是滋味。
  “哟，你这便宜儿子还当上瘾了啊。成，冲你这份爱心，我给你弄一份，不收钱。”
  吃过面，带着早点，方可顺着大姐指点的地方找过去。
  问了几个街坊，都算比较热心，好不容易来到一个老筒子楼。
  门是开着的，里边还有对话声。
  “王阿姨，您就吃点吧，再不吃可就凉了！”
  走进家里，一股老人家房间特有的味道。
  一个套一的单间，进深倒是蛮宽敞。
  床靠在最里边，一位中年妇女正端着一碗粥给老婆婆喂。应该是社区的工作人员，看到方可进来，疑惑道：“新来的义工？”
  “儿子！我的儿子回来啦！”方可还没有开口，王婆婆就已经伸出一只手，又把他当自己儿子了。
  中年妇女疑惑的看着方可。
  “大姐您好，您别误会……”一时方可还真不知道怎么解释，吞吞吐吐的。
  “我儿子喂我，不要你们照顾我，出去！出去！”王婆婆的脾气不太好，甚至还挥舞着手臂赶人。
  “大姐，不好意思啊，还是我来吧，我母亲身体也不太好，做这个我熟。”方可主动上前结果粥碗。
  大姐叹息一声，顺便拍了怕方可的肩膀，缓缓退出房间。
  “妈，咱们来吃点东西吧。”方可将粥勺放在唇边，试了试温度，给王婆婆递了过去。
  当方可走近了，老婆婆定睛一看，却变得更加萎靡。
  “你不是我儿子，你不是我儿子！又是一头倔驴！”王婆婆挥了挥手。
  “你认得出我？”我方可惊讶异常。
  老婆婆半天没有任何反应，良久，突然转过身。
  “对对对，现在身上的妖气这么浓烈，你和我儿子一样，也是修行者。”
  “啊，你儿子？”
  “呸！修个屁行。修了一辈子，连家都不要了，老婆儿子都不要了。”老婆婆的精神不稳定，总是东一句，西一句。
  “老的这样，小的还这样，口口声声都是自由、大义、公道！家都没有了，还要这些东西有屁用。咳咳！”越说越激动，老婆婆忍不住咳了起来。
  方可想去搀扶，却被一把推开。
  “我都要死了，这小兔崽子，真是连我最后一眼，都见不上了啊。”说着，婆婆的眼泪不自觉流了下来。
  “别嘛，您瞧您，这精神抖擞的，再活个二三十年都没问题的。”
  “嘴甜，就跟第一次见面一样，会来事儿。我儿子，要是有你一半，会讨人开心就好了，就是一头倔驴哟。”婆婆眼睛斜望着窗外。
  似乎在那不远处，就有着一个游子在翘首以盼。
  “小伙子，我儿修行，是最难的神道。就跟他老子一样，我从来就没奢望过他们能回来，但是呢，有一样东西，我希望你能替我保管着，要是将来有一天，他回来了，替我转个话。”
  方可点点头，婆婆示意了一下自己的枕头。
  从枕头下取出一块红布，红布里边包裹着板块玉佩。
  “这块玉佩也不知道传了多少辈，一佩两件，可以互生感应，老头子和儿子各一块。十多年前，儿子就是带着留着的一块去找他老子。”婆婆慢慢躺好，陷入回忆之中，“一去又是好几年，有一天，我梦到老头子回来看我，结果第二天，这块就出现在我床头。我不希望另一块也这么莫名其妙回来。要是有一天，他能带着玉佩一块回来，就能通过这块玉佩找到你。到时候希望你帮我带句话。”
  “您说。”
  “娘不怪你爸，也不怨你，虽然死不是一家鬼，但生，我们至少是一家人。娘……只是有些……想你们……”
  婆婆似乎用尽了最后的力气，留下最后一滴泪，安息了。
  “呼！”
  方可仰起头，长长的吐了口气。
  因为他实在太了解亲人离开的滋味，那是多少个夜晚都无法安睡，那是多少个梦里最深切的呼唤，但那又是多少次的失望与绝望。
  生，不能在一起。
  死，亦不能在一起。
  这是多大的一种悲哀！
  ……
  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
  ……
  方可收拾好玉佩，叫来门外的大姐。
  他决定协助社区一起给老人送行，同时，心里暗暗的下定决心。
  父亲！
  不论你在哪儿，不论你是生是死，我都要找到你。
  生是一家人，死也必须是一家鬼！
  谁也不能阻拦我，哪怕你是诸天神、仙、佛，还是遍地妖、魔、鬼。
  人挡杀人，六界共挡，那我就彻底还天下一个真正的太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