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新又抬头看了一眼对面的王胖子和陈总，差不多了，便捂着嘴：“咳……咳咳。”
  他咳了个一长两短。
  另一个桌旁的赵帅看到贺新捂嘴之后立马就紧绷了起来，随时准备打开手机的录像功能，坐在他对面的周雅静忽然注意到了赵帅的异常，皱着眉看了赵帅一眼。
  赵帅也顾不上理周雅静，来之前贺新交代他找个女设计师和他谈，就是担心如果接待他的是男设计师的话，可能会对赵帅的配合行动产生阻挠。
  在听到贺新的咳嗽信号后，赵帅手一哆嗦，立马打开了手机的录像功能，结果因为太过心慌，第一个镜头居然录得是一脸懵逼的周雅静在质问自己：
  “你干吗？”
  赵帅不敢说话，对周雅静摇了摇头，拿着手机偏转了下角度，对准了陈总和王总。
  之前两人在家里已经反复确认过他俩坐得位置和拍摄角度，既要能够清晰的拍到对方，又不能把贺新也拍进去。
  贺新再次扭头看了眼赵帅，然后闭上了眼开始酝酿情绪，好些日子没有开启过情绪链接了，再次回想那些恐怖的情节需要一点时间。
  贺新睁眼，看到盯着自己的陈总脸上出现了一个红色十字准星。
  “喀嚓”
  “恐惧标靶：陈军，已被锁定，请确定链接，否则五秒后自动脱锁。”
  确定。
  贺新滑动情绪滑条直接到4倍率，视线内的-4、-4的数字开始不断跳现。
  4倍率来的太猛烈了！
  他捂着自己的腰子差点从椅子上歪下去，强撑着对抗那种从未有过的剧烈抽空感。
  出乎贺新的预料，在4倍率恐惧情绪下的陈总没喊没叫，只是张着嘴脸部扭曲的歪倒在椅子里瞪着贺新，然后就听到一阵滴滴答答的声音，伴随而来的还有一股股的骚味从桌子下面不断地传来。
  我去，直接吓尿了？
  贺新赶忙向后退了退，捂着口鼻看着地上的一摊浓黄的水渍，上火了啊这是。
  “呀啊！”
  周雅静回头看到陈总当场尿了裤子，一声尖叫从椅子里蹿了起来，捂着嘴躲到远远的角落里，手里拿着报价单不停地扇着空气。
  贺新腾出捂着腰子的右手，拿起了桌上那份原始股协议，一言不发地盯着陈总。
  “呜啊！你放过我吧！我说，我都说。”
  浑身不停颤栗的陈总终于开口：
  “这份协议是假的，我和王大富根本就没投一百万开公司，我只投了十万，他投了二十万。”
  旁边的王胖子听到陈总的话，再也坐不住了，腾的一下站了起来。
  “啪！”
  他冲上来给了陈军一个大嘴巴，厉声喝道：“你疯了？瞎说什么呢？”
  他看了看已经吓得缩成一团的陈军，又看了看贺新说道：
  “贺总，他这是疯病又犯了，你别听他胡说八道，你没看他现在大小便都失禁了嘛，唉，我没想到你在这个时候疯病又复发了。”
  王胖子搞不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但他想再挽救一下，毕竟是凭空掉下来的五十万的投资。
  贺新听了王胖子的话忽然有点明白了，这件事可能不是陈军出的主意，而是这个王大富。
  怪不得陈军头上只有喜悦情绪，因为他不是主谋，心里没什么负担。
  而作为主谋的王大富，在喜悦的同时还有忧虑和恐惧才是正常的，因为他要担着一旦败露后的风险和责任。
  断开，贺新揉了揉后腰，再次酝酿情绪。
  “喀嚓”
  “忧伤标靶：王大富，已被锁定，请确定链接，否则五秒后自动脱锁。”
  确定。
  贺新直接将情绪滑条拨到了3倍率。
  只见王胖子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哭着说道：
  “呜呜呜，贺总啊，你也别怪老兄啊，现在做这一行有多难你是不知道啊，公司又小，有钱的客户都不来，来的都是没钱的，我们也只能在报价和材料里做点手脚了……”
  忍受着-3、-3掏空感的贺新听到这里眉头一跳，没想到还能有意外收获，本来还想断开链接，但他强咬着牙继续撑下去，看着如丧考妣的王大富问道：“做了什么手脚？”
  “唉！无非就是材料上以次充好，三四十块的木芯板按照一百一的来报，一两块的陶砖按照七八块的瓷砖来报呗。”
  贺新捂着后腰扭头看了一眼赵帅，那小子还举着手机在录着，但他人已经惊呆了，他觉得这个场面好像似曾见过，但又想不起到底在哪里见过了。
  其他设计师这时候也都瞪大了双眼看着王大富和陈军，谁都没注意到赵帅在录像。
  贺新满意的点了点头：“所以你们就打算合伙来坑我一把？”
  “呜呜呜，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啊。我们也是迫不得已啊。”
  “啪！”
  旁边刚刚缓过神来的陈军忽然跳了起来还给王胖子一个大嘴巴喊道：“说入股就说入股，你乱扯其他的干什么？”
  然后他低头看了看自己裤裆一片潮湿，双肘撑在桌子上掩面来回揪着自己的头发，到底发生了什么？
  难道真的是天道好轮回？
  “哼！你俩好自为之吧。”
  贺新断开了情绪链接，看了眼现在的精力值，已经从刚才的825跌到了780，刚才还能看到陈总头上的精力值，这会就已经看不到了。
  这次这么奢侈的浪了一把，赵帅可千万别给我掉链子，否则……
  他又看了眼赵帅，赵帅比了个ok的手势作为回应，贺新松了口气，坐回到椅子里，后腰还在隐隐作痛。
  贺新站起来后歪了一下，差点没站住，然后给赵帅使了个眼色，走出了欧皇装饰。
  赵帅收起手机，趁着所有人都还在盯着王胖子和陈总发愣的时候，悄悄地把桌上的一份报价单给顺到自己大衣怀里，紧走几步赶忙出了欧皇装饰。
  出来之后看到贺新正在不远处的路口那里等着自己，他呼哧呼哧的跑到贺新跟前，又回头看了一眼，从自己怀里把那份报价抽了出来。
  “嘿，你小子看着胆小如鼠，关键时刻还真没给我掉链子啊！”
  贺新看到这份报价双眼放光，他知道欧皇的全包报价和别家的报价不一样，分成了好几个套餐分别针对的不同面积的户型，是王胖子和陈军他俩，根据当前材料费和人工不断摸索总结出来的一份结晶，在欧皇装饰里可算是机密的东西，严禁外传。
  贺新接过报价单匆匆看了一下，而且居然还是开年后最新的全套报价。
  “收起来，我们先回去。”
  贺新说完叫了辆出租车，两人坐上车后扬长而去。
  直到赵帅钻进车里后，才算是长长的出了一口气，抚摸着自己的小心脏，刚才差点跳了出来，间谍真的不好做啊。
  “把录得视频给我看看。”贺新在前排对赵帅说道。
  赵帅把手机递给贺新，然后想到了什么：“诶？你说他俩为什么好好的忽然变成那样了？还都把大实话说了出来，难道他俩是一对儿神经病？”
  “你说对了，就是一对儿疯子。”
  “还真是人间百态，千奇百怪啊。”
  贺新打开了视频，第一眼就看到周雅静冲着镜头警惕地说了一句“你干吗？”
  贺新笑了笑自言自语道：“不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