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是感觉到气氛过于凝重了，晟林便又补充了几句：“虽然有很多富家子弟都接受过精英教育，但他们中仍然出现了很多社会的蛀虫。所以，教育的影响也并非决定性的。你未来有什么样的发展，还得看你对自身有什么样的定位。你想成为国家的中流砥柱，为了人民的福祉而奋斗吗？”
  陈东思索了片刻，摇了摇头，道：“我从没这么想过……感觉这些东西离我太过遥远了。而且，您所说的那种道德使命感我也没感觉到。”
  “所以啊，这些东西都是强求不来的。我也就是随口一说，让你有个意识罢了。未来会怎么样，还得取决于你自己的选择。不过，你既然担心自己和思怡、刘淼的差距太大，那我总得给你个机会不是？你知道‘全国高中生综合学力竞赛’吧？每年，从这项比赛中脱颖而出的优秀人才，将会获得参加‘南岛国际交流日’的名额。这个名额，我准备给你一个。”
  对于这个比赛，陈东还是有所耳闻的。不止是因为其考试题目难、考察范围广、选拔层数多的特点，而是石晓星曾经跟他说过——许斌在该比赛中获了奖，并准备去参加国际交流活动。
  如果仅仅只是为了“交流”，这一不涉及国家名誉、二不涉及奖金归属的，如此大费周章地进行选拔，似乎有些用力过猛？
  “这交流活动到底是干嘛的？我记得班上有个同学也要去参加来着。”
  闻言，晟林眉毛一挑，道：“哦？看来你那位同学很优秀啊！这个比赛虽然是教育部搞的，但这个交流日的名额却是由我们南海司分配。南岛的特殊之处在于——会激发综合素质优秀者的潜力。不过，这奇特的效果有三个限制——必须由能力者来启动，每年只能启动一次，以及只对未成年人有效。”
  听到这耳熟能详的桥段，陈东不由得翻了个白眼，道：“一股浓浓的山寨味，这不就是小说里的‘修炼秘境’吗？难道，思怡姐和刘淼就是因为参加过这个交流日，所以才？”
  “嗯。思怡去过六次，都是以工作人员的身份，你这次去也是如此。刘淼去过一次，是因为参赛获奖得到的名额。他属于效果非常好的那一类，国家对他也有所关注。但是，这个所谓的‘学霸秘境’对综合素质一般的人，就比如你这样的，效果没那么显著，最多也就是让你的高考成绩好上一些。前几年不是有个高考满分的吗？我记得当时媒体都刷屏了。当然，对国家来说，高考满分毫无意义。但对于个人来说，也算是意义重大了。”
  听着这轻描淡写的话语，让陈东不由得抽了抽嘴角。这意义岂止是重大，简直就是改变命运的契机好不好？这名额要是公开出售，不知道能炒到多高的价格。怕是凭此一项，南海司便能富可敌国。
  因为这名额太过珍贵，陈东感觉受之有愧，于是便推辞道：“这么重要的名额，就这么直接给我了？还是算了吧，而且您不是说对我的效果不大吗？”
  “我还说过，必须是未成年人，以及需要由能力者来启动。虽然不太清楚你这样的非水系能力者能不能启动南岛，但我这也没其他人了，不派你还能派谁去？而且，这个秘境的名额分配权，我已经准备交易出去了。从明年开始，我们南海司就不管这事了。”
  每当遇到这种陈东认为是天大的事情时，晟林的态度就变得非常随意。两人的价值观仿佛有着天壤之别。
  “交易出去？为什么？这分配权应该很重要吧？难不成是因为我的事情，所以才？”
  对于陈东的异想天开，晟林哑然失笑道：“哈？你怎么把自己的脸想得这么大？就凭你那点破事，就要让我把分配权送出去？陈东同学，你的幼稚让我惊讶，你还是赶快去努力学习吧！临时抱抱佛脚，没准能更大地发挥出这个名额的效果。”
  看到晟林摆出一副端茶送客的神态，陈东便准备回去学习了。可走到门口时，却突然想起了一件事。
  “对了，昨晚您是不是让人帮豆丁买了两份全家桶来着？”
  “嗯？怎么突然问起这事来了。这不是明摆着的吗？而且从今天开始，食堂就供应炸鸡了。毕竟我之前已经答应过豆丁了，总不能言而无信吧？豆丁，你在吗？”
  豆丁正处于丧失奖品的悲痛之中，无暇对晟林进行理睬。
  “额，豆丁现在心情有点不好。是这样的，我想对昨天送餐的那位员工表示感谢，所以……”
  听到这话，晟林立刻对陈东的天真有了新的认识，道：“你该不会是觉得自己承了他的情，所以才来我这说好话的吧？仅仅只是因为他给豆丁送了餐？你知道我们公科的待遇有多好吗？而且我都已经准备给他发奖金了……其实，我本来是不想让你随意走动的，只不过怕你过于担心自己的处境，所以才放宽了限制。我之所以特地给那个员工打电话，只是因为他正好在中午接待过你。以目前的情况，我不希望你的情报大规模外泄。这也是为了你的安全着想。毕竟，敌人还在暗处。”
  “不至于吧？我看他人还挺老实的……我也就是随口一说罢了，并没有别的意思。”
  原本，陈东只是想表达感谢之意，李哥的事情也是随口一提罢了。而且，陈东也并不觉得自己的人情有多大的价值。至于晟林，则认为有必要让陈东接受一些上位者的思考方式，所以也就把话故意说得重了点。
  “没有别的意思？你知道能够给我递一句好话，得是多大的人情吗？陈东小盆宇，看来你对社会上的事情真是一无所知啊！”
  面对晟林突如其来的强势，陈东皱了皱眉头。但考虑到李哥毕竟是公科的员工，自己确实没有立场干涉别人公司的内部事宜。再加上晟林对安全的顾虑也有一定的道理。所以，在这件事上，陈东觉得自己没必要和晟林强行顶牛。既然长辈的态度如此坚决，陈东便决定服个软给对方一个台阶。
  可豆丁却不乐意了，直接发声道：“不许你这么说阿东！再说了，那人给豆丁买炸鸡，阿东表达感谢也没什么不对啊？”
  “豆丁，人类的世界并不像你想的那么简单，”晟林顿了顿，思索了片刻后，若有所指道：“仅仅因为送个餐就获得了上级的青睐，这或许未必是件好事。不过，对于这种无伤大雅的事情，我也并非不近人情之人。既然你们俩都有这个意思的话，那我们就来看看事情的后续发展，如何？”
  陈东还没来得及回应，晟林又斟酌着补充了几句：“陈东，我希望你能够在某些事情上更加冷静一些。否则的话，这个问题有可能会成为你的致命弱点。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陈东估摸着晟林这话的意思，大概是在提醒他不要对豆丁太过宠溺了，而且在处理有关豆丁的事情上也应该更理智一些。
  陈东沉吟了片刻，不置可否道：“我明白您的意思。不过，但凡是人，都会有弱点，您不也有吗？虽然您每临大事有静气，但对于思怡姐的事情却总是关心则乱。”
  虽然被陈东顶了一句，晟林也不以为忤，解释道：“思怡的事情只是私事罢了。如果和公事起了冲突，我会毫不犹豫地舍弃掉。这点不但我心里清楚，思怡心里也清楚。而且，我更希望你和豆丁也能清楚这点。”
  陈东既没有对豆丁传达晟林的意思，也没有对晟林做出任何回应，而是转身离开了办公室。
  在理智上，陈东觉得晟林这话有一定的道理。但在情感上，陈东认为自己必须顾及豆丁的感受。或许在上位者眼中，利弊要比情感重要得多。但陈东并不打算成为这样的人。
  当晚，陈东到食堂用餐时，发现李哥已经由服务员变成了领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