晟林放下茶杯，摆了摆手，道：“刘淼警官过奖了。自始至终，我都没对陈东提过‘形式正义’这个词，也没有传达过类似的概念。我只是让陈东好好想清楚，自己到底有没有罪。再说了，‘形式正义’也好，‘实质正义’也罢，不都是正义吗？”
  接着，吴秘书也出来打了个圆场，道：“陈东同学虽然年纪不大，思路倒是非常清晰。现在的孩子对法律都不太了解，陈东同学能自诉到这个份上，也算是难能可贵了。刘淼警官，其实你心里也清楚，检方根本不会起诉这案子吧？好了，咱们应该把有限的时间更多地用在洽谈合作事宜上，这事就这么翻篇了。”
  面对三人各异的反应，陈东没有理会，而是继续说道：“各位，我还没有说完。对于法律，我确实所知甚少。刚刚用手机搜索相关知识时，我同样震惊于形式正义。以现有的法律条文来看，的确是难以作出我有罪的判断。但是，正义是人类社会的至高理想和至善美德。即便我在法律上可能无罪，但我仍然有错。
  我承认，茶杯博美犬确实是我的亲人。我在对其教育的过程中，缺少了社会规则这一环节，所以他才会铸成大错。但这毕竟是无心之失，而且并没有导致人员伤亡。我希望公检法能够原谅他，更希望他能以无罪的身份在人类的社会里自由生活。至于他所造成的损失，我会一力承担，并在今后的日子里努力偿还。虽然以我的能力，可能一辈子都无法弥补这一切，但我会竭尽全力。
  另外，自9月11日起的一系列事件，并非我和我的同伴所为，而是某些有心人在栽赃嫁祸。从目前的情形来看，张国平的嫌疑很大，夏科反倒是受牵连的无辜者。我甚至怀疑，幕后另有他人在操纵张国平。但是，这些事件毕竟是因我和我的同伴而起，我们也难辞其咎。
  我可以保证，我和我的同伴以后绝不会再胡作非为了，还希望刘淼警官能够原谅我们。套用网络上的一句反话，他还是个孩子。”
  听完陈东这画蛇添足的一席话，晟林不由得嘀咕了一句：“你这还是太年轻啊，在政府官员面前净说胡话。万一要是录了音怎么办？”
  对于晟林的质疑，陈东满脸天真地说道：“林叔，我查过的。音频和视频证物，必须公证或者被当事人承认。这些话我也就在这里说一次，出了门我可就不认了。我看刘淼警官一脸正气，应该是不会……”
  “你这傻孩子。对录音证据的倾向性，每个法官都不相同。你这证据即便没有公证，也可能会极大地影响法官的判断。唉，你怎么就这么智障呢……”
  既然陈东已经服了软，刘淼也准备顺坡下驴了。毕竟，这案子已经引起了多方的注意，检方再怎么操作，这陈东最后还是得被国家吸纳。与其和对方结怨，还不如结个善缘。
  于是，刘淼便打断了晟林玩笑般的话语，道：“好了，晟先生，你不用再耍活宝了。我完全相信陈东的话，也能够理解陈东的心情。不希望亲人背负着罪名，而是能够自由自在地生活下去，即便这亲人是条狗，我也是能够理解的，更何况还是这么聪明的狗。而且，我也相信陈东之前所说的话，并非出于您的授意，完全是出于自主自愿。因为，身为‘分析实证主义法学派’的您，是绝不可能说出这种类似于‘自然法学派’的天真言论的。”
  听了这话，晟林哈哈大笑道：“我可从没有主张过‘恶法亦法’，反倒是一位彻头彻尾的‘社会法学派’。你大概还不知道，我在几年前就提出过有关‘防御外星人入侵’、‘能力者应在法下’的议案，可惜不但没有被通过，还被社会舆论讽刺为神经病。法律存在一定的滞后性，这是无法避免的。我也能理解国家的顾虑，如果公开承认能力者的存在，则会对社会秩序产生极大的冲击。所以，我才提出倡议——应该建立相关部门对能力者进行管理。在打击能力者犯罪这个问题上，我和警方的立场其实是一致的。”
  吴秘书适时地作总结道：“大家这也算是不打不相识了。好了，这事咱们就翻篇过去了。求同存异、继往开来地展开合作才是正理。各位说是不是？”
  看到就连刘淼那紧皱的眉头都舒展了开来，陈东心中的大石头总算是落了地。
  ‘应该不会再闹出什么幺蛾子了吧？看来，这次是真的翻篇过去了……emmm，怎么感觉好像忘了点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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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前的首要问题，是如何彻底解决掉近期的一系列事件。而且，必须是由警方独自解决，能力者最好不要插手。”
  解决了陈东的事情，会议室里的气氛变得融洽了起来，直到晟林提出了这个观点。
  “您是说，仅仅依靠普通人的力量就能对能力者进行抓捕和制裁？”意识到晟林话语里的可能性，刘淼的声音里都带着点颤抖。
  因为刘淼已经受够了面对能力者时的无力感。明明有犯罪行为，不但没法拿出充分的证据来给其定罪，甚至连抓捕工作都很难展开，这让刘淼感到无比憋屈。
  “是的，昨天我弄了点小玩意，刚刚已经叫思怡拿过来了。只要佩戴上这些辅助用品，即便是面对张国平这样的能力者，普通人也能做到游刃有余。”
  话音刚落，刘思怡便提着一个巨大的蛇皮袋子推门而入。
  看着蛇皮袋里拙劣的木制配饰，刘淼的嘴角抽了抽，道：“这怎么看起来像是网购的山寨品。”
  “外形我是随便弄的，不过里面加了点‘重要’的东西。两位放心，只要证明这些小玩意有用，相关的技术我会共享出来。另外，还有一个基于整个文华市的安全计划。思怡，计划案做好了吗？”
  刘思怡点了点头，然后拉上了会议室的窗帘，并拿出了一个白色的球状体。
  一道柔和的光晕闪过，会议室昏暗的半空中出现了文华市卫星地图的全息投影。
  刘思怡在白球表面使用了一些手势后，卫星地图迅速拉近，显示出了公式科技大楼及其周边的景象，并随之出现了许多红色的光点。
  伴随着卫星地图从俯视角度改变为三维立体视角，刘思怡解释道：“袋子里装着的小玩意，可以释放出对能力者有一定干扰的结界，我们暂且称之为干扰装置。而地图中的红色标记，则是文华市的20万个路灯。我们准备让这些路灯全部装载辅助物品，目的则是为了使其产生的结界能够覆盖文华的大部分区域。但是，根据我的计算，要实现这一目标，至少得将文华市的路灯数量增加至50万个。当然，如果搞这么多路灯，总得有个由头。为了掩人耳目，我将这项浪费金钱的面子工程命名为——‘点亮文华’。”
  刘思怡的话语声刚落，卫星地图又重新变回了俯瞰模式，并迅速拉远。接着，在红色光点旁新增了许多蓝色光点，其密度翻了一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