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当时是两个人分为一组，我就是跟璋河大哥一组的。”洪浪说这话的时候下意识想到在浮艇里的臭味，鼻尖皱了皱。
  “你说这些干什么？跟璋河大哥套近乎吗？”余巴头急着想转移话题，“他还昏睡着呢，听不到你说话。”
  “不是，我是想说，”洪浪转头过来，正视着余巴头道，“你是和聂政家的巫使分在一块儿的吧。”
  洪浪此语一出，曹沫家的几个门生的目光都转移过来，盯着余巴头。
  余巴头大窘，他很想矢口否认，但是分组的时候大家都在场，亲眼看着他和聂政家那个诡异女子分在一组的。
  他勉强地笑笑，回道：“是啊，怎么的了？”
  斗虎堂的门生，那个名叫李展的少年偏过头来，脸上露出一抹暧昧的笑。
  “在浮艇里空间那么小，两个人靠得那么近，你和那个女巫使，没发生点什么吧？”李展坏笑道，“那个女子虽然神神秘秘的，看面相长得还挺不错。”
  围坐在身边的都是些十几二十岁的年轻人，正是血气方刚的年龄，一听这话，都好奇地靠近过来，眼睛里闪着饿狼一般的光。
  李展一提浮艇里发生的事，余巴头就想到他在那个狭小空间内对聂小蛛的不敬，心跳也怦怦加快了。
  他刚想说“别瞎说，我和她能有什么”，可是见到身周的这几个年轻人都期盼着能听到些惹人亢奋的东西，就连看上去性情冷淡的林寻奕也竖起耳朵在听，他吹牛皮的兴致立时就上来了。
  “哈哈，这种事儿本来也不太好意思多说的，既然你们问起来嘛，”余巴头斜起嘴角，笑道，“那小妞儿外表看着冷冰冰的，没想到，在我身边可热烈了……”
  看眼前这几个少年兴致很浓的样子，料想他们长这么大可能连女孩的手都没碰过，余巴头本来还想多添油加醋一番，给自己在某些方面树立些威信，可是，他忽然想到在昨晚的刺客盟会上，当他和洪浪调笑聂政家的家主时，站在台上的聂小蛛就远远的朝他看过来，他总觉得聂小蛛那双阴冷的眼睛能看透他的心思。
  念及此，他赶紧住口，要是那个阴森的女子听到他说的这些话，非用些青纹蜘蛛百脚蜈蚣什么的置他于死地不可。
  “余兄弟，咋不说了？”黄豪眼巴巴的盼着余巴头再分享些刺激的料子。
  “哎呀，”余巴头一摆手，搪塞道，“有些事不太好明着说，说出来就不太好办呐，要面子，要面子，哈哈哈。”
  少年们还道余巴头是护着聂小蛛的脸面，一边嘲笑他怕女人，一边坐回原位。
  这时，蹲在原地没动的林寻奕开口道：“既然余兄弟跟聂政家的巫使关系如此亲近，不知能拜托你向她求求情，恳请她出手医治一下我们的璋河大哥。”
  余巴头怔住了，感觉有一股凉风在头顶上盘旋。
  “我也是这个意思，”洪浪用手肘碰了碰吹牛皮的小无赖，附和道，“如果真如你说的，她对你很热烈，那求她帮个忙，并不是什么大事。”
  “话是，是可以这么说。”余巴头揉着脑袋，傻笑道。
  “林师弟说的有理，”黄豪也面露恭求的神色，说：“余兄弟，俺们家的璋河大哥这伤势你也看到了，如果再拖着不救治，恐怕他再也做不成世家刺客了，俺们和聂政家的巫使都不熟，眼下只有你能帮这个忙。”
  逐豹堂的门生这一番话说得格外恳切，很难让人拒绝。
  余巴头现在真是骑虎难下了，刚刚才把牛皮吹出去，如果这点忙都不帮的话，那真是不给人面子。
  斗虎堂的李展有意无意地拿起一条烤兔腿，意下是提醒余巴头别忘了刚刚吃的是谁家的饭。
  “好，好，”小无赖硬着头皮答应道，“这事儿就交给我吧，我去把她请来。”
  “太好了！”黄豪和李展面露喜色，拱起手感激地道，“余兄弟真是仗义，医好璋河大哥的手臂，俺们曹沫家定不会忘记这份恩情。”
  “小事，不足挂齿。”余巴头还在嘴硬，都到这份儿上了，暂且就把吹出去的牛皮给护住吧。
  黄豪为人真挚热忱，见余巴头肯帮这么大个忙，一时间无以为谢，想起刚才他和洪浪大口吃下两只烤兔，便起身朝远处大喊道：“马汉师弟，你上哪儿去了？快过来帮余兄弟再烤点吃的。”
  他的呼喊声消失在黑幽幽的树林里，无人应答。
  “咦？”黄豪困惑地道，“他刚才明明是往那边走的，我没记错啊。”
  李展也扭头看向远处那棵又高又粗的大榆树，不久前，带着怒气的马汉离开篝火，就是往那边走的，还在榆树下站了好一会儿。
  “马汉师弟！”
  “马汉！”
  黄豪和李展又大声呼喊了一阵，还是没人回答。
  在不远处扎营的专诸家和渐离家的苗儿听到呼喊声，站起身往这边看过来。
  “好了，好了，”余巴头扬扬手，道，“我已经吃得很饱了，不用麻烦。”
  黄豪和他的李师弟坐下来，尽管他们的家门师兄不见人影，看他们的样子也没什么紧张的，屠熊堂门人那么壮实的身躯，功夫也不弱，连凶残的灰熊都不怕，在这片树林里只怕没什么东西能给他造成麻烦，这会儿肯定是进林子找野猪野鹿什么的发泄怒火去了。
  林寻奕看余巴头没有马上动身去求医的意思，便试探地道，“那么，余兄弟，我们璋河大哥这伤很重，再拖下去只怕会更糟。”
  余巴头本来想再拖一会儿，林寻奕都这么说了，他也不好意思再等下去。
  他站起身来，下意识的朝洪浪看去。
  他心头想着既然是你洪浪提起来说他跟聂小蛛分在一组，现在怎么也应该跟着一道去找那个诡异的女子吧。
  没想到，不等余巴头开口，洪浪眼角余光一撇见他看向自己，立马抢先道：“你和巫使姑娘花前月下，我就不去打扰了，还望你们不要腻歪太久，这儿还有个伤者等着救治呢。”
  说完他就弯腰拿过一块木片，来到林寻奕身边，帮着一起给躺在火边的伤者上药。
  余巴头一阵气恼，这小门童，除了说话不好听，其实人还是老老实实的，没想到耍起滑头来也真教人自叹弗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