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旭坐在那凶宅的土炕上，并不知道那女子在何处，看又看不见，不看对方还显得不礼貌，索性闭上眼睛。
  苏旭等待很久，也没听到她的回应，有一些不满。
  “再问你一遍，为什么伤害我同学”苏旭的声音像是审问，低沉严厉。
  “我没有害他。”白衣女子声音依旧柔弱，像是在承认错误，亦像一阵微风，“我是在帮他。”
  苏旭听后叹了一口气，连连摇头，权当她鬼话连篇，明明害死了佟浩儒却说没有，只能自认倒霉，奔波一夜没有休息，刚要找到落脚处还被女鬼跟着，见她身世可怜也不好为难她。
  他张着嘴想说些什么，许久，他闭上嘴走到门口，门被他拉开，风雨迎面，正要出去。
  “等下。”白衣女子的声音从身后响起，“对不起……可不可以，帮帮我们。”
  “你们？”苏旭没有回头，只是用手关上门，擦掉脸上的雨水，被女子的话勾起了兴趣，“你是说？”
  “我和妹妹。”
  “显而易见。”
  苏旭沉思片刻，缓步到火炉旁边，朝里面塞了几块煤，火柴盒上沾满尘土，没有任何手印，苏旭看到刚才那老太太正是用这盒火柴生的火，可他也没在意，看着盒微微一愣，重新划燃火柴棍扔进炉子。
  待煤块点燃后，暖意包慢慢裹住全身，苏旭闭上眼睛，享受这种感觉，脸上露出罕见的笑容，将手放在炉边搓拭，火炉内噼啪作响，他捡起炉钩戳着炉内发红的煤块，神态悠闲，无半点胆怯。
  “说吧，”苏旭直视着炉内，偶尔有一颗火影溅射。
  “你叫什么？”女子的声音越来越近，似乎就在苏旭的身后，“家是哪里的。”
  “听着，”苏旭扔下炉钩，踩灭了从炉子里滚出来的几块火红煤块，有些不耐烦，“有事便说。”
  空气一阵宁静。
  “嗯……我说一下我的遭遇吧，正如你手中日记所写的那样，父亲离开，母亲病故，我只剩下一个妹妹，我和她原本住在沈市中心，我们的日子有些拮据，可以说捉襟见肘……”
  “继续。”
  “嗯，我俩买了一套房子，因为要偿还房贷，我每天打两份工才能维持，我也不想让妹妹受累，所以我一个人承担，我每天晚上都要十点多才能回家，没想到妹妹生日的那天早上……是我俩见到的最后一次。”
  “这本日记不是你的？”苏旭挪动屁股，费力的转过身，从怀里拿出日记在手上拍打。
  “这是妹妹的遗物……”白衣女子声音有些伤感，在屋内回荡时更显楚怜，“也是我的。”
  “继续吧。”苏旭目视前方，大概凭借着女子声音辨别她的位置。
  “我永远都不会忘了，那一天我半夜十一点多才下班，买好了礼物准备回家为妹妹庆生，因为着急所以我走了小路，那里没有路灯，但是条捷径，我看前面站着一位驼背老人，当时天特别冷，她穿着薄衣服，而且都是补丁，可怜至极，看到我以后马上就跪下，苦苦哀求说自己从农村来投靠亲戚，在车站时候包被人偷走了，联系不上家人，身上没有一分钱。”
  “呵……”苏旭嘴角上扬，却看不出一丝笑意，似乎已经懂了后面的剧情，只是不好说出口，闭眼聆听白衣女子回荡的倾诉。
  “看她的样子特别可怜，她说自己好几天没吃饭了，求我带她去吃饭，我当时着急回家，给了她二百元，可是她却不要，抓着我的手不让我走，说自己人生地不熟，找不到饭店在哪儿，当时我还是挺奇怪的，出了小巷子就有很多家饭店，可是我又想一个老人能有什么危险……”
  “危险的不是她对吧。”苏旭依旧闭着眼睛，双唇逐渐没有了血色，取而代之的是深紫色。
  “你说得对，她人没有任何的危险性，危险的是她的毒蝎心肠和那些用麻袋套住我的人……”白衣女子哽咽起来，哭声远不如她的说话声音动听。
  “可以停了。”
  “不，我想让更多的人知道，于是我带着那个老人去餐厅，可是我感觉是被老人带着走，她的脚步较快，远处停着一辆面包车，当时我才觉得事情不对，刚要扯开她手就被人捂住嘴，然后被套住了脑袋，我听到那个老人说这个可以卖高点，别丢了。
  我知道，她是在说我，可以把我卖高点，而那一天也是我噩梦的开始，我感觉我被装进了车上，像一担货物，感觉路途遥远，路途颠簸，只知道走了很久很久，我也猜到了我是被人卖到山区。”
  “嗯，卖到偏远山区做妻，”苏旭有些恼火，青筋在额头侧凸出，依旧面不改色，“屡见不鲜。”
  “呵……妻？只是生育工具吧，这种地方娶不到老婆的人大有人在，地方贫瘠，男人多有症状，似人非人，没有女人愿意嫁到这里来，他们只能出钱买来年轻女孩，传宗接代，我到这儿的第一天，那个老猪狗就对我说我在你身上花了不少钱，你也将就将就得了，把之前的事都忘了，帮我生个孙子，我儿子虽然生的丑陋，可也是个正常男人。”
  苏旭有些坐不住，中指一直敲打膝盖，不忍继续听下去，后面的事他更是不想听，心想那儿子何止是生的丑陋，简直是不能用人来称呼。
  “被他儿子玷污以后我就有了轻生的念头，尝试过上吊，但是被他们家发现了，把我打了一顿，还用铁链把我锁在里屋，手脚都不能动，三天不能吃东西。”
  苏旭想起之前在内屋炕上确实看到有铁链，只是没想到是这种用途，有心砸断铁链解气。
  “为了防止我咬舌自尽还在我嘴里塞着东西，那段时间真的是不想活，也死不了，每天被锁在同一个地方，晚上就……”
  “停！”苏旭一声呵斥，极其不满，“够了。”
  女子果真不再继续说下去，苏旭双手插进裤兜，双腿绷直，靠在墙壁上，陷入了沉思，房屋久远，从房顶一直向下坠沉，空气中也带着土腥味，一滴水落在他的额头上，他抬头仰望，并没有发现漏水的地方，手指划过水珠，用舌尖轻尝一下，有些咸苦。
  “如何帮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