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到警方到来，齐谷都没有什么动作，就像个彻头彻尾的普通人，劫匪那边也很安分什么都没做。
  王牧透过货架的缝隙偷瞄了齐谷几眼，发现了双手抱头的齐谷有些不对劲。
  他的手腕上明显有一圈灰色的什么东西，就像手铐一样，几小时前看到他的时候还没有的。
  王牧还没来得及仔细看，就被劫匪用枪顶着脑袋把头低下去了。开玩笑，他可不像齐谷死不了，挨一枪可就真没了。
  虽然警方来了，但是并没有警匪片里常见的那种隔空喊话的情节出现，最少在商场内部听不到什么。
  如果是齐谷的话，大概能掌握所有情报，但是王牧只能凭借直觉判断，没什么大问题。
  从始至终，除了踩踏，劫匪甚至没有伤害一个人，没有抢走一分钱，就这么跟警方谈判了。
  十分令人费解的行为，但是既然他们这么做了，就说明他们的目的这样就能达到。
  是什么呢？
  王牧不断思考着这个问题。
  他完全想不到。
  或许齐谷能给他一个答案，但是现在显然没办法和齐谷交谈。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很接近得救的时候，枪声又响了。
  这次不是威慑性的空枪，确确实实有一个人随着枪声倒在了血泊之中。
  在场的人再一次陷入了短暂的慌乱。
  “都别动！”
  是威慑性的吼叫。
  “谁动老子打死谁！”
  这声叫喊十分有土匪气质，并不像之前在广播里说话的那个人那么冷静。
  王牧并没有在这之前感受到丝毫的危险，也就是说，有人会突然开枪这件事他无法预知。
  不光如此，他发现，其他的事情，他也没办法产生预感了，就像回到了心能觉醒之前，只能凭借虚无缥缈的第六感去感受。
  他偷偷瞄了一眼手链，发现本该莹莹发亮的水晶现在暗淡无光。
  离他最近的持枪男似乎注意到了他的动作，大步走过来一把抓住他的手腕。
  他并没有出声，只是尝试着把手链从王牧手上弄下来。但是几次尝试都徒劳无功。
  那手链并没有维持齐谷赠送时的原本状态，而是把上面的水晶都拆下来，装到了一个正好可以卡在王牧腕骨上的手链上，想取下来很困难。
  持枪男强行拽起了王牧，用枪顶着他的头，逼他向前走。
  王牧突然慌了阵脚，不知道该怎么办，虽然没办法用心能去感受，但是光凭判断力也知道他现在有危险。
  但是他没办法向齐谷求助，一旦扭头看向齐谷，不知道持枪男会做什么。
  “去吧。”
  齐谷的声音适时传到了他的脑海中，并不是他真的在说话，和不久之前的测试一样，齐谷用了他的心能“剧场”来传达想法。
  王牧的心稍微安定下来了一点。
  持枪男押送着他，走得很慢很慢，生怕惊扰了什么一样。
  大概十几分钟后，他们来到了超市的保安室。
  保安室里并没有出现保安横尸当场的现象，他们只是被打晕，绑起来蒙住眼睛堵住耳朵和嘴。
  一个穿着紫色大衣的男人正翘着二郎腿坐在监控屏幕前面，显然他已经知道了王牧会过来。
  他慢慢将转椅旋转过来，仿佛为了添加神秘感一样，速度慢到不太正常。
  虽然很紧张，但是王牧看到这个人的样子还是差点笑了出来。
  紫色的高领大衣，还非常做作地把脸涂上了绿色的颜料，这活脱脱就一长毛的茄子。
  更糟糕的是，这人还顶着一脑袋鸡窝头。
  当然王牧是不敢说出来的，更不敢笑出来。
  “王牧，代号‘杜牧兹’，对吗？”
  长毛的茄子知道的还不少，轻易就认出了王牧。
  杜牧兹这个代号是司空朔给他起的，他说是某个古老神话中神灵的名字，敢于用神灵的名字当称号的一般都比较强势，比如齐谷给慕梳烟起的“尼姬”就是胜利女神的名字。
  但是杜牧兹这个称号似乎比较悲催，代表的并不是什么强大的神灵，而是一个代表病人的神……
  王牧没有回话，他不知道回话会带来怎样的后果。
  “呵。”长毛茄子冷笑了一声，“不说是吧，那我就默认你是了。”
  “带出去，做……”
  “在我的地盘上抢人，恐怕不好吧。”
  忽然尽数熄灭的显示器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同时，内线电话传来了一个青年的声音，多少有些失真。
  “好久不见啊，‘苏鲁什’老先生。”齐谷一句话就让长毛茄子几近失态，“怎么，这么久没见，连个招呼都不打就来抢人吗？”
  长毛茄子苏鲁什压下了凭空横生的怒火——齐谷总是有无数的办法勾起它们——微笑着回应道：“弈者身份尊贵，也不是我想打招呼就见得到的啊。”
  “尊贵个屁，多大岁数的人了还张嘴就一股屎味。”齐谷突然说出了这种几近辱骂的话，“你都有胆子跟我抢人了还没胆子来见我？”
  王牧对齐谷的印象再一次刷新，他原以为齐谷在大事上是个冷血高效的机器，没想到也有这样的一面。
  苏鲁什的额角明显暴起了青筋，但依然竭尽全力维持着优雅：“这棵不是抢人啊，弈者先生，我现在向您指控，杜牧兹涉嫌谋杀，根据拉什努的判决，其罪当诛。”
  他说话有些别扭，明明满口外国神的名字，却还一定要装出文绉绉的样子。
  “拉什努说是就是了？加百列和奥西里斯的心都快被你这祖宗辈的人伤透了伤透了。”齐谷说话阴阳怪气的，让人听了很不舒服。
  王牧有点懵逼，他对神话没什么了解，但是听起来这简直就是诸神之战。
  心能者平时交流都这么逆天的吗……
  他在心里吐了个槽。
  “以前弈者擅自处死犯错误的人的时候可不是这么说的吧。”苏鲁什终于抓住了把柄，反将一军。
  “那是，你也说了我身份尊贵，干什么还用经过他们吗？”
  王牧能近距离地感受到苏鲁什的怨气，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他只想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