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遗族的遗孤
作者:
束镜臻 更新:2021-06-11 14:17 字数:3229
没有不咬人的猛兽。但是,若是将人也算作野兽,那么也就有了不咬人的野兽了。——题记
第二天早上,等做面的婆婆睡醒的时候,她发现除了柜台上的空碗以外,店内已经空无一人,就连门赛伦斯也帮忙关上了。她笑了笑,收起了柜台上的碗筷,重新收拾了一下店铺,再次对外开张。
在下午,赛伦斯走出了安普林内瓦尔,在街上闲逛着。他感觉,这座城市虽然繁华,但是并没有什么值得他留恋的的东西。他的心还是向往着北方,那片已经被深渊占领的某一小片土地——名叫桎梏的土地——遗族的故乡。
街角一个不起眼的地方,他看到了一家不起眼的店铺:lala land。这激起了他的兴趣,他推门而入,发现里面是一个酒吧。湖南的灯光,简单的内设,以及冷清的店内环境,都让赛伦斯觉得这个地方与这个城市格格不入。
他做到了柜台前的高脚凳上,柜台后面站着一个酒保,他正在低着头,带着白色的手套,用白色的毛巾擦着透明的玻璃杯。“下午好,先生,我能为您调一杯什么呢?”
赛伦斯不假思索地说:“你会不会调‘勇气之火’(gut fire)?”听到了这个鸡尾酒的名字,酒保停下了手里的活。他抬眼看了一眼赛伦斯,银灰色的头发在灯光下闪烁了一下。
“我已经很久没有听到会有人点这种酒了。”他把手中的玻璃杯放到了一边,“你确定你想要这个?因为这种酒都没有几个人知道。”“我很确定我没说错,请给我来一杯勇气之火。”
酒保从后面拿出了几种酒,把它们按照计量倒进了杯中,然后加入了一些冰块。短暂的摇晃后,他把调和好的酒倒进了一个矮粗的玻璃杯中,然后用一根火柴,轻轻的点燃了表面的那层酒。在昏暗的灯光下,那酒杯上面燃着的黯淡的摇曳蓝色火苗反到有些明亮。酒吧中有些人也看到了这杯与众不同的酒,纷纷转过头来看着。
“你大概也知道,这杯酒还有一个别的名字吧?”“是的,它还有一个名字:冰火交加(fire and ice)。一般来说,这一杯酒的喝法是用手掌盖住杯口,熄灭火苗,然后一饮而尽。但是,对我来说……”出乎酒保的意料,赛伦斯端起了这杯还带着火苗的酒,一仰头就把它喝了个精光,杯中也只剩下了冰块。
“你……你真的不怕这个火苗烧到自己吗?”酒保看着面前的“莽夫”,有些佩服也有些害怕。
“如果我没胆子怕烧伤的话,要么是不会要这杯酒,要么是要了这杯酒以后就跟你聊上半天然后等它自己烧完。”
“我想起来了……你是那个护国英雄!那个赛伦斯!”酒保开始变得有些激动,他激动地声音也引来了其他人的目光。赛伦斯回头看了看周围,又转过脸去看着酒保,“喂,别嚷出来啊,我还想好好在这里喝酒啊。”
“抱歉……我只是有些激动,真没想到我还能有机会在这里侍奉一个传奇,而且还给他调了一杯酒。”
“哈哈,你不仅给他调了一杯酒,他还很满意,而且还要给你小费。酒保先生,怎么称呼?”
“您叫我布莱克(blake)就好了。”
“布莱克先生是吧……”
“您这么快就把这么烈的酒喝完了,您是有什么事情感到不顺心吗?”
“确实。我不是圣贤,也不是神仙,我也会有自己的烦恼。”赛伦斯长叹了一口气,从口袋里摸出了烟盒和火机。得到了布莱克的允许以后,他才把烟点上。
“您愿意分享一下吗?我觉得有不顺心的事情跟别人倾诉一下或许会好一些。”
“我没有办法跟你实话实说……但是我确实可以比喻一下我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嗯,您说,我洗耳恭听。”
“你有一个很好的朋友,但是有一天他却突然发疯似的,叫了几个人,杀掉了你的全家,烧掉了你的房子,还抢走了你的财产。你决定复仇,在杀了许多曾经参与此事的人过后,你的复仇名单上,还有最后一个人:这个人虽然也参与了这次的事件,但是他只是在旁边看着,什么都没做。你说,这个人我要不要一视同仁地也抹掉?”说着,他还用食指在脖子前摸了一道。
“唔,这确实是个好问题……”布莱克趴在了柜台上,用双手托着腮,思考了一下。“我觉得,在杀他之前,先找机会问问他的想法吧?因为他毕竟没有像其他人一样,也一起杀人放火抢劫啊。”
“难道他不这么做就不算是作恶了吗?”
“也或许是那个人并没有选择呢?如果他被威胁了,迫不得已才去站了个场,但是因为并不想惹是生非才什么也不做呢?”
“你说的也有些道理……”赛伦斯弹了弹烟灰,吐出了一口烟雾。
“我们活在世界上,有太多事情是身不由己的了。现在是战时,有些人可能并不想上战场,但是国难当头,他们根本没有选择的权利。有些人,可能就死在了战场上,有些可能缺胳膊少腿,这些都不是他们能够选择的。”
“如果,那些士兵选择当逃兵呢?”
“那家人呢?伍兰法律可是会把逃兵的家人关进监狱的。人活于世,并不是无依无靠,仅凭着一己之力,或者不考虑他人就能活在世上的。”
赛伦斯也从(对他来说)极少的酒精中和布莱克的话语中,得到了一些观点。他也开始重新思考起了自己的问题。
“您是有什么仇人吗?怎么会问这种有些极端的问题?”他问了问赛伦斯空酒杯还要不要,看到赛伦斯摆了摆手以后,他把酒杯中的冰块倒掉,然后拿到了一旁的水池冲洗干净,然后拿到柜台前,用毛巾擦干。
“没什么事情……就是有件事情我有些迷茫。我需要一个人给我些建议或是给我指明方向,但是我身边却没什么人能给我答案……”
“我很荣幸,您能信任一个您初次见面的不入流酒保,并且也能让他给您出谋划策。”
“你太谦虚了。能够调出勇气之火的酒保绝对不可能是不入流的。临走以前,能不能再给我一杯‘离愁’(leaving sorrow)呢?”
“如您所愿。”看着小玻璃杯中的透明液体,伴随着苦涩和辛辣的味道,像是一股火从嘴里烧到头顶和肠胃,赛伦斯在柜台上留下了一枚金币后离开了。他完全没有注意到身后布莱克惊讶的表情。
深夜,就在皮特姆宅邸的士兵们还沉浸在将军授勋的喜悦之中的时候,其中一个人看到了远处走来了一个漆黑的身影。
“这么晚了,还有谁会在大街上散步?”就在他们还在思考这个完全没有意义的问题的时候,那个身影正在往宅邸的大门前进着。
“站住!你是什么人?”士兵们拿起了武器,指着那个靠过来的人。那个人慢慢走到了路灯下,在黑夜中的身影也逐渐变得清晰了——深蓝色的兜帽大衣,右手戴着一个银白色的臂铠。面对着士兵的利刃枪尖,他缓缓摘下了自己的兜帽。有人认得,有人可能已经忘记,这个茶色头发,蓝色眼瞳的年轻人,正是赛伦斯·沃克·麦克斯威尔。
“让开,我找皮特姆有事情。”“现在已经是深夜了,将军肯定没法见你了!还请你速速离开吧!”
“那你们可别怪我不客气了……”他一挥衣袖,一个瞬步冲了上去,三拳两脚把那些士兵全都撂倒在地。他一脚踹开了宅邸的大门,缓步走了进去。
楼上,皮特姆长叹了一口气。“唉,吾时已到,吾命休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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赛伦斯这次并没有偷偷摸摸的潜入,而是换了一种更加狂野的方式——他一路殴打和冲撞,从宅邸的一楼一直打到了二楼。终于,他在尽头的房间,找到了背着手,站在窗前,一脸哀伤的皮特姆。他转过身,看到了门口的赛伦斯,脸上的表情也变得微妙了起来。
“我曾经猜过很多种可能性……但是,我就是没有想到是你——赛伦斯。”
“皮特姆,你应该清楚,自己之前的所作所为吧?”他一挥左手,手中就握着了梵塔西,闪着蓝色微光的剑刃上还冒着寒气。
“我记得,我也知道……”皮特姆跪坐在地上,低头看着地面,“三年前,我们做了太多的亏心事,我因此尝尝做噩梦,夜不能寐……我一直担惊受怕,害怕降下天谴,前面三个人都遭遇了不测之后之后,我大概也就明白了。只是没有想到,这个执行天罚的人是你……”
“我没有什么遗言了,你若是想要杀我的话,还请快点动手吧,我不想死的像前面那些人那样痛苦。”
“不,没这么快,”赛伦斯把梵塔西插在了地上,“跟我聊聊吧,皮特姆。”
“什么……?”皮特姆抬起头,有些疑惑地看着赛伦斯。
“三年前,当其他人都在杀人防火的时候,你为什么什么都没做?”他赛伦斯在一旁的沙发上做了下来,双手十指交叉,冷眼看着跪在地上的皮特姆。
“细数你的所作所为,让我们的神为你定罪吧。”