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作者:可守花海      更新:2021-06-11 20:08      字数:6062
  她想去图书馆安静的‘消磨’一下时间,于是信步而去。先去旁边的超市买点东西吃。
  “姐姐……”
  “叔叔,给些吧……”
  沈梦月看到前面不远处有个小孩在乞讨,很多人都匆匆的从他身旁走过,不会看第二眼,沈梦月拿出一些零钱,走到他身旁放到了他的碗里。
  “谢谢,谢谢姐姐……”小男孩不断鞠躬感谢,沈梦月看到这样的境况也让她很于心不忍,但是没有办法。有传闻说乞丐都是团伙乞讨,年收入比正常上班人都高,以至于对乞丐都产生了不信任感,有的乞丐是有手有脚的成年人,沈梦月绝不会多看他一眼,但这还是个孩子,他美好的少年时光就要这么浪费掉了吗?
  沈梦月思索着,怅然若失的去买了面包,巧克力和水,走进图书馆里,到文学图书借阅,看起了诗歌。
  在书架里,沈梦月一边在找书,猛然间看到那个小男孩靠着书架坐在地上在看着一本书。沈梦月走上前去搭话。
  “小弟弟,你看的什么书?”
  小男孩抬头看到是刚才给他钱的姐姐,立刻把书翻起来,笑着说道,“战争与和平。”
  沈梦月心里猛的被触动了一下,好像有把利刃刺进了心里一样疼痛。久久,她看着小男孩,小男孩也看着她,沈梦月说,“你叫什么名字?多大了,住在哪里?”
  本来这些隐私问题是不该向第一次正式见面时问的,一般人可能也不会回答,但小男孩觉得这个人给过自己钱,对自己有恩,便回答说,“张容恩,10岁,前里村。”
  沈梦月知道前里村,因为她自己刚开始出来打工时就住在前里村的后面-后里村,那里是城中村,是很多穷人住的地方,是一片平房和危楼区,在此住的都是本市的穷人或外来务工的穷人,有很多素质不高的流氓混混,也是治安盲区。
  沈梦月坐下来和他悄声说起了话,他说他是孤儿,从小被父母遗弃在垃圾桶旁,是爷爷奶奶去捡垃圾时看到他把他收养了下来,他们给他起名叫容恩,是希望他能够有容忍,包容和感恩的心。
  张容恩说起了自己的以前的经历。爷爷奶奶和他讲自己的孩子,有一个女儿和儿子,因为他们重男轻女,所以大女儿一直被受冷落,等儿子出生后他们加倍的对儿子好,以至于让男孩现在被娇生惯养的没有良心,妄自尊大,六亲不认,嫌他们老不中用了,也对他们不管不顾,想起来了,就给他们几百块钱,想不起来就当他们没存在,女儿嫁人了也和他们的关系冷淡,每月寄来一千块钱,但是绝不来看望他们。
  “爷爷奶奶已经知道错了,他们想弥补,赎回自己年轻时犯下的过错,但是他们也知道是不可能的了,年轻时他们不考虑后果的一意孤行,到老了只能自食其果。
  “爷爷奶奶经常和我讲他们年轻时办的什么事,如果是错事他们会特别像我指出来,要我牢记,千万别再犯错,还时常叮嘱我要学会自己判断事情,像别人学习好的一面,在别人身上看到不好的一面要看看自己身上有没有犯。他们用他们的经验教会了我很多正确和有用的东西。”张容恩无力的苦笑了一下,眼泪似乎在眼眶里打转。
  沈梦月一直沉默的听着,她感到这个孩子说话的方式和语气太像大人了,他面黄肌瘦,瘦骨嶙峋,身材矮小,完全就像一个五六岁孩子的身高和样子,可他承受太多,早早的已从孩子心变为大人心了。
  “可现在说这些也没有用了,他们都已经死了,在我五岁时他们就过世了。”
  “那你这些年都是怎么过来的?”沈梦月知道答案,但还是开口问了,因为她想知道更多的关于他的事,她心中也更加坚定一个想法。
  “从五岁起我就开始捡垃圾,乞讨,因为没有地方用童工,还是这么小的孩子。”张容恩更加沮丧的笑了笑,好像是因为自己没有工作因而乞讨所嘲讽的自己,“他们的儿子女儿来为他们办丧事,这是我第一次见到他们,儿子长的膘肥体壮,肥头大耳,好像还上过大学,但也一样行为很粗鲁,女儿好像是在农村里生活,看起来过的也不怎么幸福,他们之间几乎没怎么说过话,草草的办了丧事,他们把爷爷奶奶的屋子里的东西能拿的都拿走了,剩下的留给我,自然,他们是不会管我的。”
  “我只是有时偶尔才乞讨,并不是一直这样,”张容恩好似想费力的解释一下,让沈梦月相信自己是说道是实话,并不是撒谎,“因为我想把这本书买下来,而拾废品的钱只够我吃饭了,所以才……”
  “我叫沈梦月。27岁。”沈梦月及时的开口了,也一字一句的说道,想让他记住。
  她拉着张容恩来到前台付款买了这本书。出去后张容恩好像非常过意不去的说我有钱,姐姐我还给你钱。
  沈梦月认真仔细且严肃的对他说,“你现在要上学,既然你这么渴望知识,那你就不应该因为条件的限制而让你失去一个学习知识的机会,我会帮你。跟我走。”
  沈梦月拉着张容恩坐车来到本市最好的一个初中,时值六月,初一初二的孩子都已经放暑假了,只有初三的孩子为了中考还在学校坚持学习。
  沈梦月走到校长室,校长正好一个人在看书,看到他们进来他立刻站了起来迎接他们。校长是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子,带着眼睛,清瘦的高个子,有学校工作人员特有的那种非常浓厚的书卷和学术气息,且看起来一身正气。
  沈梦月看到校长的样子就更加有了信心能够说服他,她先简单说了来意,后就费了很大的气力才完全说清楚张容恩的事情和全部的经过。校长点了点头,非常简单明了的说道,“那就来吧!新初一是九月一号开学,住校生是8月30号到校。”
  校长走到张容恩跟前,拍拍他的肩膀,“欢迎你,将来的新初一的小伙子,哈哈哈。”
  张容恩也更加高兴的笑了起来,哭了出来。校长安慰他说道,“男子汉可有泪不轻弹啊。”
  之后沈梦月就和校长商量学费的问题,校长说助学金可以补助一部分,因为资料比较多,所以学杂费可能会比别的学校多一点,但能免去的尽量都免去。谈好诸多事宜后,他们向校长辞别,回到大街上。
  没想到事情进展的这么顺利,沈梦月想到。但看到旁边的张容恩,似乎并不那么开心,还心事重重的样子。
  “喂,你怎么了。”沈梦月问道,但张容恩的声音低小的喃喃不清,车上的汽笛声和疾驰声更让她听不清楚。沈梦月就不在去问,直接拉着他走,张容恩也顺从的跟着沈梦月。
  沈梦月在邮政银行旁,准备去给他开个账户,想到自己已经没有多少钱了,根本就不够他今后的上学费用啊,而且她想一次性把钱给他存起来,因为她不知要在国外多长时间,给他时时汇钱也是个麻烦事。
  沈梦月想到给顾佑珏打个电话,她一年的工资是15万,虽然对他这个大老板来说不算什么,甚至她还觉得他那么有钱,给自己这么一点工资是不是太少了点,但她也不能太贪心,这对她要是自己在国内打工已经算是很大的数字了。
  她打电话给顾佑珏,顾佑珏此时正在处理自己在国内最后几天的新公司的事情,忙的不可开交,但一看到是沈来的电话,她给沈梦月的备注是miss shen,他的心情好像马上轻松了下来,撇开下属,走到一旁角落里安静的听她的电话。
  “嗯。”顾佑珏答道,富有磁性的性感的声音中透露着疲惫,沈梦月不知为何,一听到这种声音,心里就感觉酥麻麻的。
  她想撇开这种声音带给她的感觉,说道,“老板,我想预支一年的工资。”
  “哦?你有什么急用吗?”
  “是的,现在没办法解释。”沈梦月有些着急,因为她不可能一下子就和他说清楚事情的全部,只能说道,“我回去在跟你解释。”沈梦月看了一下身旁瘦小的男孩,他一直在低着头,双手不自觉的摆弄破旧衣服的衣角,孤立无援的站在那里,像是板上鱼肉那样似乎能任人摆布——孤独且无助。
  “好的,我立刻打过去你账户。”顾佑珏对在一旁的秘书使了下眼色,秘书走来。
  “等等,我新开了一个账户,请你打到这个上面来,一会我给你发过去。”沈梦月挂断电话后,就走进银行用自己的身份证开了银行卡,密码设成张容恩的生日(他的生日就是爷爷奶奶捡到他的那天),沈梦月给顾佑珏发去账号后不一会顾佑珏就回过来说已经转了。
  沈梦月带张容恩去吃饭,之后买了许多衣服和生活用品和手机,并把银行卡交到他手上,让他没钱后直接去取。
  张容恩推脱,一脸受之有愧的不情愿的说,“沈姐姐,真的谢谢你,我不能要。你已经帮助我上学了,我就已经很感谢你了,这钱我真的不能要,开学还有两个月,我还可以去拾废品。”
  “就当是你欠我的好吗?等你长大了,有钱了在还我。拿着。你先回去吧,我明天再来看你。千万小心,别被别人偷走了。”
  张容恩郑重的点头,离去。此时天已经快黑了,沈梦月回到家里,看到凌雪的母亲和凌雪在一起说话,就简单打了声招呼回房了。
  顾佑珏打来电话,电话那端沉默不语,似是等着她先开口。
  “老板,”沈梦月看到刚才那一幕凌雪和她母亲的亲昵谈话不知为何心里有些沉重,现在故作轻松的说道,“我今天可做了一件好事呢,帮一个没钱上学的孩子上了学,并借给他十五万,等他长大后在还我。怎么样,厉害吧。”
  “的确,”顾佑珏开口道,“可你支走了一年的工资,就甘心在我身边待一年吗?你不会中途跑路吧?”
  “老板,我是那样的人吗。”沈梦月笑道,“其实能帮助别人,就算我自己委屈一点也没什么。而且你不是管吃管住吗?在说,你顾老板能力那么大,在异国他乡想抓我还不是轻而易举啊!”
  “可是——”顾佑珏似乎有些难以开口,“如果有一天,我的势力已经并不那么大了,你还会跟在我身边吗?”
  沈梦月有些迷糊,不知道老板为什么要这样问,“那你还能开的起我的工资吗?”
  沈梦月听到在电话的那端男人低声笑了一下,“放心吧,工资我还是开的起的。而且还会涨。”
  “那就好。”隔了十秒钟,看来顾佑珏已经不打算在说话了,“那么老板再见。”
  沈梦月把电话挂断。这个老板还非得让我先挂断,沈梦月想到。
  第二天一早沈梦月就打车到前里村村口,去找张容恩,他家的房子很好认,虽然这一片都是不大好的房子,但他家却应该是最破旧的一个,没有之一。
  从外观来开,一扇窗户已经坏了,是用木板和报纸挡住了,坚顶房子的顶端的一部分也往下塌了很多。房门是很陈旧的木质门,推开进去暗暗的,一时看不见屋内的陈设。
  过了一会沈梦月的眼睛适应了这种黑暗,看到室内简陋的陈设,一张木板床,一个小桌子,上面放了几本书,一个凳子,一个做饭用的烧火的炉子。
  张容恩似乎不在家。这时外面传来脚步声,“沈姐姐,你来了,快,快坐吧。”张容恩把唯一的凳子搬来,沈梦月觉得一刻也不能在这里呆着了,对他说,“你现在马上收拾东西,就把昨天我给你新买的东西带上就行,我们去学校,你以后就住在学校里吧。”收拾好简单的东西,沈梦月最后说,“锁上门。”
  到了学校,沈梦月再次见到校长,请求容许张容恩以后都在学校里住着,沈梦月把张容恩家里的状况说了清楚,希望以后都让他在学校里住着,甚至可以让他看守宿舍楼,校长也都很爽快的答应了。
  沈梦月帮他在宿舍里铺好床铺,带着他出来买东西。
  一直沉默不语的张容恩在出去校门的时候小声哭了起来,抹着眼泪,沈梦月心里有一种愤怒,希望他不要那么脆弱,要坚强起来。
  沈梦月拿出纸巾让他擦干眼泪,在道路旁的林荫道上,夏日的阳光斑斑驳驳的透过树叶落在地上,也落在人们的身上。
  “张容恩,你为什么要哭?你为我帮你而感到感动?殊不知这是你本来就应该得的。你看周围的世界,有那个和你同龄的孩子没有在上学,有那个和你同龄的孩子没有在享受父母温暖的怀抱,你这样受苦,是老天对不起你。”
  张容恩看着沈梦月激愤的话语,用手指着天空,阳光落在她洁白的额头和手指上,虽然她在发怒,但她愤怒的脸上有一种从灵魂深处散发的人性光辉的美,是的,小小的他看到了这种美。
  “难道你不感觉到庆幸吗,其实你有多不幸就是你有多幸运。你无父无母,无依无靠,你一个人乐得逍遥自在,你只为你自己而活,不用多考虑其他的,你没有牵挂,所以应该就没有伤心啊。”沈梦月说着,她自己也知道这种情况,因为她与他的身世差不了多少,可是她明白,她也不能达到她所说的那种境界,她姥姥姥爷死后她虽在没有牵挂,可是内心深处总感觉是不完整的,有缺失的什么,而且弥补不了。
  沈梦月知道张容恩他太善良了,他又很自卑孤独,她怕他在学校受人欺负,所以想告诉他让他抛弃过去凄惨景象带给他的痛苦的回忆和思想,让他做他自己。
  “别人都穿着漂亮的,自己喜欢的衣服,吃着自己喜爱的食物,这现象实在是太普遍了,普遍的就像宇宙的一些定理一样的普遍普通,以至于你根本找不到一个像你这样的,你这样的已经算是超出宇宙定理之外了,所以你还不明白吗?这些本来就是你自己应得的。你现在有钱了,与过去已经不一样了,这些钱应该足够到你上大学用的,所以你根本就不必担心生活条件上的事,你应该用你现在宝贵的年少时光多做有意义的事。”
  张容恩点头。她说的话有如春雨浇灌大地,让他的心得到滋润和强壮。
  张容恩笑着说,“是的姐姐,我会按照你说的去做的。”
  张容恩发觉沈梦月对他说话时,并没有把他当做一个可怜的孩子来看待,而把他当做一个普通平常的大人来对待,这让他感觉很满意,心里很舒适这种相处方式,没有隔应,就像朋友一样。
  “那走吧,你喜欢什么,想要什么尽管去买吧。”沈梦月和张容恩一高一矮的一起走在林荫道上,穿过人山人海的商业街,又去了很著名的旅游景点,两个人始终保持着并立而行。
  沈梦月发觉这一天张容恩爱笑了,对很多事都会发出自己的想法和判断,沈梦月鼓励他多说话,赞美他,和他交流想法。
  晚上吃完饭后回到学校门口的时候,沈梦月拿出昨天晚上给他写的信,里面有她对他的一些建议,而且希望他是必须做到的。
  “这是给你的,请你回去后看看,在迷茫的时候,或者内心挣扎的时候再看看,而且我请你务必做到。”沈梦月很认真的对他说,哪怕是以他的帮助人的身份来命令他,让他也一定要做到。
  霓虹灯照着沈梦月琥珀色的眸子,使她的眼睛看上去更加明亮,和变化莫测,十岁的张容恩一时有些沦陷在她的眼睛里。
  “明白吗?”沈梦月再次问道。
  “明白。”张容恩坚定的回答道,此时他的语气已经完全变成大人的样式,回答着从心底里发出来的声音,“我一定会做到。”
  “嗯。还有,我马上要出国了,可能近期不会回来,你有事情的话可以给我打电话,我能帮的一定帮助你,因为我怕我在国外有些不方便。”临走前沈梦月快速的交代道,“但是,小事情的话你自己解决,甚至大事情你也要自己解决,只有你实在解决不了的,才能给我打电话。明白?”
  “明白。”
  “那么,祝你学业有成,健康幸福。再见。”沈梦月对他微笑着挥手。
  “等等,请你等我一下。”张容恩说完就直接跑了出去,不一会又气喘吁吁的跑了回来,他背在身后的手慢慢的举到沈梦月面前,“姐姐谢谢你。”用那孩子般的语气,和微笑对沈梦月说。
  这是一朵玫瑰花,还很鲜艳的花朵,鲜红的甚至比还黑夜浓厚。沈梦月很喜欢玫瑰花,因为它的红太浓烈太鲜艳了,代表着鲜活强劲的生命力,和热情如火的生活。
  看着沈梦月那微微翘起的嘴角,和眼里满溢着喜爱的柔情,张容恩此时心里也很开心,并且觉得好像昨天以前的事情都已经是遥远的过去了似的,新的生活正对他张开怀抱,迎接着他。
  “谢谢,再见。”
  “再见。”
  看着沈梦月的身影渐渐隐没在黑暗中,张容恩回去打开了信封,看看她都交代他要做些什么。张容恩笑了,这些即使不说他也会去做的,信封上写,1 每年至少看60本书,并且记录下来。但是在不妨碍学业的前提下。2 每天坚持锻炼一小时。3不可自怨自艾,要内心积极,做有意义的事,不可浪费时间。4 找到你的梦想,并坚持不懈的去实现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