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作者:承流      更新:2021-06-11 16:12      字数:3807
  卢植被押走后,官军士气大跌,人人无精打采,宗元更是撒手不管,吩咐众人只要城内人不出来即可。如此一来官军更是松懈,奔命得以又往城内射了几封信,李乐这才回信道城内粮食已尽,以人为食,张角等见卢植获罪被押走,更是相信太平道乃天命所归,鼓励年老之人以身殉神。奔命所言的退路根本不敢和张角提起,只和胡才等悯孤堂人说起。
  奔命听到城内竟已如人间地狱,心有不忍,便有意透露官军粮草囤积之地,防备松懈之时,让李乐回报张角,只说梦见神人指点。
  季夏初,太平道教众突然大举出城,四面出击。大陆泽的精徒直扑屯粮之地。官军松懈不及防备,各营接令坚守本部,五万余兵士的粮草竟被精徒拼死运进城去。等宗元率部四处堵截,回过神来看明白黄巾军的意图,令众人合围之时,只斩得了拼死阻挡的一万余教众,三千多精徒,粮草却已抢不回。
  宗元气得令众人猛攻一日,白白死伤千人,正在宗元气得跳脚之时,东中郎将董卓带着十余名将领骑马风尘仆仆的来到了广宗。
  董卓一到就听到粮草被劫,攻城又死伤千余,立即召集将领前往中军营帐。
  奔命十日前已陆续得到细作消息,知晓董卓一路行程及徐荣等主要将领信息。此时进账后,就见一个肚大腰圆、体胖魁梧的男子坐在主帅位上,满脸络腮胡,浓眉下的长眼正凶狠的盯着入账的将领,奔命忙站到自己的位置上。
  待众将到齐后,董卓冷冷的巡视了众人一圈,将手中短戟往桌上一拍,啪的一声骇的众将均是一惊。只听他声大如雷的吼道:“蠢猪,围城居然被夺了军粮,是你等围他,还是他围你等?一群蠢猪”。
  众将均默默不语,董卓望向宗元,喝道:“宗元,你可知罪?!”
  宗元惭愧的一拱手道:“末将知罪,请大人发落”。
  董卓冷笑一声道:“好,你是护乌桓校尉,我不动你,暂且领本部人马,如不能戴罪立功,老夫便上奏朝廷弹劾与你,小心你的脑袋”。
  宗元垂头丧气的应下。董卓又继续道:“眼下我军粮草被劫,城内又有了新的粮草,诸位以为该当如何啊?”
  众将均沉默不语,宗元见他扫视一圈后拿眼瞪着自己,只得不得已的回禀:“大人,眼下多雨,易守难攻,粮草又不足。末将以为不如此处围困,我等前往下曲阳,会合巨鹿太守郭典,彼处粮草尚多,一者可解粮草匮乏,二者也可先破张宝,张宝一破,则此处不足虑也”。
  董卓不置可否,又问众人还有何良策,随董卓前来的一个二十余的方脸汉子,抱拳答道:“大人,末将观那城墙之上贼寇已是强弩之末,又新胜兵骄。大人若令众军趁晨起敌军不备时三面攻城,与一千精锐末将,必能趁虚而入,破城大胜”。
  奔命见他分析甚合城内形势,便偷眼打量了一下,只见他身高八尺,着铁甲挎长刀,面容严峻,不怒自威。
  董卓右手捻须,一时踌躇起来,思虑半晌后,起身道:“走,随我去看看”。
  众人一起上到高土丘之上,拿眼打量确是如那方脸汉子所言,城墙之上黄巾军正在欢喜的跳着太平舞,不时发出呼喝之声。
  董卓嗤笑一声:“骄兵必败,高顺,你可愿立下军令状,明日晨起我等三面攻城,与你一千精锐兵卒破城”。
  那唤作高顺的一拱手道:“必破此城,不然提头来见”。
  董卓哈哈大笑,道:“好,便让众人瞧瞧我凉州将士之威”,说完睥睨的看了众人一圈,哼了一声后回到中军营帐,分派众将攻城。
  奔命回到营帐后,与典韦、吴霸一商量,均是大感忧虑,事起突然,徐庶、赵云等只怕来不及布置援救。三人计议一番后,奔命趁夜射了一封信与李乐,言明情况。
  次日清晨,天色微明,官军突然三面攻城,独留南门奔命处只派少量老弱佯攻。厮杀两个时辰后,三面均战况激烈,南门城墙处守军逐渐减少。
  高顺此时已带着北军五校中步兵校尉的一千朝廷精锐悄悄来到奔命营地,人人双甲,精悍魁梧。奔命怕众人损伤过重,有意提醒,便对高顺拱手道:“高将军,贼寇受邪教蛊惑,不可大意,万事小心啊”。
  高顺冷着脸,看了他一眼,又转过头去看着城墙,并不回答。奔命落了个无趣,也不再多言。
  片刻后,高顺手一举,重精锐步卒如猛虎出笼,杀声震天的冲向城墙,高顺更是身先士卒,一马当先。一直冲到城墙底下,众人迅捷的搭起攻城木梯,城墙上才想起慌乱的求援之声。
  高顺奋勇的抢上木梯,杀入城墙,片刻后身边已聚了五百余人。高顺正要呼喝众人散开突击之时,便见城内房屋内铺天盖地的射来一阵箭雨,瞬间倒下一百余人。箭雨过后,三千黄巾精徒铁甲长刀的从四面杀了上来,高顺一见,心中大急,狂喊道:“有埋伏,撤,撤,撤”。
  众兵士立马从木梯上往城下撤去,高顺却不先逃,带着十余人守住两个木梯,掩护众人撤退,片刻后身上已中了几刀。
  奔命见他亲冒矢石、临危不乱,又能舍己殿后,心下佩服,忙挥枪带队冲了上去,上得城墙后,高顺身边已只剩下五六人,正在苦苦支撑,奔命拿枪急刺,逼退教众后,拉着高顺等人便往木梯滑下去,城墙上教众弓箭、尖木直往木梯上射去。
  奔命拿着牛皮盾护住头部,身上却中了几箭,刚爬到一半时,那木梯便被教众推倒,奔命直往下跌,幸好落到一个人身上,砸得那人啊的惨叫一声,奔命一看,正是高顺,忙一把拖着,拼命往后跑。城墙上李乐见是奔命,有意放水,令教众速速支援他处。
  回到营帐后,奔命才发现自己左腿中了两箭,背上中了一箭。再看高顺,刀伤处处,鲜血淋漓,满头大汗,脸色苍白的正死撑着,不哼一声,奔命心下更是佩服。
  刚处理好两人伤口,便听中军点将,奔命只得与高顺让人搀护着到中军大营。刚进营帐站好,便听那董卓怒喝一声:“高顺,城破了吗?”,声音震耳。
  高顺虚弱的回道:“末将无能,中了城内贼寇的埋伏”。
  宗元心里一直憋着火,此次攻城又败,心气更是压不住,当即狭眼圆睁,冷笑道:“哼哼,好一个将门之后,这揽功诿过的本事倒是让我大开眼界”。
  董卓一听这话,脸上横肉抖动,手一挥,一把短戟就掷向高顺。
  高顺正低头认罪,不及防备,短戟正中左腿,高顺啊的一声立时侧倒在地,咬牙死死的摁住左腿也不出声,头上冷汗颗颗渗出。
  董卓大喝一声:“来啊,拖出去,砍了”。
  奔命一见,慌忙跑上前去,连捏几处穴位止住血。跪倒在地说道:“大人,且慢,高将军拼死悍战,掩护兵卒撤退,猛将也。望将军开恩,准他戴罪立功”。
  奔命又望向徐荣等与董卓同来的将领,只见他们个个冷眼看着,竟无一人上前求情。董卓见高顺身负重伤、腿上插刀还能忍住,虽平日不喜他,心里也有些松动。谁料那宗元恼怒董卓昨日一来便治他的罪,有意给他难堪,拱手道:“董大人,凉州将士之威我等已瞧见了,高顺虽立军令状,看在勇猛的份儿上便饶他一次罢”,语气神态满是揶揄。
  董卓瞪着眼,静静的看着宗元,直到他低下头去,才冷声道:“宗将军,记住你今日话语。他日你若犯到我手,也当如高顺”,说完一摆手,喝道:“拖下去,砍头上来给宗将军看看我凉州将士”,一句话说的宗元面色一僵,冷哼一声。
  奔命见两人越说越僵,高顺已至死地,心中愧疚不已,猛的起身道:“董大人,宗将军,陛下正等着我处建功,而今未得寸功便诛杀猛士,恐寒了诸位将士忠勇之心。高顺虽立军令状,但悍战殿后有功,罪不至死,而今董大人已插刀毁其腿,日后不良于行,于将士而言,已是废人,比砍头更狠,足以惩处其罪。不如将高顺交于我罢,做个运粮民夫,略尽余力报效陛下”。
  宗元见高顺刀伤处处,左腿那戟没柄而入,也不想得罪董卓太狠,当即拱手道:“大人,王都尉所言甚是,便留他一命罢”。
  董卓见他服软,看着奔命似笑非笑的道:“凉州男儿岂是轻易与人的,王都尉,既然你强要留他,那便拿兵士两万来换,在我等去了下曲阳之后,你率众郡兵守住广宗,旦有一人从这广宗逃出来,你和高顺都提头来见,你可愿立下军令状?”。
  奔命心里恼恨,这董卓竟将围广宗的责任一股脑的抛给他,自己去下曲阳进攻。这围的好无功,万一给黄巾突围起来,可就是杀头的过了。
  董卓冷冷一笑,说道:“怎么,王都尉可是就想凭着红口白牙便要我凉州将士?”。
  奔命转头看到高顺垂头丧气的躺着,忘了他一眼后又低下头去,一副听天由命的样子,一咬牙道:“两万兵士换一猛将,末将谢过董大人,愿死守广宗,若放走一人,提头来见”。
  董卓哈哈大笑,说道:“好,是个豪爽男儿。既然宗将军、王都尉都为你求情,高顺,你已不是我凉州曲长,随奔命去做个民夫吧”。
  高顺也不理他,感激的看了奔命一眼。奔命怕再多生事端,忙借口募兵告退搀扶着他回到营帐,一番忙碌止住伤势。又快马令沮授、徐庶、王和,速募新兵两万。
  十日后,董卓听到新兵已在来路之上,不得到达便带着北军五校前往下曲阳,只留下攻城的伤兵一堆。奔命只得重新安排防守,虚置营帐骗过城内教众。又日日诊治伤员,与高顺按捏,助其活络经血,闲暇之时便与他闲聊,方才得知他为庶民出身,投入董卓军下,因善用步卒克制骑兵,被董卓提做了曲长,此次也带了过来。
  奔命心有愧疚,看他是个猛士,有意相交。便让典韦、吴霸、刘邵等人与他多亲近,谁知高顺却不善与人相处,三人去过几次后便无话语,渐渐不再来。刘邵对奔命说道:“高顺此人刚毅克己,然圆润不足,只可为将不可为帅”,奔命打了他屁股一巴掌,心里想到徐荣等见他将死,无一人求情,倒也颇为认同。
  董卓走后半月,新募兵士才匆匆赶到,奔命心里才放下心来,有意将他地郡兵调往西、北面,自己率队守住东、南两面。又往城内送信,让张角可带少数几人出去,谁知李乐回信,张角大骂奔命等忘恩负义,又在城内日日做道场,威势如日中天,不愿出城,还劝奔命顺从天命,不然永坠地狱。典韦见他等执迷不悟,破口大骂,奔命也是无法,只得偶尔睁只眼闭只眼,放些他城教众送的粮草进去,与教众活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