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献舍
作者:醉里望人间      更新:2021-06-12 00:41      字数:357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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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与此同时,一位不速之客在这一天来到了修真大陆。
  在这世间天地共有六界,分别为人界,妖界,魔界,仙界,冥界,神界。
  人界是起源,三界是因果,神界是超脱,冥界是归宿。
  魔界,是任何种族的人或兽,利用邪术,禁术以及一些伤天害理的方法,所修炼到天劫降临,并成功度过天劫所能飞升的地方,仙界是人飞升的地方,妖界是妖兽飞升的地方,而他们这种是仙界和妖界所不收容的,所以便有了魔界。
  这一天,在魔界当中,传说中的尸祖后卿,被一群道士所围杀,消息一传出来,震惊了整个三界,妖界,魔界和仙界。
  但是师祖后卿被杀后,并没有来到冥界,而是再次重生了……
  人界,修真大陆
  后卿再次睁开眼睛时就被人踹了一脚。
  一道大喊声在耳边响起:“你装什么死?!”
  他被这当胸一脚踹得差点吐血,后脑着地,仰面朝天,朦胧间想:敢踹本老祖,胆子不小。
  后卿已经不知多少年没听到有人敢这么跟他说话了,何况还是这么响亮的叫骂,一时间头昏眼花,一个年轻男子的声音在嗡嗡耳鸣中回荡:“也不想想,你现在住的是谁家的房?吃的是谁家的饭?花的是谁家的钱?拿你几样东西怎么了?本来就该都是我的!”
  紧接着,四周传来叮咣叮咣,噼里啪啦,摔天砸地之声。
  半晌,后卿的双眼才渐渐清明起来,视线中,浮出一个昏暗的屋顶,一面张牙舞爪的脸孔正在他头顶上方唾沫横飞:“你还敢去告状?你以为我真的怕你去告,你以为这家里真的有人会为你做主?”
  一旁围过来一个家仆模样的男子,道:“公子,都砸完了!”
  那年轻男子道:“怎么这么快?”
  家仆道:“这破屋子,东西本来没有多少。”
  年轻男子大为满意,转向后卿,食指恨不得把他的鼻子戳进脑门里,吐着唾沫星子道:“有胆子去告状,现在装死给谁看?我都给你砸干净了,看你今后拿什么告状!去过几年大宗门很了不起?还不是一条丧家犬一样被人赶回来!”
  后卿此时一脸懵逼地思索起来:
  这人谁?
  这是哪?
  我这是夺舍了?
  我什么时候干过夺舍这种事???
  这名年轻男子人也踹了,东西也砸了,出够了气,带着家仆大摇大摆迈出门去,摔门高声命令道:“看好了,别让他出来丢人现眼!”
  门外家仆连声应是,待到人走远了,屋里屋外都静了下来,后卿便想起身坐起,然而四肢不听使唤,又躺了回去,他只能翻了个身,看着陌生的环境和这满地狼藉。
  一旁有一面被摔落在地的铜镜,后卿顺手摸来一看,一张惨白面容出现在镜中,差点吓了后卿一跳。
  受此一惊,惊回了点力气,他总算坐起了身,这才注意到,身下有一个圆环咒阵。
  环阵猩红,圆形不规,似乎是以血为媒,以手画就,还湿漉漉的散发着腥气,阵中绘着一些扭曲狂乱的咒文,被他的身体擦去少许,余下的图形和文字邪气中透着阴森。
  后卿好歹也被人叫了这么多年尸祖尸王之类的称号,这种一看就知道不是什么好东西的阵法,他自然了如指掌。
  他不是夺了别人的舍了,而是被人献舍了!
  “献舍”的本质是一种诅咒,发阵施术者以凶器自残,在身上割出伤口,用自己的血画出阵法和咒文,坐于环阵中央,以肉身献给邪灵,魂魄归于大地为代价,召唤一位十恶不赦的厉鬼邪神,祈求邪灵上身完成自己的愿望。
  这便是与“夺舍”截然相反的“献舍”它们都是名声不好的禁术,只是后者没有前者实用和受欢迎,毕竟很少有愿望能强烈到让一个活人心甘情愿献出自己的一切,因此鲜少有人实施,百年下来近乎失传。
  古书所载的例子,有证可靠的千百年来不过三四人,这三四人的愿望无一例外都是复仇,召来的厉鬼都完美地以残忍血腥的方式为他们实现了愿望。
  后卿心中不服。
  他怎么就被划分成“十恶不赦的厉鬼邪神”了?
  虽说他名声是比较差,死状又非常惨烈,但一不作祟,二不复仇,他敢发誓上天入地绝对找不到一个比他更安良本分的孤魂野鬼!
  可棘手的是,献舍是以施术者意愿为先的,就算他再不服,这上都上身了,这便默认双方达成契约,他必须为施术者实现愿望,否则诅咒就会反噬,附身者将元神俱灭,永世不得超生。
  后卿此时扯开衣带,又举手察看,果然他两手腕都交错着数道利器划过的狰狞伤痕,伤口的血虽已止住,可后卿清楚这些不是普通的伤,如果不为身主完成愿望,这些伤口便无法愈合,拖得越久越严重,超过期限,就会让接收这具身体的他连人带魂活活地被撕裂。
  再三确认无误,后卿心中连说了十声岂有此理!这才终于勉强扶墙起身。
  这间屋子大是大,却空荡又寒酸,床罩棉被不知多少日没有换洗了,散发着一股霉味。
  墙角有一只竹篓,本是用来扔废物的,方才被踢倒,脏物废纸滚落满地。
  后卿见纸团上似乎有墨痕,随手拾起一只,展开一看,果然密密麻麻写满了字。
  他忙把地上所有纸团都收集起来,这纸上的字应当是这具身体的主人苦闷之时写来发泄的东西。
  有些段落语无伦次、颠三倒四,焦虑紧张透过扭曲的字迹透纸扑面而来,后卿耐着性子一张张看过,越看越是觉得,太不对劲。
  连蒙带猜,大致捋清了一些东西,首先,此身主人名叫莫非,此地名为莫家庄。
  莫非的外公是本地大户,族中人丁稀薄,命中无儿,勤恳耕耘多年也只得两个女儿,二女名讳并未提及,反正大女儿是正室夫人所出,招的是入赘夫君。
  小女儿虽相貌出众,却是家奴所出,因此原本莫家打算随便打发她嫁出去,谁知她另有奇遇,十六岁时,有一位世家家主路过此地,对她一见倾心,两人把莫家庄当成私会之地,一年后莫二娘子诞下一子,便是莫非了。
  莫家庄的人原本对这种事是颇为不齿的,可时人崇仙,修仙问道的宗门世家,在世人眼里是神秘而高贵,那名家主又时不时提携帮衬外宅一家,风向便截然不同了。非但莫家以此为荣,旁人也羡慕至极。
  然好景不长,那位家主只因一时新鲜,没两年便腻了,来的次数越来越少,莫非四岁之后,就再也没来过。
  这几年里,莫家庄的口风又变了,原先的不齿和讥嘲重回,还加上了带着不屑的怜悯,莫二娘子虽然不甘,却坚信那位大家主不会对亲生儿子不闻不问。
  果然,莫非长到十四岁时,那家主便派了许多人,郑重地将这名少年接了回去。
  这次莫二娘子的头又扬起来了,虽然她不能跟去,但一扫先前憋屈,扬眉吐气,逢人便骄傲地宣扬,她儿子将来一定会飞黄腾达光宗耀祖。
  于是,莫家庄的人第三次议论纷纷,态度转变,然而,尚未等到莫非修仙有成,继承他父亲的家业,他就被赶了回来。
  而且是被极其难看地赶了回来,因为莫非有龙阳之好,还胆大包天地骚扰纠缠同门,这丑事被当众捅破,再加上天资平平,修为无所建树,也就没有让他继续留在家族中的理由了。
  雪上加霜的是,莫非不知受了什么刺激,回来之后整个人都疯疯癫癫的,时好时坏,似乎被吓傻了。
  看到这里,后卿眉毛抽了两下,龙阳之好也就罢了,还是疯子,难怪地上这么大一个鲜血淋漓的阵法刚才也没人觉得不对劲,只怕莫非就算把整间屋子从地砖到墙壁到房顶都涂满鲜血,在别人看来也见怪不怪,因为人人都知道他脑子有病!
  莫非回到莫家庄之后,嘲讽铺天盖地而来,这次,似乎再也没有回转余地了,莫二娘子承受不了这种打击,一口恶气闷在胸口出不来,活活噎死了。
  此时莫非外公已故去,莫大娘子掌家,这位莫夫人大概从小见不得妹妹,对妹妹的私生子更是诸般白眼。
  她有一根独苗,便是刚才进来洗劫的那个,叫莫然,莫非被风风光光接走时,莫大娘子自觉怎么也算能跟世家扯上一点亲戚关系,指望来接人的世家使者捎带着把莫然也送去修仙,当然,被拒绝了,或说被无视了。
  废话,这又不是卖白菜可以讨价还价,买一颗送一颗!
  也不知道这家人是哪来的自信,都有一个奇怪的想法,坚信莫然肯定有仙骨,有天资,如果当初去的是他,一定会被世家赏识,不会像表哥这么不争气。
  莫非走时,莫然虽然年纪尚小,但从小被反复灌输此类毫无道理的念头,也对此深信不疑,三天两头逮着莫非羞辱一通,骂他抢了自己的求仙路,却对那些从宗门带回来的符篆、丹药、小法器爱不释手,全都当成自己囊中之物,爱拿就拿爱拆就拆。
  莫非虽然脑子时常犯病,却也知道自己在被人欺辱,忍了又忍,莫然却变本加厉,几乎把他整个屋子搬空,莫非终于忍无可忍到姨父姨母面前结结巴巴告了一状,于是,今天莫然便闹上门了。
  纸上字又小又密,后卿看得眼珠子疼,心道这他妈过的是什么鬼日子,难怪莫非宁可献舍也要请厉鬼邪神上身为自己复仇。
  眼珠子疼完了就开始头疼。照理说,发阵时施术者要在心中默念愿望,作为被召唤的邪灵,后卿应该可以听到他的详细要求。
  可这禁术怕是莫非从哪里偷偷摘录回来的残本,学得不全,漏过了这一步。
  虽然后卿猜出来他大概是想报复莫家人,但究竟该怎么报复?做到什么程度?抢回被夺走的东西?殴打莫家人?
  还是……灭门?
  多半是灭门吧!毕竟只要混过修真界,都该知道评价后卿用得最多的是哪些词:丧心病狂,杀人如麻,还有比他更符合“凶神恶煞”的人选吗?既然敢点名召唤他,必然不会许什么能轻易打发的愿望。
  后卿此时无奈道:“你找错人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