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桥头乞讨
作者:如舟随行      更新:2021-06-12 07:23      字数:3643
  一学期来,冲举在校学生会体育部忙事,少与我一起闲坐聊天,今晚算是难得拥有机会,他和我海阔天空的聊,不知什么时候我睡觉了也不清楚,反正一眨眼的功夫,已是第二天了,我和他匆忙起床,洗漱毕就拉着行李箱直奔车站。
  来到车站,我俩坐上开往西安的大班车,冲举算是毕生第一次出远门,把出门当做一次远游,以为会碰到多少惊奇的风景,遇到多少新鲜的事情,心中不胜喜悦,脸上不胜澎湃。我有上学期暑假到上海打工的经历,对于学生假期打工,还是心有顾虑,不怎么雀跃。一路上,大班车行在那颠簸不堪的高山坡洼路面,慢悠悠如同耕牛拉犁,似有疲倦困乏,再加上那些阴湿的地方,地面还有一层薄薄的冰溜子,让车行的速度更蔫慢了,二百多公里的路程,从早上九点启程,直到下午四点多,才恰如其分赶到火车站,我和冲举饭也没顾上吃,就往火车上坐。
  坐火车上,我有些饿得撑不住了,就拿出提前买的泡面和零食吃,而冲举好像对火车外头的一切很在意,吃也不吃,两眼直溜溜盯着沿途的风景看,好像步入桃花源,不论魏晋。我吃了些东西,把肚子安顿好,实在困乏得不行,就蜷缩在座位上眯了起来,不知不觉熟睡了。这一睡,直到火车到了苏州站,我才清醒了,幸亏冲举提前给冲尕打了电话,我俩下了火车,才有接应的人。
  下了火车,已是中午两点多了,还没见冲尕来,我和冲举就来到车站广场,找了个偏静的地方等,很明显这里的气温比学校那边暖和多了,我看行李,冲举就周围闲逛四看。
  过了七八分钟,终于见到了冲尕,他一张饱经沧桑的腼腆脸上,写满了多少不知情的生活阅历,只是这次相比蘑菇森林挖矿的时候,不知是南方水土养人,还是他的穿着比先前时髦了,他脸上明显白净多了,谈吐也范儿十足。反倒是我和冲举,虽是两名正经的大学生,走在这冬季的南方像北方的春天的地界,显得土里土气,看到那周围摆设的翠绿油油的盆景,更是惊讶胜过欣喜,冲举更是跑过去采撷一朵艳丽的花,碍于脸面,欲去又止。冲尕看到我俩这一乡巴佬式的举动后,老远揶揄着说:“看来,一年未见,你俩还是那副游手好闲的德行啊!”
  “哎呀!冲尕,咋能这么说我俩来,我们就是没来过这里,好奇加迷失得了!倒是你,一年多未见,这南方就是美气,看把你出落的像个待嫁出阁的大姑娘啊!几时回娘家啊?”冲举迫不及待走到冲尕跟前寒暄着说。
  “唉!冲举,别胡说,你咋能这样说你哥来着,你哥再怎么白净也是个给人打工的,要钱没钱,要地位没地位,全靠一双手,给人拼死拼活,才勉强混得一口饭吃,在此城市里才站稳脚跟,那像你俩,活在象牙塔里,受人敬重,让人看成,还有知识可学,都是咱村不多得的大学生,多给人长精神啊!”冲尕俏皮地解释道。
  “冲尕,你的嘴皮子又练得能成了啊!干的啥活,这么能练嘴巴子啊?”冲舟拉着行李箱笑着质问道。
  “能是啥活啊!还不是全靠一双手,曝晒着太阳,靠着副老扳手,上架下架,拧螺丝转螺帽啊!”冲尕不情愿地说。
  “那也好,你看我这副身板能不能干啊?”冲举秀着自己那副成日锻炼过的肌肉疙瘩胳膊问。
  “看架势能行!就是……”冲尕略带疑虑地说。
  “冲尕,究竟什么,你直说!”冲举追问道。
  “看你能不能放下大学生的架子,看你能不能吃得下苦,看你能不能坚持野外作业吧!”冲尕上下打量了一番冲举花拳绣腿式的身板说。
  “这些我都能行,起码我也是农村来的,前几年还跟上你二爹在蘑菇森林背过矿,就这点小活儿,比起当年那苦力活,简直不敢想象啊!岂能有扛不住一说?冲舟,你说是不是?”冲举大话连篇说完,又欲征得冲舟同意。
  “外不一定,今时不同往日,你这会儿答应的麻溜麻溜,但真到了实战去做,估计坚持下来了才算你能!”冲舟凑了凑冲举,很不看好地说。
  “就啊!这方面冲舟他最有经验,也最有发言权,他去年上海跟上我当架子工,就是最好的明证!不然,我给你说多了,你嫌我哄你,说少了,你又不信!”冲举也说。
  “反正……我比冲舟强吧!最起码我这身体比冲舟……你清楚吧!”冲举还是自信地不忘展示他的身板,以显示他不同凡响的实力。
  “好好!你能行了吧!”冲舟不耐烦地答应左边立的冲举道,又转过身问冲尕,“你住哪儿,离这儿远近,我们赶紧走吧!两天了还莫正经吃过一顿热饭来,肚子饿得不行了!”
  我一说完,冲尕接过我的行李箱拉着,我又帮冲举拿了他手上提的东西,我们三人便走出车站广场。
  来到陌生的城市,尤其是出没在乱糟糟的车站,不让人不揪心。冲举是少有出过门,经历尚不足,只顾一味地看好奇的新鲜玩物,一副大大咧咧天样儿,走起路来,倒显得轻松自然。我是先前在车站吃过小偷小摸的亏,不免心生害怕,走起路来就谨慎小心,一直规矩地尾随着冲尕。
  出了车站广场,走上一座桥,桥两边挤满了衣着褴褛的人,有坐的老人,有站的小孩,我甚是好奇,想问冲尕原因,而机敏的冲尕好像嗅觉到什么,没直接言说什么,只是用自己的胳膊肘子捣了捣我,示意我不要多问,我概知车站套路深,怕另有隐情,就没敢多追问,头杵地老低,加快了步伐,紧跟着冲尕,赶超了冲举。而我和冲尕只顾走自己的路了,竟忽略了冲举,在不经意间,他看见一位小男孩,可怜兮兮朝他走来,并跪着向他乞讨,天然同情心泛滥,他思考也没思考,直接从衣兜里掏钱,并很礼貌慷慨地准备施舍。这下可好,刚要打发那位小男孩,桥边一直盯着的其他小孩,见冲举正施舍着钱,像事先商量的,瞬间一拥而上,团团围住了冲举,让冲举前不着村,后不着地,一时难以脱身,又不知如何处理。我像个马大哈,脑中全是疾快离桥的私念,全没半点发觉冲举遇麻烦了,倒是冲尕眼尖机灵,一瞥见冲举的窘迫,同我说也没说,三步退到冲举跟前,替他排忧解难。真亦是姜还是老的辣,摊上这事,冲举一味地委曲求全,听任一帮孩子呼来唤去,给他们掏钱施钱,干是转来转去地着急,冲尕一上前,便用他那久经沙场的粗声恶气,唬住了那帮孩子,帮冲举解了围,我才转过头来,知道了冲举遇到麻烦。
  过了桥,走在向面的大街上,冲尕挡了辆出租车,我们三人上了车。
  坐上车,冲尕就批评冲举道:“桥上的时候,我接连示意你,让赶紧走,赶紧走,你就是不听,被困住了吧?”
  “唉!我可怜那小孩,才那样做的,本想着打发了他就走,谁成想,他们是一伙儿的啊!”冲举眼朝着车窗望外面,心深受打击地说。
  “出门在外,还不听老人言,这下吃亏了吧,你以为你能啊?”坐出租车前面的冲舟也数落冲举道。
  “我不自认为能!但受骗了也是我同情心使然,哪像你,身为人一点怜悯心都没有,还活着来?”冲举不受用地反驳着冲舟道。
  “我活着,最起码不被那些屁小孩拨上转啊!他们算那根葱那苗蒜,竟然于大庭广众下,明目张胆要钱,你就真给啊?”冲舟不以为然地说。
  “唉!冲舟,我看你两年大学白读了!”冲举语气很重地说。
  “白读就白读了,总比你明知骗而硬要被骗要好!”冲舟拗气地说。
  “小伙子,你们是外地人吧!你们刚才说的事情我基本听懂了,是不是火车站桥头边讨钱的那些小孩子啊?”出租车司机突然插嘴问。
  冲舟和冲举拌了几句,心中互有怨气,便没吱声,冲尕则答应道:“是啊!大叔!”
  “那就对了!都是些骗局,大人领着小孩,都穿得破破烂烂,让小孩装得可儿怜见,专门博取你们这些外地人的同情心,好让你们给小孩施舍钱,大人坐等收钱啊!”出租车司机边开车边说。
  “他们这样明目张胆地行骗,难道没人管吗?”冲舟很关心地问。
  “管啊!但管不住,城管部门几次三番赶走了,走了后,过几日又来了,像他们这种好吃懒做的人,把博取他人的同情心当理所应该,还津津乐道,做成了一门生存之道,成日把个小孩推在前头,他们流窜后面,只等睡着收钱,那是父母的作为啊!都是些吃软饭的杂碎,靠政府的救济款存活着,还要装个乞丐样,成日蹲在桥头,把乞讨乞成了手段,像他们这种人,一辈子就活在别人的施舍给予下,一副奴才相,哪有什么人格尊严可言啊!”那位开出租车的大叔,越说越气愤了。
  “唉!像他们这种人,给了尊严也不要啊!毕竟那种活法舒服,他们就选择那样活法,一天蹲坐于桥头,张一张嘴、跪一跪腿就来钱,总比寒天冻地,站在几十米的高空,给人家拧螺丝紧螺帽来得舒坦,活得安全啊!管他人不人、格不格的!不能当饭吃啊!”冲尕靠背乏了,活动了下筋骨,也愤青似的唾弃道。
  “说那么多干嘛啦!反正钱我也给了,管他骗不骗的,钱吗,生不带来,死不带走,今天的那点施舍,全当我给他们充充饥,饱餐一顿算了!”冲举坐起来,笑着辩解道。
  “你能球很!人坐了两天车,饿了一路,在火车上紧巴巴地舍不子吃一顿贵餐,你倒好,百十元装着,好端端打发了骗子,还洋洋得意,你阿q啥来?”冲舟深有委屈地倾诉道。
  “冲舟,你也别怨恨了,冲举也不是有意的,毕竟他出门不多,对社会接触少,对江湖还看得不够深,上当受骗在所难免,你就原谅他好了,等下车了,我美美请你一顿,让你把几天的饿气全饱和了!”冲尕笑呵呵解劝道。
  “不说就不说了,快走了大半圈了,到底快了么?”冲舟可以压住怒火,可实在按捺不住饥饿了。
  “快了!三五分钟就到了!”冲尕爽朗地安慰道。
  果然,出租车继续行了五分钟的路程,冲尕就叫停了,我们下了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