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5章 无妨受君
作者:墨轩源      更新:2021-06-12 14:30      字数:3128
  没过多久,独孤锁清放下手中的笔,伸了个懒腰,推开窗子向外面喊道:“秋词,现在什么时辰了?”
  “回四姑娘的话,已经晚夜了。”
  独孤锁清摇了摇头,说了一句算了,还是早点晚安咯!”
  辅成王府,睡梦中的宇文邕陷入梦境之边缘,亲眼目赌天子宫外,一位穿着龙袍的男人负手而立,看不出表情。
  那个人正是他自己,何泉陪站在一旁,多年察言观色的本事使他在听见帝王第一次轻轻叹息的时候,就慢慢退开,保持着非常恰当的距离。
  但撤步还是慢了些,他依稀可以听见:“……我好害怕成为像他一样的人……失去锁清。”
  声音很轻,夹着风吹来,带着一丝桃花衰败的气味。
  梦境之中,他万万没想到独孤锁清竟然为他身穿嫁衣。”
  她与其他贵府千金不一样,她是独孤府的四姑娘,大周第一才女独孤锁清,诗词歌赋,一舞倾国倾城。”
  嫁衣是由大周最好的绣娘绣了半年才完成的,红绸金线,好不华贵。但再如何精美她,此刻,她的心是凉的,盖头就被挑落,映入眼帘的是一片鲜红,红色的帷幔、红色的喜烛、红色的喜娘,以及,同她一样穿着红色喜服的自己。
  就那一刻,宇文邕在梦中所想:被迫就被迫吧,反正圣旨是自己下的,这辈子她也只能生是我的人,死是我的鬼。这大周除了自己,也没第二个男人敢要她。”
  独孤锁锁双手冰凉,任由喜娘馋扶着,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不一会儿,就听见宇文邕的声音:“呐,合卺酒。”
  宇文邕端着一杯酒放在她面前,自己脸上没有阳春三月的笑容,也不知是被酒迷昏了头还是被人熏晕了眼,独孤锁清拿过酒杯一口灌了下去,随后就听见喜娘的尖叫,以及宇文邕的声音。
  梦境中,宇文邕看见独孤锁清喝下合卺酒,所以他自己笑得尽兴,浅笑着说了声无妨,便挥退喜娘,也将另一杯一饮而尽。等下人都退出房间,宇文邕就看见自己心上人,终于成为他的新娘,端坐在床榻上,低垂着头。他蹲下身来与独孤锁清平视,看见她泛着水花的眼眶、微皱的双唇,于是叹了口气,起身去内室,那里有下人备好的热水,可他不后悔如此。
  宇文邕一走独孤锁清的眼泪就跟掉了线的珠子一样,一颗接着一颗砸在喜服上,肆意开出深红的花。
  “怎么了?”
  宇文邕将盛好水的铜盆放在一旁,有一些紧张,“锁清,你还是恨我,不愿意嫁给我吗?”
  独孤锁清猛地抬起头,脸上却无任何表情:“你知道的!”说完又觉得自己不够恨心,揪着绣娘半年来的心血,“文邕,你告诉我,我该怎么办。之前喝下合卺酒就算是我独孤锁清欠你的?放过歌舒吧,你的肯求我都答应你了。”
  独孤锁清抓皱了嫁衣,练功不认真被阿爹惩罚都没有现在那么无奈。
  宇文邕呼了一口气,随即荡开笑脸,就像春日细雨砸在平静的湖,怎么也止不住。然后慢慢牵开她握紧的手,绞干帕子,轻轻擦拭眼前实在不甚美观的脸:“锁清,我答应过你的事情,绝不返悔。”
  数日之后,宇文邕梦境之中,自己带着独孤锁清逛遍了京都各处。虽然贵为自己的妃子,但是独孤锁清除了京都那一方红墙绿瓦框住的蓝天以及南境的烽烟,也确实没见过其他景色,免不了惊叹原来京都还有如此美景。”
  宇文邕还在他们院子里的曼陀罗旁的两棵树,架起一张秋千。他将独孤锁清揽在怀里,说:“春天你可以赏花,夏天你可以乘凉,秋天你可以摘果,冬天你可以玩雪。”
  独孤锁清头靠在他怀里呆呆地看着前面,顿了顿,问:“那你呢?”
  “帮你摇秋千,研究药汤,背竹筐子,给你堆雪球。”
  说完宇文邕低下头,轻轻在独孤锁清耳边低语,“或者...。”
  独孤锁清满脸不悦,一把推开宇文邕,跑远了,留下笑得没了翩翩君子风的宇文邕。
  “为什么!为什么是你!为什么你要杀阿护!他己经收手了,她不能没有阿护,一直以来我们是最好的朋友!为什么要杀阿护,让我孤零零的活在这个世界上!
  放过他的家人,孩子何其无辜,我救你了。”
  宇文邕仿佛用尽了生命的最后一点气力狠狠的攥住独孤锁清的手,口中仿佛有着无尽的鲜血喷涌而出,“是啊,一开始我也不想他死,想他活着!可是我不是圣人,我是一方主宰,我是这天下之主。我可以假装你还在我身边,可是一看到你和宇文护琴瑟和鸣鹣鲽情深的样子,我就像是在烈火上烤,热油里烹,我如何甘心啊!我不要你们白头到老,我要你跟我一起,哪怕是我死了,也要你陪我一起做一对**妻!今日死于你手,我甘之如饴!”
  说着,宇文邕颤抖着双手扯下了独孤锁清的一缕头发,小心翼翼的绑在手腕上,恳切道,“你就当是圆了我这个梦吧,我知道你恨透了我,可是我怕极了!我怕我死了,你对宇文护的爱就是他的毒药所以我...”话到如此,已变为悲鸣,“你知道吗?”
  宇文邕声音发颤,从怀中掏出手镯,是他平日里视若珍宝的物品,“从小到大喜欢你——哈哈哈,凭什么,他凭什么得到你的心,可我的心只有你,你才是我想娶的妻子”话音渐渐低沉下去,宇文邕轻轻将头靠在了独孤锁清的肩上,轻的仿佛一片羽毛——此刻的独孤锁清不知该不该恨宇文邕,这几日的心力憔悴和接二连三的沉重打击已经耗尽了她的心力,一口腥甜之气涌上喉咙,年仅三十余岁的世子夫人竟吐起血来。
  待到第二日独孤伽罗和杨坚赶来皇宫之时,只见独孤锁清竟然一夜白头,形容苍白,而那自己则是面带微笑死在独孤锁清怀中。”
  话说独孤锁清昨日睡觉太晚,所以中午就起床,于是换了一席素净的袍,叫上秋词抱着琴到花园,独孤锁清喜欢管这叫做狩猎,猎一头老奸巨猾的狼,只是不知道是猎人先抓住狼,还是狼,先吃了猎人。
  着素衣的猎人端坐在亭子里抚琴,一边拨弄着琴弦一遍在心里暗自盘算,这阿姐马上就要回府省亲,可是自己上一辈冤家李昞,这时候又领着儿子到了独孤府了,所以她不想出门迎接。”
  她的思绪万千,琴声便也随之飘飘渺渺,声声悠扬入耳,引着那穿着皂袍的郎跟丢了魂似的直直地朝着这边走。不过,却有人先了他半步闯到那女子眼前:“四姐,你来陪我玩嘛。”
  于是李昞立时站定,恍然惊觉自己竟随着琴声走到人家主人的后花园了,他一个外男,站在这里无论怎么说都于理不合。正当他打算离开的时候,却被一阵悦耳的笑声给拴在了原地,那笑声如鸣环佩,让他忍不住朝着那边望去,只见一位穿着素雅的姑娘坐在那里,身旁还有一个抱着她的手臂不肯松开的穿着鹅黄色衣衫的姑娘。
  于是心下一阵纠结,既想听一听她们两个说了些什么,又觉得自己此刻的做法非君子所为。
  最终,他还是没能让自己离开这里,他看到黄衫对着素衣女抱着胳膊撒娇:“四姐,你就教贞儿弹琴呗...”
  这位姑娘叫独孤锁清为四姐,那她定然就是独孤府的五姑娘独瑶贞,他来时就听说了,独孤府五姑娘回京多月,万万没有想到。”
  又听见独孤锁清对着独孤瑶贞说道:“五妹,回京多日。怎么这样不稳重,若是让阿爹看到了,少不得又要骂你一顿。我明明记得小时候你也在阿姐身边呆过,这性子怎么半点不像阿姐。”
  独孤瑶贞抱着胳膊撇了撇嘴,“四姐~”然后眼睛一转,佯作惊恐,指着曼陀身后道:“阿姐,你背后有一条蛇!”
  独孤锁清将琴向前推了推,腾出了一块地方,斜倚在案上,好整以暇的看着独孤锁清:“五妹做戏也要做得像点啊,这样的演技连我都看不下去了...”
  话音未落,只看见独孤锁清颤着声音指着曼陀背后:“四姐,蛇...”
  独孤锁清却依旧未曾动身,只是含笑着点了点头:“有进步,继续努力。”
  李昞此刻却也顾不上看着这姐妹俩逗闷子了,从暗处走了出来,将独孤锁清与独孤瑶贞护在身后。
  独孤锁清这时才看到她刚才坐着的位置上确实有一条蛇,大惊失色,然后定睛一看,又看看身边两个如临大敌的人,不由得笑出声来:“这蛇没毒的,不被攻击也不咬人,不必这样的。”
  虽然不想见到此人,可还是礼貌对着李昞施了一礼:“陇西郡公,贞儿,还不向李世叔打招呼。”
  “李世叔。”
  之前来过独孤府几次,未曾仔细打量过独孤锁清,只见面前的人穿着一身淡色锦袍,几瓣桃花沾在领口,白玉似的皓腕上带着金色的手链显得更剔透了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